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 第40章 落俗39:二中

“这就是你……”赵雨念看了眼班级门口的班牌，“高一的教室？”

“对。”林觅年笑着点点头。

“给我介绍介绍呗？”赵雨念笑起来，“比如你最喜欢坐哪儿，上课爱不爱打瞌睡，有没有被罚站过什么的。”

林觅年看着她出神，赵雨念巴掌拍他胳膊上了，他才蹭了蹭鼻子，笑着说：“你今天很开心哦雨姐。”

“开心不好吗？”赵雨念觉得挺奇怪，“赶紧的，你最爱坐哪儿？介绍介绍。”

林觅年冲她笑笑，指了指最里面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就那里，桌上放了个红水杯的位置。”

“靠窗吗？”赵雨念确认一下，“为什么？有安全感？”

林觅年点点头：“嗯。”

“嗯？”赵雨念觉得奇怪，“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林觅年问。

赵雨念凑他耳朵边上：“你很缺安全感吗？”

“啊？”林觅年笑起来，“不是，坐那儿安静，下课不会被在教室后面打闹的同学误伤，上课离讲台也远，不会被老师抓，想干嘛干嘛。”

“啊？”这回换赵雨念惊讶，“你不学习吗上课？”

“要学啊。”林觅年说，“但也总有不想学的时候。”

“像美术课和晚自习什么的，偶尔看看小说就很不错。”他说完看向赵雨念，抿着唇笑笑，什么也没说。

“嗯？”赵雨念被他这一通操作搞得有点蒙，“看着我笑干嘛？还笑得这么腼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奇怪的笑容，皱着眉悄悄靠近：“你看的是什么小说？不会是……”

“嗯？”林觅年一开始还没懂，低头下来听她说话，后来看她表情不对，这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一把捏上她的脸，另一只手抱着她的腰拉了过来，“赵雨念，学坏了啊。”

“什么学坏。”林觅年力度不是很大，赵雨念也没必要挣扎，无所谓地朝他笑笑，“我早成年了好吧？而且我这几年看的书全是这种，这些事比你懂，是你自己给我滤镜开太大。”

“这几年？都？”林觅年也有点忍不住笑，但强装镇定问她，“你才19，四舍五入满打满算，成年也不过才两年，这几年？哪几年？”

“十八禁你不知道？”他说。

“我又没做哈哈哈哈哈哈。”赵雨念字正腔圆地大笑，人都在抖。

林觅年看着她，短短几秒内被逗笑好几次，他弯着唇轻轻笑着，眼里的爱都快溢出来的时候，低下头，闭眼朝赵雨念轻轻吻了下去。

唇贴唇的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呼吸堆叠了几秒后，他从她的唇瓣上离开，两只手也慢慢放开她，声音很轻：“那改天，你教我做？”

赵雨念这会儿倒是不大好意思地转过了头，脸上依然笑嘻嘻地：“教呗，我又没吹牛。”

林觅年看着她笑了一会儿，问：“那去其他教室看看？”

“你还没说呢，看的什么小说。”赵雨念说。

“哦。”林觅年想起来，说，“就……玄幻啊、武侠啊、言情什么的。”

“你还看言情小说啊？”赵雨念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对他身上的那股气质的猜测，问，“那喜羊羊和奥特曼呢？你看吗？”

林觅年不理解赵雨念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都看吧，但看喜羊羊多一点，奥特曼得买碟子，我妈嫌我事儿多不让。”

还真是！

赵雨念激动起来：“那你讨厌小孩儿吗？就隔壁或者楼上楼下邻居家，吵吵闹闹跳个没完的那种？”

林觅年皱着眉：“这种谁都会讨厌吧？”

“那你想看喜羊羊和奥特曼一起暴揍他们吗？”赵雨念又问。

林觅年想象了一下赵雨念说的这个画面，拧着眉问：“啊？这不好吧？”

“你就说爽不爽？”赵雨念问。

林觅年犹豫一秒，十分坚定：“爽。”

“哈哈哈哈！”赵雨念笑着，“是吧？我就喜欢看熊孩子挨揍，特解气。”

“你不知道，之前我还在吉祥巷的时候，楼上那家人就是有个小孩儿，平时就很烦，放假的时候更是每天都在楼上跳来跳去，精力又好，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得吵十五六个小时。”赵雨念比划了一下，“就那种上学时用的那种塑料跳绳，你记得吧？他跳绳，我真服了，人又胖，天热他还光脚，跳一下整个楼板都在闷响，绳子打在地上的声音特刺耳。”

“好几次我在房间里做作业，听他从早上八点一直跳绳加跑步各种蹦跳，那声音闷重得感觉他不是在楼上跳，而是直接踩在我头上跳，跳一下我脖子都跟着痛一下。”赵雨念吐槽着，又摸了一把脖子，听林觅年一直没吭声，转头看他，发现他正拧着眉头看着自己，眼里不知道是心疼还是什么。

“你干嘛？”赵雨念放下手，扯了扯嘴角干笑，“其实也还好，那小孩儿后来被我们那层楼的另一户人家收拾了，哭得哇哇的，两家人还打起来了，好像还打得还挺严重，从那以后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儿，随时在楼上走路都轻手轻脚的。”

她瞥了林觅年一眼，看他还是很心疼的样子，继续说：“哎呀真没什么，就只有差不多半年多而已，就是那个暑假过半的时候，八月，最热的三伏天那会儿，人也烦躁，他属于是自作孽，上下左右的邻居都找过他家好几次了，就是不改，这才被别的邻居给收了。”

“真的。”她牵上林觅年的手，哄着，“没什么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烦恼，而且事情都过去了，结果也很好啊。”

林觅年只是瘪了瘪嘴，把她抱进怀里，好一会儿，才说：“赵雨念，以后如果还有让你不舒服的人和事，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我想帮你。”

“什么都可以说吗？”赵雨念问。

她莫名又想到吉祥巷的那些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当然。”林觅年回答得很是坚定，“必须和我说，以前我错过了，以后，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赵雨念埋在他胸口弯了弯唇，没接话。

“听见了吗赵雨念？”林觅年听她不回答，紧了紧怀抱问。

赵雨念吸了吸鼻子，调整情绪，说：“听见了。”

但答应的话，再说吧。

林觅年慢慢松开她，牵着手，眉头还是一点没松。

赵雨念抬头一看，见他还是这样，仰头一脸无奈说：“哎哟，真的没什么的。”

她把他的手往自己脸上送：“主动给你捏捏，过时不候哦。”

林觅年委屈地动了动嘴，摊开手心在她脸蛋上轻轻揉了揉：“捏着不痛吗笨蛋。”

“不痛啊。”赵雨念说，“你动作一般都挺轻的。”

林觅年手指在她下巴上轻轻勾了一下，往下牵着她，就为他这点情绪，赵雨念已经哄了他挺久了，虽然她答应过会一直哄他，直到哄好为止，但他也舍不得赵雨念一直这么努力地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本来就亏欠她很多了，应该让她过得开开心心的才对。

他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那我喜欢坐哪个位置这个话题就结束了哦？”

“你刚才还问了什么来着？”林觅年问，“我上课打不打瞌睡是吗？”

赵雨念回忆了一下：“是吧……还有你有没有被罚站过？”

“瞌睡肯定是要打的，十点下晚自习，第二天七点前到教室，还得除去路上时间和吃饭洗漱上厕所那些，不睡扛不住。”林觅年说，“罚站的话就是打瞌睡被抓，别的好像就没了。”

“一中也是，我就上了那么一年高中，天天困得想死。”赵雨念跟着说了句。

“你住过校吗？”她说，“住校是六点起，六点十分早操，然后和一大群人抢早餐，排队久了有时候只能买到，都来不及吃，早自习下课再吃都凉了。”

林觅年瘪了瘪嘴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说：“我没住过校，但李知行住过，说是想感受一下，结果半个月后办走读了。”

“对了，说起李知行。”赵雨念在林觅年手臂上抓了抓，“刚才翻墙进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一进来就告诉我你俩为什么总翻墙吗？”

“哦。”林觅年挠了挠头，“对，差点忘了。”

他又看了眼教室，问赵雨念：“边走边说？”

“嗯。”赵雨念也看了眼，一时半会儿确实也没什么想问的，“走吧。”

高中部的三栋教学楼都是联通的，每层楼之间只用了一道大不锈钢门隔断，林觅年在前面领路，边走边说：“我和李知行翻墙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放学大门口老堵，而且从门口出去要绕一大圈才是我们小区的方向。”

“然后你们就决定翻墙了？”赵雨念很是意外，“那……每天都？”

“不是，不至于。”林觅年笑着摆摆手，“偶尔，总翻的话被人发现了要写检讨，还要当着全校念。”

“你怎么知道？被抓过吗？”赵雨念问。

“那倒没有。”林觅年说，“是我家隔壁一个哥哥，比我和李知行大几岁，以前一起玩儿的时候和我们说的。”

“而且校门栏杆上那些监控是假的这事儿也是他说的。”他说。

“哦。”赵雨念点点头。

“后来我毕业了，李知行说他就没怎么翻过了，一个人翻着没意思，被抓了还尴尬。”林觅年接着说，“再后来就是我俩都毕业了，有时候想回学校了，就翻墙进来看看。”

赵雨念再次点了点头。

林觅年的脚步在高二24班门口停住，他转过脸朝赵雨念笑笑：“到了，就是这儿。”

“高二的时候文理分科，26班以后都是文科，我们班当时分了三分之一的人走，后面又来了几个新同学。”他指了指教室后方的黑板报，对赵雨念说，“就那块黑板，我高一的时候一个人弄了一年。”

“你一个人吗？”赵雨念问。

“嗯。”林觅年点点头，“写字都还好，我写得快，主要就是画画不好弄，班里又没有会画画的，就只有我自己捯饬。”

“不过好在高二的时候转来了一个女生，她会画画，然后我就只用写字了，轻松了很多。”林觅年说。

赵雨念点点头，忽然不是很想说话：“哦。”

“嗯。”林觅年回应一声，照旧问，“对这里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

赵雨念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莫名有点不爽，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林觅年低头问了句。

赵雨念抬头和他对视：“是你带我来的，你没准备要和我介绍什么吗？”

她说这话神情冷淡，林觅年总感觉自己这是被怼了一下，他干笑着咳嗽两声，解释说：“其实，我今天是想和你说一下在你遇见我之前的一些事，你上次不是说想了解一下吗？”

“但我的生活都还挺平淡的，和大部分人一样，上学的年纪就上学，上班的年纪就上班，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在二中遇见了你吧，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记忆点，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兴趣，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摸了摸鼻子，朝赵雨念笑笑。

赵雨念听他这么说，刚才那股烦躁的情绪好像又消退了一些，或者说被一股新的心疼情绪给掩盖了，她吸了口气，换了换面部表情，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冷漠，上前在他一边肩膀上捏了捏：“我说了想了解你，只要和你有关，就会感兴趣，废话和流水账也感兴趣。”

“我刚才其实不是在怪你。”她皱着眉，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就是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林觅年紧张起来，“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赵雨念摇头，仔细感受了一下，“心里不舒服。”

她转过头随便看了看，刚好又看见那块黑板，无语地撇了撇嘴角，再次拧起了眉：“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我大概是不喜欢这里。”

一看见那块黑板就烦。

她眉心忽地一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不会吧？一起办个板报而已。

只不过是单独、并肩搭档了、两年。

好吧。

她认命地闭了闭眼：“走吧，我不想在这里。”

“嗯？”林觅年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要走了，沿着她刚才视线扫过的地方又看了看，最后目光停在教室后方的那块黑板上。

刚才？好像就是说完了办板报的事，赵雨念情绪才不对的。

林觅年看着赵雨念，嘴角缓缓扬起：“赵雨念，你不会是？”

“不是。”赵雨念手插兜打断他，“你走不走？”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你就不是了？”林觅年笑起来，低头向她凑过去，“吃醋了？被发现之后，害羞啦？”

赵雨念揣兜里的手捏成拳头，不服气般和他对视着：“是又怎样？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林觅年的猜测成真，他高兴地笑着，“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因为这个吃醋。”

“之前程樱老师是说过喜欢我的，你都一点不在意，现在我只是说了一下和女同学合作了黑板报，你居然……”

“小题大做？还是无理取闹？”赵雨念问他，“谁也没让你解释啊？我让你对我的情绪负责了吗？我只是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不是，当然不是。”林觅年紧张起来，“我没有说你小题大做，也没有说你无理取闹，我只是觉得，以前那样你都没感觉，现在因为这个……比较小的事情你都能吃醋，说明，你现在非常把我放在心上。”

他拉着赵雨念的手：“你不想在这儿，我们走，但我必须要为你的情绪负责，我和那个女生什么都没有，她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学习特别认真，除了学习之外的任何事都不关心，和我也就是出黑板报的时候说一下她要画什么、然后我在什么地方写字，就连出黑板报的时间都没在一起。”

“你如果不相信，可以问李知行，他经常放学来我们班等我出黑板报。”林觅年说。

赵雨念看他说的认真，气势也渐渐平缓下来：“知道了，走吧。”

“真的？”林觅年拧着眉，“我怎么感觉你还是有点生气？”

“真没生气。”赵雨念叹了口气抽回手，重新揣回兜里，往前走着，“我其实……”

“啧。”她咂了下嘴，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其实就是，没吃过醋，不知道该……什么样的程度，而且，确实也是觉得有点丢脸。”

“刚才……”她瞄了林觅年一眼，“吓着你了吧？”

她扯了扯嘴角，小声嘀咕：“第一次吃醋就弄成这样，也是牛。”

“你说什么？”林觅年凑过来听，见她不说话，只好回答之前的问题，“没吓着，只要你没生气就好。”

他犹豫一下，又说：“但确实也是有点害怕。”

“害怕？”赵雨念挑了挑眉，“怕我打你？”

林觅年摇头：“不是。”

他咽了咽：“我怕你和我分手。”

赵雨念脚步一顿，有点惊讶，她继续往前走着：“我刚才那么吓人？都严重到分手的地步了？”

林觅年点头如捣蒜：“绝对有这么严重。”

他跟在她右边走着：“你真发脾气的时候其实还好，吵啊闹什么的，都还好，我最怕你冷脸，总感觉下一秒就不要我了。”

赵雨念抿了抿唇，有种想抬手摸一摸自己脸的冲动。

李庸不是说她长得一副小孩儿姐模样吗？冷个脸这么可怕？

难不成她的愿望要成真了？她真的要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雨姐了？

赵雨念想到这里莫名兴奋起来，眼睛里都在冒星星，说话时嘴角都跟着扬起：“那好！我下次注意！”

林觅年见赵雨念竟忽然这样高兴，很是意外。

难道她喜欢他怕她？

他拧着眉，刚想问一下，听见赵雨念说：“你高三还是24班吧？我们赶紧去吧，去了之后正好去初中部看看，我也好久没回去过了。”

“赵雨念。”林觅年叫住她，“要不我们直接去初中部吧？我高三的教室，不用去了。”

“为什么？”赵雨念走了回来，“不会是怕我又冷脸吧？”

“你放心。”赵雨念说，“你刚才都解释过了，我不吃醋了。”

“不是。”林觅年说，“真的没必要去。”

他拉起赵雨念的手：“而且，在初中部一样可以看。”

“啊？”赵雨念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林觅年也没再解释，只拉着她一路往初中部初二三班的教室走。

“到了。”林觅年在初二三班教室门口停下，“初中教室里没书，可以进去，你要进吗？”

“要不还是算了吧？”赵雨念说，“毕竟是别人的教室，直接进去不太好，就在外面看看吧。”

她扫了一眼整个教室：“还和以前一样哎，就是多媒体屏幕换了，更大更高级了，扫把也换了，居然还有空调！”

林觅年见她这样子笑起来：“对呀，都有空调了。”

“嗯！”赵雨念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嘛，发展得还可以。”

“对了。”她想起之前没明白的话题，“你刚才说，你高三的教室，在初中部一样可以看，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