漫不经心 第15章 第 15 章

温嘉厉带许提上香。

跪在蒲团上。

许提也是第一次这么正视面向佛祖。许提结实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把温嘉厉说的那句发点小财加上了。

又加了万事顺遂。

她发现过得好的人果然各方面都比她机灵些，学得好些。

她前面许的像儿戏。

站起来出去，他说要去吃斋饭。

许提问：“我我不想见见大人可以吗。”

……她还特别拿不出手。

温嘉厉看她眼睛，“可以。”

许提：“……不，不会有事吧。”

温嘉厉想想，“应该没事。我过去吃饭看看他们在不在，在我就不回头找你，你在这附近逛逛，等会过去吃饭行吗？”

温嘉厉温声问她：“你刚吃了点东西，现在饿吗。”

许提小学生站直：“不饿。”

温嘉厉点头，离开。

离开前许提又问：“真真没事？”

温嘉厉这次笃定：“真没事。我爷在这不说。”

许提：“……”

“给我爸一个人我爸就会管你，问你去哪了，团建为什么到处跑。我爷不管，就是年龄资历不同路，你们小年轻爱干什么干什么。”

许提驻着登山拐把这里逛了一圈，发信息问温嘉厉他们在吃吗。

他说在。

许提拿着温嘉厉给的几个硬币，对着她想去拜的蒲团上，佛祖前磕头。

夹杂丝毫伤感的清淡的情绪缥缈虚无的来了。

老天、佛祖，可以实现她几个愿望。

她期待的往往越不发生，不期待时一些幸运来了。

大富大贵又离她远。

她有时候感觉这辈子都不会有。

来往信徒比她诚恳至极，做人不极端地在中间心不诚又要求护佑时，摇摆不定的像浮萍小丑。

许提甚至想到了一个词：不专业。

温嘉厉说她过去吧。

许提一路陌生找到寺庙提供饭食的地方，吃了一小碗米饭和一点青菜。

顾枕河发消息问她人呢？

许提顿了顿，拍了个照片。

许提问他呢？

他没马上回。

许提也没找温嘉厉，相信他这会有事的跟在大人身后。

她在一个平静祥和的后院，一棵歪脖子树下看池子里的金黄色的锦鲤。

蹲着。

此时蹲着已经有点蹲不住了。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蹲着，许提对着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再看。

许愿许的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

顾枕河过来找她时，她虔诚地像很多心事的姑娘。

一个人折叠着蹲那棵刺荆树下看浅池下面的鱼。

顾枕河偷拍了一张下来，拿过去给她看。

她吓得一抖。

顾枕河说：“你这胆子也太他妈小了。”

“你能不，不在，这这说脏话？”许提紧张地看看周围。

顾枕河：“我又没骂佛祖。”

许提：“……”

纯骂我是吧。

许提跟顾枕河聊了几句。

许提问温嘉厉现在在干什么。

他回。

许提想跟他聊下李染。

但想想这是别人和别人的事，许提不好多问。

再随意聊聊。

不知不觉聊了半个多小时。

温嘉厉发消息让他们走了。

许提驻着登山拐费劲起来，皱眉：“下下山有，有缆车吗？”

顾枕河一愣，笑得打鸣，哧笑她不行，“还缆车，你做梦着吧。”

“我背你下山。”他揶揄。

许提往前走，“算算了。”

顾枕河乐晕。

到了山出口集合。

一群人麇集。

看到温嘉厉。

许提从而又在他背后看到一众长辈又步伐矫健的下山。

他们慢吞吞往下走。

比上山轻松点，也没轻松多少。

许提一路走一路歇。

这次温嘉厉顾枕河没抛弃她。

花了很长时间。

进了车厢里，许提觉得自己像摊烂泥就躺了。

……

这天这辆加长车里很多长辈，轻声叽叽喳喳。

许提和温嘉厉、顾枕河，一个她不认识的男生坐在最后排。

许提累的没顾形象了，只留个上半身靠着靠背，在回程的半个小时里撑了两百次快要阖上的眼皮。

—

开学。

进班门就是互道几声新年快乐，装不经意看看对方在过年过的怎么样了，区别挺大的就问，然后说寒假作业。

寒假在家找老师补课了吗？

也有说压岁钱的。

一说就范围很广。

许提今年就收到了两个红包，一个两百的。一个温嘉厉给她的三百。

比她爸还多。

赵琳琳问许提收了多少红包？她三千，给她妈拿去了两千五。

说给她存银行里。

已经这么说有十年了。

许提说现在未成年好像已经可以办银行卡了？

她震惊，真的可以吗？？

回头问问，十六岁以上就行。

赵琳琳问背后温嘉厉和丁羽过年收多少钱了？

丁羽说两千，他爸妈都不骗他说给他存，直接就拿走了！

赵琳琳笑死。

聊半天，才发现许提温嘉厉都没说家长包多少钱。

趴在桌上，开学，被老刘教育新的一年又形势严峻！大家要脱离过年的欢乐氛围进入认真的学习当中！

吴冶说我们老刘不当语文老师亏了。

下堂课语文老师也同样来了一遭：要尽快投身到认真的学习当中！

妈的。他俩绝配。

丝毫不掩饰要求你就要当牛当马一样的学。

许提在寒假被她爸影响地中午也爱睡觉。

就是干趴着桌上，睡到深处有点冷。

他们的教学楼四楼有热水。每天可以去那打水。

但中午在水房排队的密密麻麻，排到后来还可能打到一口喝的温水。

许提去几次就不去了。

也不要热水捂着了。

冷就冷的睡。

把蓝色校服的袖子盖在脸上，能睡的天昏地暗。

有天刚吃完回班，睡了没两分钟，外面一陌生的老师打开三班的门，站在门口，天光快要把他融入的喊：“高一三班有叫许提的吗？你们谁有她联系方式和马上找得到她人？她家里有事了。”

“……”

班长惊慌地过去拍拍许提，说这事。

“？”许提抬脚就迷惘地朝老师走。

温嘉厉在她后桌被吵醒，听到情况，也跟着过去。

到了外面老师跟前问。

许提回头仰头看看温嘉厉和班长。

温嘉厉、方竹：“……”

温嘉厉一顿，还是跟方竹退回去。

老师是在办公室休息被接到打学校公共电话的老师委托的，说正上高一的有个叫许提的孩子，家里出了点事。需要紧急联系。

五中高一十二个班，这怎么找？

他上教导主任的网络查了这个名字。许提名字比较少见，查到了。

这个陌生的高二的老师一时急着直接过来找她，带着她，问她班主任叫什么名字，要联系她班主任。又让许提打电话给这个先打到学校公共电话上的私人警察电话。

……怕他俩被诈骗了。

……才知道她爸在家聚众赌博被居民举报端了，她爸拘留十五天，罚款两千。

这个居民估摸还挺恨她一家的。

说她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她爸聚众赌博她也不说，需要思想教育一下。

事情来的紧急。

—

许钟和他的老板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摁了。

许钟肯定说自己犯的错大，没学历，不大懂这些。

那个居民匿名报警说小孩也不懂事。

他娘就冲他俩来的！

许钟为了不让老板们也跟着受苦，对许提不懂事这事。

也认了。

……

他们把许提叫过去。

许提这边，了解完大致信息，没让这位老师跟，一个人打着车过去。

倒春寒里寒风还凛冽着，第一次进公安局。

身穿五中蓝色扫大街校服的许提脸色煞白。

公安局上肃穆严厉大写着：遵纪、守法！

乖巧、认错，又不大认的许提缩着肩膀被记录了生活情况——

她爸基本上一直在工地做事，她爸打牌她是知道的，她以为这像过年玩玩。

——过年哪里还聚众打牌？

许提抬眼，乡下一家人聚一块会打两场玩的，不是亲戚的话她一直以为就会玩点钱。

——这事对吗？

——不对。

许提被罚在检讨室写一千字悔过。

她从坐下开始，握着笔开始不住发抖，在这刻腿也抖起来了。

低头要写字，她才发现自己眼眶巨热的居然有点想哭。

抽搐的外面民警都看出来的进来问她怎么了？

许提摇头。

拼命地用现在已经思考不出来的脑子绞尽脑汁想怎么写。

写到一页时，她好像听到外面又来人的声音。

她抬头。

老刘气喘吁吁来了。

公安局大厅旁就是有透明窗子的检讨室，老刘跟警察一顿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看到他倒霉学生就坐在里面趴着，深蓝衣服衬的他俩差点上演铁窗泪。

老刘有点平静了。

缭乱着那些操心竭虑而剩不到多少的头发，颤抖着嘴唇，指她，菩萨相：“我为我学生来的。”

没必要哭。

没道理哭。

哭得太弱小。

又假象。

许提跟老刘碰面后还是稀里哗啦掉眼泪了。

她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么好的老刘。

她又绷着脸憋着，给两个警察看完了她字体端正，言之有物的检讨头大。

老刘宛如六月飞雪，他窦娥喊冤：一定是误会啊！她爸挺好的！她也挺好的！才能教出她这个从不让他在学校操心的孩子啊！

哪知道这事啊？看他上学期给她的评语，带她去学校问，每个老师学生都说她乖巧文静，甚至有那么点不起眼，这事是要严肃批评！但不要给她留案底啊！

老刘撒泼打滚就想传达个这个意思！

把警察们又弄无语了。

她没参与盈利赌博，这事迁就不到她头上，她也是被扶养者，自主力不强，配合警察多办事，帮助同学尊重老师多友爱就行了。

他们没提让许提看她爸。

许提也没说。

下午一点多，老刘能带许提回学校了。

去学校路上，老刘选的打车。

又让司机开慢点，跟她在路上问了下这事。

“……”

“……”

之后两人沉默。

老刘分寸着她心里不舒服，没问多少，清楚这年龄孩子的无奈和自尊心，他始终相信他带的学生里没有一个坏孩子。

点到即止，车窗外风景逝过，快到学校门口，老刘寻常似的说：“今晚你放学回家收拾收拾你爸的东西，这两天还有点冷，给你爸送件衣服穿哈。”

许提点头。

到了校。

“……”

班上面面相觑。好多看着许提被老师带走的同学也不敢问……

许提表情正常，就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拒绝交流。

方竹嘱咐当时在班上休息的人不准说出去了，可方竹还是怕她同桌赵琳琳傻乎乎戳她心肺，告诉赵琳琳。

赵琳琳心脏胆战心惊的跳，沉默不语。

放了学。

温嘉厉跟许提后面。

许提结结巴巴把这事跟他说了一下。

温嘉厉问：“你过去看到你爸了吗。”

许提摇头。

温嘉厉安慰：“其实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

许提点头。

温嘉厉：“我去你那，晚上跟你去你爸那。”

许提想想，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