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经心 第13章 第 13 章

情绪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东西，今天很开心，或许明天就不开心了。这一会开心，下一刻就平静的胡思乱想。

温嘉厉送许提去楼上就下去后，许提进了这个比她阶级高很多的同龄朋友里，往旁边不说话的一坐，仍像被抛弃在世界之外。

一个很大的投影器和白屏放着反战争电影。

一个外国小孩很灵气的在里面懵懂地望着大人。朴素的身上脏兮兮的集中营里的孩子，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是这样的。

最后这个奉命屠杀集中营的军官失去了他的儿子，战争还在继续。

许提进去时正好放到这个电影片，许提几乎是看完全程的。

周围或玩着手机或看着电影，但到电影一半都动静起来的人影不时人来人往。许提莫名，一部电影结束后，她低头看看手机，温嘉厉也没发消息让她下来吃饭。

她来早了点。

这会才十点。

坐在白屏最前的一个少年，问他们还想看什么？

没人说话。

他换了部春节片。

许提的爸爸发消息过来问许提去哪了。

给她发了一段语音。

许提把声音调到最小凑耳朵边听。

她爸咋咋呼呼要她下去听温嘉厉弹琴！看看人家孩子！

许提：“……”

许提按灭，想忽视。

过了十几分钟，她爸打电话来了，许提慌不择路地差点把手机扔了接。

到外面。

走前好几个人看着她。

她爸又恢复成她讨厌的那样子，问她在哪呢，看不到他发的微信吗？故意不想看？你朝人家孩子多学习多学习。人家多棒啊！

后半程明显在当小丑，估摸在他家亲戚这边夸温嘉厉，把人小孩捧的天高地厚似的。

许提不想听，中途又想反驳那你给我买钢琴来啊，给我请补课老师啊。

她爸没完了，让她在哪，赶快到副院来，就他们这前面的一个屋子里。

许提在阳台吹着冷风，吸鼻子说我来了。

心知她爸咋呼成这样，她不过去“瞻仰”，太故意了。

许提下楼出了门没看到她爸。

许提：“……”

许提红着脸到隔壁的屋子里，传来了隐隐的钢琴声。人说话的声音更大些，好几个同龄人杵立在左手边一个屋子里，能看到身形。

许提进去，乍一下和一个长得很明艳的比李染还漂亮的女孩对视上，她眼睛大的像会说话似的，穿着一身粉色的定制的旗袍式冬装。就趴在温嘉了弹的钢琴架子上。其他的在她走近了看，感觉都没她年龄大，就是个子高。

这个胳膊肘搭在温嘉厉弹的钢琴架子上的女生一看就是中心，温嘉厉看到许提，一顿。

许提脸还红着说：“我我来看看。”

她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一副懵懂生疏进来的客人相。

沾染着风雪。

天光在她背后泛了大片的白。

弹都弹得想嗝屁了的温嘉厉鬼使神差问她一句：“想听什么？”

温嘉厉：……

许提：“……”

一下蚌埠住。

许提不听钢琴，她他娘一个钢琴曲都说不出来。

她初中有音乐书来着，许提一时在大脑里急翻。

温嘉厉仰头看着她也耐心等。

……因为看出了她真在想。

许提背后汗流浃背时，翟雯忍不住问，“她是谁？”

温嘉厉看眼翟雯回：“我同班同学。”

翟雯：“……呦，怪亲的啊。”

许提纷涌的思绪打断一刹，发现她和自己想象不一样。

许提和翟雯对视上，翟雯问：“《梦中的婚礼》？温嘉厉刚来弹的第一首脱稿的装逼曲。”

许提：“……”

许提松了一口气的又不知道他们关系聊天节奏的沉默点点头。

温嘉厉：“……”

温嘉厉弹了第一个音节，许提鸡皮疙瘩一下起来了。温嘉厉说：“我知道你想装，你来。”

温嘉厉受不了她了。

翟雯马上抱怨，“可你在我又没你弹得好。”

温嘉厉弯弯眼：“我被你叫来的，本来这地方只有你一个人装。”

翟雯咬牙切齿地伸手拽他衣服，少年被拽的几不可闻地晃了一下。

“还听吗？”温嘉厉平平淡淡问。

她说不听他能立马收手的架势。

翟雯：“……听！”

她返回原位，双手托着腮。

……

流畅的音乐从温嘉厉骨节分明的细长的手指缝里倾泄出来了。

前几秒，许提听的胳膊鸡皮爆炸。

感觉怪诡谲的。

她这时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华光溢彩的钢琴……黑琴盒，黑白键……轻轻一按发出的旋律。

在这狭小的空间迸发出的清晰能听见这钢琴所有的声音。

弹琴的温嘉厉。

魅力在这刻，无限放大。

许提差点想上厕所。

腿软的落荒而逃。

接着，努力克制好了。

她攥着拳头在旁边看他弹，键上眼花缭乱地按。

温嘉厉神情认真有序，《梦中的婚礼》像首轻重缓急有故事的歌，不清楚是不是好歌，梦里一样，弹到最后像梦里甜又痛的梦。

许提努力好了，实际还是鸡皮疙瘩不断在起，结束的有点猝不及防。

最后几个钢琴键落下。

许提松了口气。许提第一次听《梦中的婚礼》，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天鹅湖》

《天鹅湖》应该也是首钢琴曲。

还有啥来着。

……实际许提冷不防因为这曲有点想哭。

她抽抽酸酸的鼻子。

温嘉厉弹完就看翟雯，“你装逼吗？”

许提：“……”

许提第一次听他说这种爽气浑话。

翟雯：“……我不会弹。”

温嘉厉：“弹错了我教你。”

翟雯已经直起腰了，“我弹错了好丢脸。”

“其他人听不出来。”

他目光扫向许提和他的两个堂弟弟。

许提和他堂弟：“……”

三居然都很好说话。许提好脾气，另两个被家长压着来的，另外有他哥的血脉压制。

翟雯哼哼在钢琴凳上坐下了。

到抽屉里找钢琴谱。

跟温嘉厉说她弹琴进度，夹杂抱怨的妈的她和这音乐天生相克，她学了三四年钢琴就是学的不怎么样谁懂？她就不是学乐器的料，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料，跳舞还好些……

巴啦巴啦。

许提和另两个人在翟雯弹琴弹一半戛然而止，温嘉厉教她，他俩看起来像结交好几年的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开始。默默互看看对方，默默从这地方赶紧离开。

离开前许提又看了一眼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艺术古典气息浓厚的纳凉屋子。最里面有张小竹床。靠近他们的一个大型的接天莲叶屏风，价值瞧得见。

许提摸过一把角落的雕花椅子，手感舒服的骇人。

到了外面。

许提和他们也自然而然分开。

许提一下又迷茫了，不知道去哪。

屋子的围墙外还是围墙，上方像暮色四合。

这里比隔壁清静不少。

很快许提发现腿边有个蹭着她摇尾巴的狗狗，许提一怔，蹲下来摸摸它。

它是黑色的小土狗，年纪小小的估摸就一两岁，尾巴摇成螺旋桨。在她手边蹭。

很亲人。

许提太无聊了，忍不住上手抱了下它。

它居然很乖顺的像上苍派来的就给她抱了起来。

很小一个，身体软软的。

许提双手掐着它胳肢窝，犹豫地看了看自己的白衣服，想想把它在自己身上蹭一下——

没脏——

许提：“……”

嘿。

可许提还是忍住，又把它放下了。

这时，一个阿姨忙完了在这个院子的右边小厨房端着碗吃饭。

看到她，神神叨叨手招招。

蹲着和狗交流的许提：“……”

许提看看背后。

她又招招。

“……”

……跟招小狗似的。

她招了几下，许提傻愣愣带着小狗过去。

她从橱柜最底下一层拿出一根火腿肠。

让她掰给小狗吃。

许提：“……”

许提在厨房外蹲着，掰一小块。

无师自通的扔远点让小狗去捡。

小狗跑去吃了再回来急哄哄的要抢食。

许提又掰一块扔远。

它跑远。

许提说：“汪汪汪。”

没玩十来分钟。

许提手机响了一声——

她没发现。

温嘉厉和翟雯出来。温嘉厉一眼看到许提蹲那跟她属性一样的小狗玩。

小狗是他二伯家的黑狗，这是他同学小狗。

许提若有所感把脸扭过来。

婴儿眼，鲜明的脸。

温嘉厉脸往外面别别，示意她走了。

许提赶忙摸摸小狗头，想着自己手。想想还是没说话怕耽误他们时间的跟了过去。

翟雯打量打量许提，一把抱住许提胳膊。

许提：“……”

几个孩子最后坐一辆面包车里。

人挤人，挤到了会厅。

路上翟雯紧捱着许提问许提叫什么，她跟温嘉厉同校同班，真好呀，她在外地上学呢，现在跟温嘉厉一年见一面，以前一起上小学的。

她懒懒散散的，说她那个学校怎么样怎么样。

许提没怎么说话，因为知道她也没怎么把跟她交流这事放心上。

一路无聊随便扯的。

她俩互相一眼过客。

到了会厅。

翟雯跟在温嘉厉后面。

许提站着听不知谁的安排。

中间跑了次卫生间洗手。

吃饭落座。

大人和大人一桌。

孩子和孩子一桌。

跟一群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

许提落座十几分钟，才发现温嘉厉翟雯，包括来了的顾枕河陈飞，他们在前面一个靠近会厅中心的主桌后坐着。

青春四溢的比她这“死气沉沉”好多了。

许提忘了《梦中的婚礼》什么调调，耳边却似有若无的感觉有调。

伴随着这调，许提听着台上的流程吃完了饭。

吃完了，许提没事干的手机搜了一下梦中的婚礼是什么样的钢琴曲。

……才发现是世界名曲。

她心脏砰砰跳的玩了一会贪吃蛇。

才发现温嘉厉从那屋子里出来时给她发了走了的信息。

顾枕河这时给她发消息：【我的老铁你怎么坐哪了？】

他语气吊儿郎当。

许提：【我随便坐的】

顾枕河秒回：【我这有空位置你来吗？那你社交到朋友了吗】

许提：……

【没。算了我都吃完了，走时我们一起走吧】

顾枕河：【行】

许提忽然一阵感动。

发完消息看向那张桌，顾枕河正好看向她，给许提放松自在地挥了挥手，下一秒，又跑到许提这坐着。

“……”

他真正社牛，直接开场白问他们：“你们吃好了吗？”

许提：“……”

许提一脑门差点磕桌上。

其他人显然也不认识他。但马上回，“好了。”

“好了。”

还带着客气和笑意。

“你们再多吃点。”

再看着许提。

“……”许提被他盯得发毛。

怀疑自己低情绪被他发现了！？

结果他小声八卦说：“每回温嘉厉他爸一登场，他看中的儿媳妇们一回来，我就觉得我们温嘉厉是十八岁不结婚就犯了天条的封建娃。”

许提：“………”

老爷子八十大寿快乐！

顾枕河拉着许提凑到老爷子的跟前跟老爷子说吉利话。

温家有点隔代遗传。许提在见过温嘉厉父亲后觉得温嘉厉父亲有点文青伤感细胞，怪不得温嘉厉这样。好……见了老爷子才知道都是老爷子遗传的，隔代的更深的传到了温嘉厉身上。

老爷子书香笔墨气很重，健谈、健康、气色好！

约他们小辈明天去爬山！

指头划了一圈，眼生的看到许提，许提望人不由自主很认真。他笑眯眯问她什么名？听清来历，也去不？！

“……”

许提心肌梗塞地说好。

两点，小一百人轰轰烈烈回去。

门口挤满临时停靠的车。

温家熟悉的就最后一波回去，先送其他客。

许提跟着顾枕河，被逗留了下来。

——许钟不知道去哪了。

许提原以为有顾枕河在身边，这一天总算能轻松过去。

结果打一转顾枕河也不见了。

许提崩溃！！

试探找了找。

在这个豪华五星级餐馆的侧面无意一下看到温嘉厉和他爸对话。

她一下冲到人眼皮子底下。

许提：“……”

温嘉厉高他爸一个头的一眼看到她：“……”

温嘉厉低了低眼，神情没变化：

“我有喜欢的人我也会难受的。”

他爸后脑勺都能看出痛心疾首、苦口婆心，“就你眼高于顶的哪个能让你难受？！！”

温嘉厉漫不经心那就是我孽缘此生灭绝了。

许提退出去。

……

还没找到顾枕河。

许提要发微信了。

低头措辞时，她突然从一整天的傻逼里领悟过来她可以自己偷偷找公交走……她忽然听见一阵口哨声。

“……”她闻声抬起头。

她看到在路边一辆车前站着的温嘉厉。

他挺拔如白杨，冷空气袭的他眼睛微微眯着。五官无动静。

难能有些黑着脸看她。

……周围还有其他宾客。

他就在一草坪之隔的草缝里明白冷漠着。

许提：“……”

许提看看周围，绕路跑过去。

因为他和他爸吵得那句对她来说，不是啥事的她没料到，他居然会因为这不高兴。

在她印象里他一下变得幼稚不讲理。许提没忍住一句：

“你这，脾气。”

温嘉厉盯她：“你再看不见我我要发疯的脾气。”

许提：“……”

许提：你疯吧

们小温以后有的疯_(:_」∠)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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