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IL 第28章 晴天下雨

秦在这个家里就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除了要打他的时候，秦有时候在想，打人为什么是温柔的表现？

外祖母让他找到父亲的出轨证据，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放假回来的时候，告诉他，没有用的，就算找到父亲出轨的证据，母亲也不一定会离婚。

“他们就像古早小说中的虐文主角，纠缠不清。你也是，就这么被当枪使？”妹妹看着他露出的胳膊上的伤疤。“你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至于是个傻子。外祖母不想自己的女儿恨她，所以让你当找到证据的人，最后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那个被恨着的人。”

秦听着，手里的动作没停，这个伤口再不处理估计就要化脓了。“嗯。”

“如果你不介意被打或是什么别的，最好加价。”妹妹接过秦手里的药膏，放回包里。“你现在的状态已经没法团体生活了吧，上了大学，肯定是要住宿舍的，你就说要在外面租房。我会帮你的。”

父亲的出轨甚至没有藏着掖着，只是母亲看不到而已，秦很会就找到证据，按照外祖母的要求，他把证据拿到母亲面前，换来妹妹的预言成真。

妹妹这个时候已经回去上学了，秦打着哈欠给自己涂药，药是妹妹给买的，他自己可没钱买，好不容易上完药，秦在小区里闲逛，想着自己估计连着几天回不去。

“老师，我回来住几天。”幸好原来住的孤儿院还让他回来，听说最近的孩子都不愿意被领养，老师们都愁坏了。

他收拾地铺的时候，老师问他就要一直这样下去吗。秦说自己也不知道。

“当初，以为你会进一个好人家，过好生活的。”这个老师就是当年介绍秦给外祖母认识的人。“谁能想到你现在会变成这样？”

说着，老师就哭了，秦想说老师是个温柔的人，但是又想到母亲，突然就不理解温柔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外祖母总是说母亲是个温柔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到底谁才是温柔的人，秦已经分不清了。

“老师，谢谢，我先回去了。”

上小学的时候，班主任说要成为一个温柔的人，温柔的人才会被人喜欢，只是当秦问什么才是温柔的时候，班主任却回答不上来。

温柔归根结底只是一个概念，虽然被人赋予了概念，但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什么样才叫温柔？什么样的人在别人眼里才能被称为温柔的人？自认为温柔的人才是温柔，还是被认为温柔的人才是温柔？

不仅仅是温柔这一件事，还有很多……

所有概念是不是都和温柔一样，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个固定的定义。

秦不再思考，他尽量减少思考。

他终究是活在当下的，如果思考不能让自己活下去，那也没什么意义。

收拾好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属于他的东西少的可怜，身上的衣服是外祖母出钱买的，不是自己的钱买的东西。

自己也没有钱。

所以……我只是一个附属品吗？

开门的时候，被拖鞋正中面门。秦把拖鞋放回鞋架，擦擦流出的鼻血，回到自己平时打地铺的地方放下东西。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要被赶出去了吗？

父母离婚的时候妹妹回来了。

“你说了什么？”秦问，“如果只是我给的这些，他们根本就不会离婚吧。”

“因为我哭着说父亲出轨的那个女人打我了。”

“难怪……你一点都不在意吗？你父母离婚了。”

“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真的可以，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分开，长痛不如短痛。”

“按照现在人的是非观，你应该难受吧。”

“我不想被所谓的大众禁锢，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哦……我想回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找的证据吗？”

“只是交易而已。”

“还真是事不关己，有你的风格。你完全没把他们当成父母吗？”

“……我没想过。”

“好吧，”妹妹叹息着，看向在外祖母怀里哭的大声的母亲，“我先过去了，就算是装相也过去装一下比较好。”

秦到最后也没有过去，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观望，像是局外人一样，有旁人来安慰，但是看见秦露出的胳膊就不再说话了。

“听说这个孩子是被领养的，难不成被虐待了吗？”

好麻烦，早知道就穿长袖了，天太热了。听见其他人的小声议论，秦又想离开了。

毕竟一直没什么对于自己身上的伤的关注，除了要化脓了的伤口。但是现在被关注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呼吸不畅。

得快点离开了。

秦想着，也这么做了，转身离开，出了大门，瞬间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只是一味的行走。

我还能去哪里呢？

好累。

就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一个人，在平时常去的公园。

那是一个可以算是钢琴家的人，感觉和自己差不多大，把废弃的钢琴弹出可以让人驻足的曲调，秦站在人群的外围，从缝隙里观望。

心里冒出奇怪的感觉，为什么？

天色渐晚，人群散去，秦还站在那里。

“有什么事吗？”弹琴的人发问。

秦摇摇头，正要离开。

“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那人拉住他。“但是，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尽可能的抽出自己被抓住的胳膊，秦看向一边。

“啊。”

弹琴的人说。“抱歉，不想说也可以。”

这人没再追问，而是介绍了自己，问秦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只是，出来逛逛。”

“好像要下雨了，快点回去比较好。”

秦小声说了句知道就要走，雨就在这时开始下了，天边依旧是晚霞，但雨却越来越大，没有乌云。

弹琴的人拉着秦到大象滑梯下面躲雨。

“晴天雨哎。”这人说。“按照这边的说法，会有好事发生吧。”

秦想起这人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自己是外国人。但是秦并没有听过关于下晴天雨会有好事发生的说法。

“应该也下不了多久。”弹钢琴的人用听不懂的语言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几分钟后，雨停。

道别之后，弹琴的人依旧留在公园里，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问他不走吗。

“我没地方可去，在这里想想该去哪。”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伙人找过来，对着这人嘘寒问暖，作势要带他走，秦觉得这人在撒谎，明明有人来找他，他肯定是有地方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