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舞步 第9章 第 9 章

星舰医疗舱的蓝光像一层液态的纱，林溯的指尖悬在修复舱控制面板上方，全息投影的启动键映得他瞳孔泛青。赫洛的实体安静地漂浮在营养液里，银发如水草般散开，锁骨处的虫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医疗舱的抑制环。

"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林溯的骨翼在身后轻轻摆动，星尘扫过舱盖时留下细碎的灼痕。修复液突然泛起涟漪，赫洛的睫毛颤动如将醒的蝶，军装布料下的肌肉线条绷紧又放松——这个混蛋连昏迷都在调整最蛊惑人心的姿势。

"哥哥的观察力退步了。"赫洛的嗓音浸着修复液的湿意，熔金瞳孔从发丝间透出微光，"我等你主动开舱等了......"他瞥了眼舱内计时器，"整整三十七分钟。"

林溯按下泄压阀的动作格外粗暴，营养液瀑布般倾泻在地。赫洛湿漉漉地撑起身时，胸前的绷带被扯开一道裂口，露出下面新生的粉色皮肉："真狠心啊，这可是为你受的伤。"

"你捅自己心脏的时候可没犹豫。"林溯甩过去一条干燥的军装外套，星尘却自发缠上对方滴水的银发，"母星残留的基因污染液正在结晶化，三小时后会形成辐射尘暴。"

赫洛系扣子的动作顿住，沾着水汽的指尖突然按上林溯后颈。虫纹在触碰的瞬间暴起金光，两人的精神图景不受控地重叠——血色蔷薇园里，林溯的星尘正在修补赫洛破碎的骨翼，而赫洛的精神触须缠绕着林溯的意识海，像在给瓷器描金边。

"辐射尘暴的移动轨迹，"赫洛的呼吸扫过跳动的虫纹，"和实验室爆炸当天的能量扩散模式吻合度92.3%。"

林溯拍开他的手，星尘却在两人之间拉出细密的银丝："你什么时候侵入星舰主控系统的？"

"在你盯着我锁骨发呆的时候。"赫洛笑着躲开袭来的骨翼，军靴碾过满地晶化的营养液残渣。全息星图应声展开，母星废墟的辐射云层正在重组出诡异的基因链图案，"看，像不像我们第一次精神链接时的波纹？"

医疗舱的门在此时滑开，新任亲卫长捧着辐射检测仪僵在原地。林溯的骨翼正将赫洛抵在观测窗上，星尘如锁链缠绕对方手腕，而赫洛的膝盖暧昧地卡在他腿间——这个姿势在监控视角下像极了某种亲密绞杀。

"陛下，辐射尘暴的α粒子流含有......"机械雌虫的复眼疯狂闪烁，"含有初代虫母的信息素残留。"

赫洛突然发力调转位置，林溯的后背撞进他怀里。军装手套覆盖住林溯操作星图的手，两人的虫纹在接触处共振出细小的电弧："亲爱的，要不要玩个游戏？"

"说。"

"我们各自预测尘暴的最终形态，"赫洛的犬齿擦过他耳尖，"输的人......"温热的气息灌进耳蜗，"今晚任对方处置。"

林溯的骨翼猛然张开，星尘炸碎了天花板的照明系统。在亲卫长夺门而逃的响动中，他反手掐住赫洛的咽喉："你身上还有二十七处未愈合的贯穿伤。"

"所以哥哥会手下留情？"赫洛的指尖顺着他的脊椎下滑，在某个旧伤处画圈，"上次在暗物质茧里，你这里敏感得......"

星舰突然剧烈震颤，尘暴的先锋粒子流撞击防护罩。林溯在警报声中拽着赫洛撞进指挥椅，两股精神力同时刺入主控系统。全息投影在他们面前分裂成双重视角——林溯的星尘计算着基因链的裂变速率，而赫洛的骨翼残影正在模拟辐射云的攻击路径。

"第三象限的量子纠缠。"

"第五维度的能量折叠。"

他们同时出声，又同时愣住。星图上的预测轨迹完美重叠，赫洛突然笑出声，震得林溯后背发麻："平局的话，是不是该开发新规则？"

修复舱的方向传来晶体生长的脆响，林溯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摊洒落的营养液不知何时凝结成初代虫母的浮雕，正朝着赫洛的方向伸出利爪。

"小心！"

骨翼与星尘同时暴起，赫洛却顺势搂着他的腰撞向控制台。虫母浮雕在触及赫洛发梢的瞬间汽化，林溯的星尘扑了个空，只抓到一缕带着雪松味的信息素。

"辐射尘暴的幻象而已。"赫洛的唇几乎贴上他跳动的虫纹，"你紧张的样子......"

剩余的调笑被突如其来的精神链接吞没。尘暴的核心区传来熟悉的波动，那是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时的精神脉冲频率。林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修复舱的监控记录自动弹出——赫洛在昏迷时的脑波图谱，竟与尘暴能量形成量子纠缠。

"你把自己的神经索碎片混进了辐射云？"

"总得给我们的追求者留点线索。"赫洛把玩着林溯的一缕星尘，"猜猜现在有多少势力在追踪这片会移动的'藏宝图'？"

指挥椅的金属扶手在林溯掌心变形，他忽然意识到赫洛那些看似疯狂的行径，都在编织一张笼罩整个星系的大网。星尘自发缠绕上赫洛的手腕，他听到自己声音里压抑的波动："如果我不想再玩这种游戏呢？"

赫洛的骨翼突然温柔地包裹住两人，熔金瞳孔里流转着星舰外的璀璨尘暴："那你该在我假装昏迷时......"他的指尖点上林溯心口，"直接捏碎这里。"

全舰灯光骤然熄灭，唯有两人的虫纹在黑暗中交相辉映。尘暴的呼啸像是远古的叹息，而他们在寂静中交换了一个不带血腥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