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后成了奸相的宠婢 第1章 第 1 章

元和六年，上京城已是寒冬季节，大雪纷纷，街道上白茫茫一片。清晨，商铺小贩已经开门贩卖，吆喝声此起彼伏，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入上京城，车轮落在雪地上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车辙印马上便被大雪覆盖。

马车夫对着手哈了一口气，哆嗦着拉长嗓音，“姑娘，到上京城了，您还没说去哪儿呢？”

车内秦凌背靠车壁，穿着粗布麻衣却显出不凡的气质，容颜昳丽，一双明亮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内异常醒目，其中显露出一丝急迫，听到马车夫的话，忙道：“去秦府。”

“秦府？是那个秦尚书府？”车夫疑惑的声音传来，马车依旧朝前驶去。

“是啊。”秦凌以为车夫只是确认下府邸。怎料车夫却说道：“姑娘，秦府最近可出了大乱子，听闻那秦尚书被状告谋逆，昨日已下放大牢，府内的人抓的抓，流放的流放。官兵正把守着秦府抓漏网之鱼呢，你现在去不是找死吗？”车夫看这姑娘才到京城，消息不通，便把昨日打听到的事一股脑全说了，语气中不乏惋惜。

秦凌顿时愣住，一脸不可置信，身子不住地抖动，“怎么可能，秦…秦尚书他向来奉公守法，循规蹈矩，他不会谋反的。”话语间双眼通红。

“姑娘，证据确凿，圣旨已下，这话要说也是留着给皇上说去。” 车夫听着也是无可奈何，看这样子这秦府是非去不可了。

爹已入狱，那娘呢，娘也不在了吗？月前出发去承安寺时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吗，为何不等我回来。车外冰雪一片，秦凌心也如坠入冰窖般。

来到光正街，马车缓缓停下，秦凌匆忙付过银子奔下马车，雪花模糊了视线，世界仿若虚无，白得吓人，秦府大门前的两道封条同样白的刺目，两旁守卫披甲执锐，各手握大刀，只怕贴近一步就会血溅三尺，秦岭脑袋轰的一声，踉跄几步，几乎跌倒在地。

“这秦府以往多显赫啊，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不知是惹了哪位？”

“我看也是罪有应得，那秦府纨绔日日欺压百姓，强抢民女，这是报应。”

此事发酵了一晚，惹人猜测不已。耳边充斥着纷杂的议论声，秦凌置若罔闻，脑海中满是娘眼含笑意说等着她回来的画面。秦凌从小与娘相依为命，娘身为妾室，在秦府的日子步履维艰，母女俩苦中作乐，这么多年也熬过来了，如今分隔两地，连告别之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秦凌身子一晃，泪如雨下，脚步不自觉迈了过去，忽然手腕上一紧，秦凌被人拉了一个转身。一个老妇人攥着秦凌，上下打量了下，拉到一旁，哎呦一声，“我说你这姑娘，看着挺漂亮机灵的，秦府的人后日午时斩头示众，官兵正到处找谋逆同伙，我们老百姓离秦府越远越好，你怎么还自己撞上去？”

斩头示众、谋逆……

这几个大字不断萦绕在秦凌耳边，秦凌微张了张唇，嗓子却被哽住，“我…我来寻亲。”

“寻亲？” 老妇人看了眼秦府，苦劝，“我看啊，你还是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这亲是寻不成了。”

秦凌不知何时走出了光正街，她也毫无察觉，街上人潮如织，一个个穿梭来穿梭去，秦凌如无根浮萍般走着，脸色苍白如灰，泪痕一眼可见。

面前一个青衫男子走过，秦凌微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有舜清哥哥能帮我。秦凌步履凌乱地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去。

顾将军府邸处，秦凌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发丝凌乱，一张美人面早已憔悴不堪。瞧见一位侍从出来，秦凌忙上前去，“这位大哥，能否帮我带一句话给你们世子？” 说罢将头上唯一的发钗递过去。侍从忙不迭地接过，“姑娘，您放心，我这就去禀告。” 秦凌满眼期待，顾将军在朝堂权势浩大，舜清哥哥一定会帮我的。

“世子。”那侍从来到前院抱拳跪下，“刚府外来了一位姑娘，说她是秦凌秦姑娘，想见您一面。”

后院树下端坐着一清俊少年，披着狐裘，身量修长，听闻侍从的话便立马起身，凌儿？！忙把手中的兵书放下，“快带我前去。”

“慢着。”屋内传来威严的声音，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了出来，这便是顾老将军，虽已年近古稀，但精神矍铄，一双眼投射出不容抗拒的威光，“你去和门外那姑娘说世子近日出门拜访恩师，这几日都不在府中。” 话还没说完，舜清便睁大双眸，“爹，你在说什么？”

顾老将军用拐杖锤了捶地，振声道：“怎么还不去？” 侍从看了眼世子，拧头便朝门口奔去。

舜清想阻止侍从已是来不及，只得向顾老将军看去，心中着急不已，微喘了喘气，怒声道：“爹，我与凌儿一同长大，我自幼便心悦她，秦府出了这么大事，她一定慌乱无措，且如今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您为何阻止我？”

顾老将军将视线移开，脸上微红，“秦府出了这么大事，是因秦守廷在皇上面前参了裴憬何一本，裴憬何睚眦必报，谋反之罪轻轻便定下来了。何况她逃出来了，那裴憬何手眼通天，一旦被他发现，我们顾府势必要给秦府陪葬。”

舜清什么也听不进去，只道：“她在秦府身份卑微，从不露面，上京城识得她的人极少，现在她的丫头即将顶替她行刑，不会被那姓裴的发现的。”

顾老将军怒极，“你要拿着我们顾府几百号人命去赌吗？你救得了那丫头你救得了秦府所有人吗？此事就听我的，这几日你闭门在家，无论谁一概不见。” 说完拄着拐杖离去。

舜清顿在原地，眼眶微红，心中苦痛不已，父亲说得不错，顾府的人是无辜的，只能怪他无能力，无法救出秦府，凌儿，对不起。

顾府门外，听完侍从的回禀，秦凌一阵心凉，从头到脚。离家外出，舜清哥哥一贯畏寒，冬日轻易不出门，出府就是来秦府找她。这些莫不是托词，他不愿见我，不愿帮我……

“凌儿，等我长大就娶你，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苦。”

“好，我等着你。”

………

一行清泪挂在脸上，舜清哥哥，昔日的誓言不作数了吗。

秦凌脚步沉重离去，侍从看着秦凌那模样也有些不忍。

雪骤停，地上的雪堆积到了脚踝处，秦凌走得艰难，手脚僵硬，雪地上印出小小的脚印。秦凌努力思索还可以求助谁，脑海中竟只能想到舜清哥哥一人，秦凌苦笑，娘等不了多久了，秦凌有些后悔在府中时没多认识些世家公子。

“让开，让开。”一阵喧哗声从前方传来，沉浸在悲痛中的秦凌也不由投去了目光。一架马车慢慢驶来，车周身气派非凡，上沿缀满珍珠，随着流苏一一垂下，在白茫茫世界中异常耀眼。马车尾随着不少侍从，几名侍卫在前方开路，阵势浩大。一贴身侍卫目光巡视周围，手中的刀随时准备出鞘。

街道上人们赶紧退让，就连玩耍的稚童也被抱到一边。

“这谁啊？这派头能赶上皇上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

“这就孤陋寡闻了吧，这人就是那奸相裴憬何，赶上皇上？这就是皇上准许的，他在朝中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说话的人一副得意神态，仗着自己了解甚多，不乏卖弄之意。

“听闻有一次出行，一人没来得及躲开，便血溅当场。”那人继续补充。

秦凌在一旁听得入神，裴憬何，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之前听府中人说过，就连她那纨绔兄长也退避三舍，每每提起总是神色不安。

众人恭敬地等着那车过去，身旁人们拥来挤去，秦凌目光死死盯着那马车没动。倏地一阵风吹过，正巧马车经过秦凌身旁，车帘被风刮起，一个侧影明晰可见，一身月白衣裳，披着毛氅。侧面轮廓也一览无遗，给人以凌厉冷酷之感，空气瞬时凝固了起来，秦凌心顿时慌忙作响。

那辆马车慢慢走向拐角，人群也松散开来，人们各自忙活自家事。秦凌孤零零站在原地，手心紧紧握着，看着渐渐消失的马车，陷入了沉思，一个想法倏地冒上心头。娘，您一定要等我。

天气放晴，一抹暖阳透过树枝照在秦凌身上，也照亮了她那坚毅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