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棠 第15章 第十五章

“二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是一次真正的权力较量。你知道吗，你们北国人侵略南国时的欢心雀跃和野蛮无比，逐渐深入进攻，眼看着就要打入南城的兴奋和紧张。这些我没亲眼看见，但听闻家中长辈说起时，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好像那些战争真实地在我面前演绎。

我家族也是皇权贵族，不过我们祖上也是军功赫赫，就如你，在北国的家族一样。

那场战争，我们也参与了。

我父亲穿上铠甲，领兵作战，骁勇无比，打的你们是节节败退。他善谋略，善布局，但始终未曾料想想那姜元璋，竟然敢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算计我父亲，他们一行人中了埋伏，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当时，我才刚出生，姜元璋领兵代替我父亲打了胜仗，因为当时所有的布局早已设好，所有的埋伏和兵力早已准备完善，我父亲从未在乎过名利和军功，在他心里的始终都是保家卫国，为国捐躯。

姜元璋成功爬上了皇位，又假惺惺地给我们一家金银珠宝，追加我父亲的军功。我母亲因为我父亲的去世郁郁寡欢，不久便去世了。

我心中有恨，却无处释放。

在我最懵懂那一年，在我父亲的书房里，找到了当年姜元璋的亲笔信，伪造了龙印，给我父亲下旨。是他，让我丧夫丧母，却稳坐现在的皇位，他心中可有不安？他内心可会觉得亏欠？

我知道你们的书，你们书里肯定没有这段，要是有，可能也是寥寥几笔。可能书里会说，姜将军战死沙场，姜元璋接着领兵作战，带领南**队将北**打回了北方。可能书里会说，姜将军聪慧敏捷，但最终不敌你们北国大军而战死沙场。可你们都不知道，我父亲，姜大将军，是被姜元璋杀死的。

当年的月，与今日的月并非有所不同，而是望月人的心情不同。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答案，在寻求一个让自己不那么怨恨的救赎，可是最后我发现，恨在心中一旦生根发芽，便永远消磨不去，它会一直滋长，直到你的眼睛混沌，被恨蒙蔽。

纪将军，你听懂了吗。”

纪无言只觉得惊诧无比。少年平静如水的语气，似乎心中并不存在一个轰轰烈烈的复仇计划。

少年的话没有一点值得怀疑的点，因为在北国流传着的关于南国的所有书里，都如同少年讲的那样，姜元璋接替了姜将军的位置，打了胜仗，当时老皇帝亲征战死，姜元璋夺了皇位，安稳到现在。

“你是姜将军的后代？”纪无言问道。

少年抿了一口酒，眼神晦暗，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话。

“纪将军，我想...”少年开口，却被纪无言打断。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纪无言似非似笑地看着他。

想要复仇，却游荡在边境，无人知晓无人关注，书上又从来没仔细记录过这个人，他好像在慢慢靠近真相，但好像又被一只手牢牢地扣在原地，他好想发现南国内部尔虞我诈的秘密，但好像又被书禁锢在思想牢笼中。纪无言紧绷着身子。

听纪老将军讲，姜将军骁勇善战，对蛮不讲理的人绝不手软，但对好言好语懂得礼貌的人又毕恭毕敬，似翩翩君子。总之，姜将军是他从未谋面，但十分钦佩的大将军。

书上说，姜元璋生有一子，但从小便不待见他，据说那孩子的母亲还是当年战争中的被困的百姓，姜元璋似乎是很傲慢的一个人，但又不再娶妻生子，早就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姜元璋天生便没有生育能力，难道......

“纪将军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少年苦涩一笑，仰头大笑，将壶中酒一饮而尽，面色微红。

纪无言皱了皱眉头。

“姜棠，海棠花开的棠。”

她端起空空的酒杯，举到他面前。

“你呢？”

“纪无言。”

“无话可说的无言吗？”她咯咯地笑出了声。

花枝招展。倒似全盛的海棠，张扬却幽远。

他就这么看着她，笑颜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