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办理养子的相关手续。”盖乌斯将所有的证明摆放在管理员的桌上。
“不好意思,需要双方到场。”
盖乌斯几乎要怒吼出来,难道要让我去把恺撒的骨灰罐拿过来吗?
“让我见见你们的长官。”他压下怒火,说道。
管理员扫视了面前的金发少年一眼,吞了一口口水,掐着嗓子说:“请回吧,雷必达大人是不会见您的。”
以上便是今日让盖乌斯啼笑皆非的事件。安东尼虽然默许他进入元老院,但在归还恺撒遗产方面迟迟不肯松口。外加雷必达不肯替他办理养子手续,甚至避而不见,这其中必定有人从中作梗,而如此有权有势之人的姓名已经呼之欲出。
距离七月的“纪念竞技会”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而他还没有凑齐哪怕一分资金,安东尼、雷必达和元老院的其他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梅塞纳斯主动提出要资助他,但作为好友,盖乌斯怎能不知晓梅塞纳斯不愿参与纷争,于是他主动拒绝了。
这一切让盖乌斯急得茶饭不思,后来不知又食用了什么不洁的食物,便病倒了,又吐又泻。没有阿司匹林和布洛芬的古代,在痛的要命的时候,只能咬牙硬挺。有时候头、胸和胃一齐痛起来,他差点咬破舌头。
梅塞纳斯替他请来了几个希腊医生,有一位二话不说就要给盖乌斯开刀。
“这就是寄生虫病,别担心,我开刀取出来!”希腊医生如是说,吓得梅塞纳斯和阿格里帕连连挥手拒绝。
另外几位无非是放血疗法、水蛭疗法等等,盖乌斯在神智清明时,总担心自己会被作弄得一命呜呼。
第三天夜晚,盖乌斯忽然打起来了精神,还主动要求用餐。餐点无非是牛奶泡软的面包心和煮鸟蛋,可只吃到第二口,盖乌斯对着痰盂又牵肠挂肚地吐了起来。随后,他几乎是立刻瘫倒在卧榻上,被抽空了力气,连眼皮也抬不起来,腹中似有刀片在搅动。
阿格里帕取了蘸水的手帕擦去他嘴角的污物,可洁白的布上明晃晃的是血。梅塞纳斯惊恐地捂住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啜泣。
“盖乌斯,你还记得我们在阿波罗尼亚的日子吗?”阿格里帕说道,“你经常带病训练,所有人都劝你休息,可是你从不在帐篷你偷懒哪怕半天。你十二岁那年就在尤利娅的葬礼上发表了公开演说,要知道,许多孩子在穿着紫边托加的年龄阶段还在苦苦背书。你在十六岁时担任祭司职位,帮助一个普通的农场主打赢了官司,从贵族手里夺回了土地。盖乌斯,这就是恺撒选中你的原因,你有无限的勇气和智慧。你还有更长的路,你说过,我们还要一起去看这个世界,死神不会带你走的!”
可盖乌斯没有回应,甚至没有抬起一根手指,阿格里帕握住病榻上少年的手腕,浓郁的悲伤笼罩着他们。“盖乌斯,求你不要死……”
“有我在,今晚没人会死!”
门外走来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身背行囊,手持木杖,风尘仆仆。年岁虽高,声音却嘹亮得很。
“……喂,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我不是说过不允许打扰吗?”梅塞纳斯箭步冲过去,伸手挡住房间大门。
老人举起手杖,毫不留情地在梅塞纳斯头上敲了一下。“无礼的……臭小子!瞧你脸上涂的胭脂,我还以为是位小姐呢!”
趁梅塞纳斯吃痛之际,老人侧身绕过少年走进了房间。走到阿格里帕面前时,赞许地说:“这小伙子很健康,但也要小心。”
老人径直走向了盖乌斯的床榻,又把油灯捻亮了些,去检查痰盂。
“嗯,这小子的胃和肠道,有大问题!喂,小子,拿酒来。”
“我叫梅塞纳斯……”
“我管你叫什么,我这里有一个药方可以救他的命,想不想听啊?”
“想!”两人连连点头。
“那还不备酒备菜?别想用烂肉酸酒糊弄我。”
梅塞纳斯前去厨房,亲自端来了好鱼好肉,外加自家葡萄园酿造的上好白葡萄酒,老人大快朵颐,又痛饮了三杯,才娓娓道来。
只见老者展开手掌,展示出一枚珍珠大小、黄白色、香气殊异的块状物。
“说来奇怪,我来时见到一棵树上落了十几只乌鸦,我走近一看,竟然是**树。这可是千金难买的珍贵药材啊,我连忙去收集,生怕被人抢了先,可谁知只有这一颗能用。乌鸦腾地一声飞上天,大群地向东北飞,正落在这家屋顶,我一进来,果然有病弱之人。看来是天意不让我收下它啊。”
“我可以给你黄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梅塞纳斯急切道。
“金子?不要。”
老人随手拿起叉子,将那粒**劈做三半,又从行囊中拣出几种药材,共同放入一整瓶酒中,来回摇晃,放置在床边的三脚圆桌上。
“一天三次,每次喝半杯。”
阿格里帕扶起盖乌斯沉重的身体,将酒杯送到盖乌斯唇边,但少年始终没有苏醒过来,药酒也喂不进去。
“怎么办?盖乌斯他……”
老人又在行囊里摸索了半天,神秘地拿出一个小瓶来,瓶中装着的是颗粒状的药丸。“这好办,我这有三颗救急的药,一颗放到舌底,一颗置入肚脐,最后一颗嘛……年轻小子脸皮薄,你们罗马人又忌讳这个,还是算了。”
阿格里帕接过药丸,虔诚地放了进去。他将手放在盖乌斯的胸前,感受手底的心跳。
老人笑着捻起胡须。“你们两个,还真像一对年轻的恋人呐,让我想起了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翁。”
“他们都英年早逝,我不希望像他们一样。”
“话这么说是没错,不过,短暂但轰轰烈烈的一生、平淡却碌碌无为的一生,这两个你会选哪一个呢?”
老人话音未落,床榻上的金发少年颤动几下,缓缓睁开双眼,嗫嚅道:“好多人……”
“只有我们两个,还有一位医生。”梅塞纳斯言道,但他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像真的在身边看到了幽灵似的,毕竟五月是亡灵回到人间的月份。
“我看到了养父,还有其他的人。养父劝我主动出击,勿要等待。”盖乌斯皱着眉头呷了一口药酒,药酒苦涩辣口的滋味麻木了舌尖。
盖乌斯又说:“我需要笔和纸。”
阿格里帕本想劝他休息,但看到少年坚定的眼神,还是递来了写字板和笔。
少年奋笔疾书,潦草地写下语句,递交给梅塞纳斯。
“梅塞纳斯,拜托你誊抄几份,送给养父的老友和旧下属们。我可以许诺给他们想要的,而他们也会为我提供我想要的。”
“我明天就去医神庙献祭,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阿格里帕说。
老人满足地吃完了最后一只鸡腿,拄着手杖站起来。“那倒不用了。小子,去找一把见过血的剑来,挂在这里,玛尔斯会祝福你的。我的工作也完成了,现在该回去啰。”
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盖乌斯突然追问道:“您叫什么名字?”
没有听到回答,梅塞纳斯还想追出去,但老人早已不见了身影。银河西侧升起了蛇夫座。
第二天一早,盖乌斯对着镜子苦恼地揉乱了自己黏成一绺绺的头发。“我闻起来好糟糕……”
“和梅塞纳斯借用一下热水浴池,或者我们去公共浴场。”阿格里帕提议道。
“我选择公共浴场。但我瘦了好多,我的肋骨很丑。”
“怎么会?你是我心中最好的。”
梅塞纳斯揶揄地敲响了未关严的门,挥挥手中的信封。“无意打扰,我有一封要给盖乌斯的信。”
“这么快就有回信了?”盖乌斯惊喜地问。
梅塞纳斯摇头,说道:“不不,你的母亲,阿提娅要来看望你了。”
阿提娅即将出场,这个房间里有两个人在紧张~
阿格里帕:要见丈母娘了好紧张
盖乌斯:怎么办怎么办我根本不认识她啊
(放心,不是《罗马》版的阿提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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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医神、养子手续和阿提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