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赶来驱散围观百姓,把店内掌柜等人扣下待审。
林总管交待一声,马不停蹄进宫面圣,此等在事自己做不了主。
至新瞧见林总管远去的背影冷嘲:“司徒公子不走?一会真就走不了了。”
司徒宇失笑:“走了也会被请回来。”加重请之一字。
“师父计划进宫?”不然何必坐在这里不走,给足林总管进宫报信的机会。
不出一刻,说曹操曹操就到,林总管带着御林军将酒楼上下围起来。
“岳先生来京不易,皇上特意召见。”林总管底气不足,神经紧绷成线,时刻戒备对方突然出手。
“理由?”至新坐着没动。
林总管睁着眼睛说瞎话:“皇上念及岳先生照顾小殿下良多,于情于理当见感谢。”
“呵,对面死的是哪位皇子?”能让林总管相请变为逼迫,出动了御林军,死者身份昭然若揭。
司徒宇微讶,之前还是个扒着师父要糖吃的‘孩子’,眨眼间睿智尽显,变化之大令人咋舌。
林总管见瞒不住吐口道:“死的是二皇子及身边的侍卫。”
“哦,可惜了。”长了个猪脑子 ,至新意味深长笑言,“死了小的来老的,杀了一人来一群。”
“殿下!”林总管沉声道,“那是您的生父!”
至新不屑一顾:“是不是还两说。”谁稀罕谁要,反正自己不乐意沾。
“殿下!”林总管气得不轻,“玉佩可证……”话还没说完。
“玉佩在我手里,我就是皇子?”至新心气不顺反唇相讥,“若是在这位司徒公子手上,这位可比我像多了。”
司徒宇面上不露分毫,心底惊涛骇浪,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祸从口出。
眼前诸人一瞬间变化落入月灼华眼中,起身离座。
林总管心弦一紧,时刻警惕岳先生出手,下意识本能做出攻守之势。
下了楼,御林军个个手握剑柄。
“这就是相邀之道?”至新无不讽刺。
林总管上前冠冕堂皇道:“刚闹出人命,万一宵小借机钻空子,御林军只为护送。”
“师父?”至新相询,若不愿意进宫谁也拦不住,大不了杀出一条血路。
“带路。”既然相请,月灼华省了大晚上夜探皇宫的麻烦。
水龙脉藏头露尾似有灵智,月灼华没见过龙脉化形,去瞧瞧热闹。
御林军将一行三人围在中间,林总管松了半口气,另一半在梁上吊着,祈祷进宫后千万别出事。
司徒宇有幸沾进宫的光,第一次来新鲜无比。
进了门走了一段路,月灼华突然拐弯脱离队伍。
“岳先生。”林总管上前一拦,“这是要去哪?”面见皇上的地方不在右边。
月灼华越过拦路虎,凭借气场牵引找到水龙脉的源头。
御林军摆开阵仗进行拦截,心里直打鼓,状元身手了得其师即使手无寸铁,能以一筷子力击杀二皇子主仆,本就不一般。
“让开!”至新拔剑,“逛一逛而已,跟着便是少废话。”
司徒宇猜测岳先生同意进宫,归根结底不在见皇上,可能与地下暗河有关。
月灼华掷袖一挥,御林军齐齐歪倒在地,继续向前。
林总管心脏跳出嗓子眼,连忙制止御林军,“派人禀明皇上。”
司徒宇错愕一瞬,心道这样的师父偏偏自己没遇上,可惜生不逢时错过太多。
二皇子的死传回宫中,最受不了的要属贵妃,联络宫外母族为子报仇,跑到皇上面前哭诉丧子之痛。
太子乐过一阵背脊生寒,亏得忍住未动念头,要不然死的绝对是自己,无不嫉妒赵至新有个好师父。
该到的人都在殿内候着,兴师问罪的架子刚搭起来,御林军来禀,人来是来了压根指挥不动。
当时场面一经详述,殿内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半信半疑难不成真是仙人?
月灼华逛到御花园,在鱼池边停留。
为免冷场,林总管硬着头皮介绍宫中景致。
司徒宇偶尔赞两声,意味深长。
池中虽是活水,却无暗河气息,水龙脉不在这里。
继续走,绕了大半个皇宫,月灼华听到了泉水声。
“此处是汤泉所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专供皇上沐浴之地,皇子都没有资格,更别提后宫。
找到了!居然躲在这里!
知道在哪等化形时再来,月灼华干脆转身离开。
晾了皇上一个时辰,终于肯面见,林总管长舒一口气。
觐见皇帝唯独月灼华站着不动。
至新之前跪过,现在下跪是孝道。
司徒宇跟着状元,对方什么时候起来,不必皇帝开口。
殿内鸦雀无声,气氛极为诡异,明明高高在上的皇帝坐着,人与人之间的气场,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颇有种王不见王的架势,威势碰撞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皇帝坐在上首,仿佛比站着的月灼华矮一大截。
身为一国之君,自古皇帝身上兼具紫气和国运,眼前君主在月灼华眼中呈现出泰山压顶之势,别说龙形,连个蛇尾皆不存,面相反应出的实质耐人寻味。
结合此前的浴所,不会是水龙脉为了化形,将一国之君的气运都吸干了?
仔细观察,是又不像,摸不清问题出处,殿内其他人皆印堂发黑,一国太子居然也不例外。
反观至新与上位者之间,关联有之却不甚紧密,如同方丈所言,注定父母缘浅。
“咳。”皇帝端起茶盏慢饮,“赐座。”
定格的诸人方回魂,贵妃不依不饶开口问罪。
月灼华给出的理由是:“杀人者,人恒杀之。”
贵妃极力狡辩:“他杀谁了,没有证据含血喷人!”
月灼华入宫的目的已然达到,抬脚便离。
“站住!”贵妃歇斯底里,“谁让你走的!”
淑妃添了把火:“怪道四皇子目中无人尊卑不分。”
林总管上前:“岳先生且慢,事情总要有个说法。”
至新冷笑:“杀人不成自食恶果,心知肚明的事,揣着明白装糊涂。”
“放肆!”太子呵斥,“手足相残何至于此!”
至新无所谓:“图什么我不关心,想知道的大可花点心思问问死人,兴许还能开口也说不定。”
“你……”太子气到吐血,怒指赵至新。
“别你呀我的,人在做天在看。”至新道,“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荣华富贵我不稀罕。”
“岳先生,您该劝劝,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若是误会当场解开便罢。”二皇子一事不提,林总管意图缓和尴尬的父子关系,闹崩了谁也得不了好。
月灼华转身面对一国之君,像看跳梁小丑一般。
“当年其母遭遇追杀,好好的宫妃不在宫中,是什么迫使对方必须逃离?”
“朕之过。”皇帝承认错误之快。
“皇子不皇子不重要。”月灼华一语道破阴谋诡计,“重要的是玉佩拿到了,立个幌子转移视线,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皇帝的脸色因月灼华所言阴沉渐显。
至新听懂了:“玉佩难不成藏匿着宝藏,至使恶念横生动了杀妻之举?”
“胡言乱语,信口雌黄!”皇帝一瞬间的慌乱,落入有心人眼中。
月灼华嫌火烧得不够旺,又浇了一壶油:“汤泉无人能进。”
“住口!”皇帝拍案而起,“来人,将这三名乱臣贼子拿下!”
掩盖不了事实,皇帝干脆快刀斩乱麻,一不做二不休。
“师父,当初不该把玉佩交出去。”天上果然没有掉馅饼的好事,皇帝老儿后宫佳丽无数,根本不缺皇子,世间最污糟之地就属皇宫。
御林军冲进殿内,将三人团团围住,一步步逼近。
至新剑已出鞘先斩一人,夺下死人的剑丢给饱受无妄之灾的司徒宇。
司徒宇接了剑,同状元并肩而战。
“宝藏具体是什么,连妻儿都不放过?”对战之时至新仍有余力问东问西,“什么太子,什么皇后,宝藏只一份,妻儿还会再有。”
公然挑拨离间,话够狠够毒,司徒宇暗暗拍手叫好。
点到名的人面色微变,知道赵至新刻意为之,内心却信了一半,忐忑不安起来,眼神频频交流。
“还等什么,此三人杀无赦!”知道的太多绝不能容,皇帝杀机立现。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月灼华以此讽喻一国之君,借机推动势态发展,引出水龙脉。
皇帝伤疤被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手准备。”
殿外地上、屋顶全是射手,显然早有准备。
“呵,恼羞成怒狗急跳墙。”至新不为所惧,“话说我到底是不是他儿子?”
“是不是无甚分别,他要你死。”司徒宇武功不弱,一边答一边斩杀御林军。
唯一令司徒宇不解的是,此前明明有强势离宫打算的岳先生,好似突然改变了主意,故意挖出皇帝的秘密。
杀出殿外,一众□□手蓄势待发,看得人头皮发麻,司徒宇不后悔是假,早知道不跟着对方一路,好奇心害死猫。
“识相点乖乖束手就擒。”皇帝胜券在握得意洋洋。
至新:“傻子才等着挨宰。”目光故意落在太子等人身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皇帝怒火中烧,“放箭。”
箭矢迎面而来,四面八方全都有,找不到空隙突出重围。
至新做好最坏的打算,抱着必死的信念拼一回。
司徒宇为即将葬身皇宫感到无比悲凉,没有后悔药可吃,只能硬着头皮拼了。
突然阴云齐聚,骤然大雨滂沱,千钧一发之际,所有飞来的箭矢因雨水冲刷纷纷坠地。
所有人的目光移向包围中的岳先生,画仙不是白叫的,真有通天彻地之能!
皇帝气急败坏,大喊道:“放箭!”不信这个邪。
第二波箭雨带着雨水的阻力离弦,然而就是这么巧,这么诡异,箭矢中途脱力大片大片坠落。
雨水并非月灼华引来,而是水龙脉为了某种目的而为。
殿内人走到门口,看到三人所处的位置滴雨不沾,即便是落入地面汇成溪流,也会绕开三人蜿蜒流淌。
众人心底惊骇莫名,眼下不死不休的局面已无回头路。
至新还有闲情逸致刨根问底:“窃了谁的钩,谁的国?”
司徒宇面色肃然,紧握手中剑。
“窃国运,铸长生。”月灼华一语双关,皇帝为了活久一些,受水龙脉蛊惑,心甘情愿献出国运,水龙脉为了化形,窃走了不光是国运,还有皇室中人所有的福泽。
“放箭,放箭,杀了三人重重有赏。”皇帝怒不可遏,埋藏的秘密当众揭破恨其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