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茹娜、王妃,连一向镇静自若的皇后也忍不住惊呼。小太监早吓得两腿打颤。侍卫长德清是武人,自然见惯了血腥,并不变色。李忠强亦是从前明过来的老人,见惯了后宫里这等事情,亦是自持。
太后道:“皇帝,你闹也闹够了,也该到此为止了。”
皇帝看了一眼太后,冷冷抛下一句话,“如贞生,静妃活;如贞亡,静妃死。”便丢下剑,离去。
殿内先前一直是关着的,暖气十分充足,暖烘烘的,直烘得人脸红耳赤,竟似连头脑也有些发昏。此刻,门一开,冷风呼呼灌入,众人都似清醒了过来一样。
太后走到门口时,顿住了身形,并不回首,只是冷冰冰地丢下一句,“今日殿上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否则杀无赦!”
兰朵尔搀扶着太后离去,阿茹娜愣了一下,也赶紧追上去。剩下的几人几乎是刻意避免着目光接触,也都各自散去。众人心中都清楚,这样一桩不咎是皇室丑闻的辛密,不止事关前途,更极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与此同时,钦天监,车马声惊醒了正埋头沉迷于研究之中的汤约翰。汤约翰手持烛灯,打开门,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风帽兜头,几乎全身都隐匿在斗篷下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汤约翰举高了蜡烛照亮,看了一眼那黑衣人身后跟着太监和宫女,问道:“不知尊驾是哪位?”
黑衣人扬手摘下风帽,抬起头,露出一张皎若明月的脸,道:“监正,是本宫。”
汤约翰看清楚来人的面目,竟是皇帝的宠妃皇贵妃董佳氏,只是与上次来时沉浸在甜蜜爱情中的快乐模样不同,此时的皇贵妃面容冷艳,眉宇间有痛苦之色。汤约翰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竟隐隐猜到了皇贵妃的来意,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贵客深夜造访,里面请。”便把皇贵妃主仆三人迎了进去。
第三日,夜,如贞依旧昏睡不醒,皇帝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皇帝三日未曾梳洗,下巴上已经生出青色的胡须来,眼底亦是一片乌青。
李忠强道:“万岁爷,您三天三夜都没合眼了,睡一会儿吧。”
皇帝温柔地为如贞梳理着额前的刘海,痴痴问道:“李忠强,你说如贞怎么总是睡不醒呢?她都睡了这么久了。”
“皇上……”李忠强侍奉皇帝多年,不由得心疼。
如贞静静躺在床上,小刷子一样的睫毛微微眨起来,皇帝惊喜道:“李忠强,你快看,如贞在眨眼睛,如贞在眨眼睛!”
李忠强以为皇帝是迷了心智,道:“万岁爷,格格她……”定睛一看,如贞的眼睛竟然真的在眨动。
如贞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和压迫,眼睛艰难地眨着,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入眼便是皇帝那张清瘦苍白的脸,一双眸子里却充满了火一样炽热的光芒,只是布满了红血丝。
如贞气若游丝,仿佛拼尽全力叫了一声,“长生……”
皇帝目次欲裂,怔怔的,愣了一瞬,才道:“你真的醒了?”
如贞勉力笑了一下。
皇帝忽地红了脸,既忐忑又期待,带着几分少年人情窦初开时的羞涩,问道:“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吗?”
如贞看着皇帝,眼前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已不再是儿时那个斯文白净却蔫坏的小堂哥,他早已成长为一言可以令天下倾覆的英武皇帝,可此时此刻,她知道他依旧是那个在东二长街上牵着她手,带她去畅音阁看大戏,去钦天监看星星的人。
长生,她的长生。
如贞眼中忽然有泪,终是点了头。
皇帝一把握住了如贞的手,这一次,她没有再推开他,连同他的心意一起接受了。
李忠强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表现出来。如贞还是察觉到了李忠强眼中一闪而逝的异色,仿佛是羞怯,问皇帝,“宜蓁呢?”
皇帝也觉察到在李忠强面前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如贞的手,目光却仍旧黏在如贞脸上,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道:“这几日你病着,便把宜蓁送到慈宁宫去了,让阿茹娜照顾着,你不必牵挂她。”
如贞道:“有阿茹娜照顾,我自然是放心的,她一向心细又是宜蓁的亲姑奶奶。我不过是挂着宜蓁,白问一句罢了。”
“既是这样,我命人去慈宁宫把宜蓁接过来。”皇帝立即转头吩咐李忠强,道:“李忠强,你马上去慈宁宫把小公主接过来。”
“嗻!”李忠强仿佛得了赦一般,忙不迭地退了出去。一时间,屋里又只剩下皇帝和如贞,两人四目相对,仿佛都有些尴尬,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去。看着看着,两个人终是忍不住都笑了。
从前的误会与疏离,便在这一笑中尽数消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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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