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 第3章 第 3 章

那一夜我做了一次又一次的噩梦，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陌生人。

我很清楚梁祈意，他既然说了就一定做的出来，我没有挣扎，就那么任由他，我不知道梁祈意是怎么看待我这个人，但我估计他应该也有点良心也不会这么对待别人。

等到第二天早上，我听到有人大喊，我知道梁祈意他来了，他带了很多人来，看我的笑话来了，当时和我在一起厮混的那个人，正是当今的丞相大人。

耳边声音乱糟糟的，我听不清楚，但我还是听到了梁祈意他说的那句：“我知道这里边是谁。”

我本来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晚的荒唐，这一晚，足以要了我的命，我就那么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昏死过去，直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应该是事件已经平息了，身边坐着的那个人，这是梁祈意。

他死死的握着我的手，似乎是害怕他这一放手我就会离开，梁祈意他知道了一件事，当今皇上在丞相府倒台，有了实权之后，大肆打压将军府。

老将军无奈卸下兵权，之后将军府实质存亡。

梁祈意他应该是挺后悔的，后悔为了那么一个人耗费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心血。

他今晚醒来嗓子沙哑的不行，却还是强忍着说：“你醒了，我去给你做饭。”

而我眼中早就已经麻木了，不管是谁对我说话，再也不会惊起我的半分波澜，他也似乎是为我这种反应，而惊讶到了，平日对他的我，或许是平淡，但从来没有这种，这种更像是绝望。

我能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也能感觉到他似乎有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但他也似乎不知道那完成任务，丞相做的那些事情，就足矣要了我的命 。

我让他走，我想赶他走，不仅仅是因为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他骗我了，骗了我，骗了那么久，他还要留着我做什么，为他的爱人再一次铺路吗？虽然我不知道小昭是谁，但我感觉，那个人才是他真心相爱。

梁祈意很快就回来了，他手里端着一碗白粥，在我的面前，：“云和听我的，你吃一点东西吧，你昏迷了七天。”

嘴里感觉十分酷涩，似乎是梁祈意为我喝的那些汤药，他也知道我平时最讨厌喝汤药。

他见我不说话把白粥放下：“云和，我知道错了，我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而我此时内心早已没有半分波澜，看着他的这副样子，原本我对他是有爱慕之意的，是他亲手切断了那份感情，是他亲手将我送上了他政敌的床榻，为他心爱的人铺路，如今他又是为什么要对我，竭尽所能的关心。

我想让他滚，却苦于没有力气，七天七夜的昏迷大概是没有吃任何东西，此时的我早已麻木了很久。

梁祈意手中拿着一颗糖，他说：“刚准备好的蜜饯，你刚喝了汤药，喝完就给你好不好。”

他没有给我反驳的余地，就这么掰开我的嘴放了进去，我没有力气反驳，糖在我的口腔里蔓延，可我却不喜欢吃糖。

他连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这就是他说的要补偿吗？

我最讨厌吃糖果，我是蜀中的人，喜欢吃辣的，可他如今端来的饭食，粥里的是糖。

我不愿意吃，别过头不去吃，阻挡了他喂到我嘴边的粥，他似乎见我软的不吃，强行的将我的脸扭了过来。

“别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知道你身子弱，别跟我闹气，还把你自己身体伤了。”

“你要是再不吃，我就亲自为你吃。”

我还是不说话，看着他，若非此时没有任何力气，我真的想再扇他一个巴掌。

他见我不说话，就将粥含在自己嘴里，亲口给了我，我不愿意接受，他就不肯停下。

我只好接受了那进口的食物，心里泛起了严重的恶心，不禁又想起，他如今亲的是我，脑子里想的却是谁，是他的那个爱人，和我十分相像的那个故人吧。

喝完之后，我终于有了力气，我终于有了力气说话：“梁祈意，你如今又是个什么样子。”

梁祈意低下头不敢看我，他也觉得羞愧，可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做呀，他说他亏欠我，可在我知道他的计划的时候，他为什么要拦住我逃跑的步伐。

“我说了我会补偿你的。”

我自嘲的笑他：“这就是你的补偿吗，将我困在这里一辈子。”

“这是为了你好。”

我听到这句话十分生气恼怒，我凄厉的嗓音似乎是在泄愤，泄愤我的不公，凭什么。

“梁祈意你一句为了我好，你可知你做了些什么事情，你就为了我好，你为了我好，你当初就不应该拦我呀，你当初就应该让我走啊，为了你的计划，你不是要为了将军府吗？那又要我做些吗？我只不过是一个可舍可弃的人，像你的一个故人，你才肯多看我几眼不是吗？”

“梁祈意你别逃避啊，我说的难道不就是事实吗？”

梁虞祈从来不反驳，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人，他以前就是一个据理力争的人，只是如今他似乎也知道这件事做的不对，只是由我骂他。

他说：“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在看着我的眼睛的时候，他觉得那双眼睛不再像以前充满爱意了，也不像是冷淡，是一种绝望。

我在心底里默默的想，如果他当初来救我，我也不会如此对他如果，他但凡来的早一点的话，我也不会恨的。

可在那个老丞相做了所有的事情之后，他才来找我，我虽不清白，虽这世人不认为我清白，但我确确实实只和他上过床，他凭什么那么对待我。

或者是说他凭什么觉得，只要他道歉我就会再爱他一次，他凭什么这么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需要我随时的供奉，我于他而言可舍可弃，它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只要我对他没有了情感，那他于我而言就是一个普通人。

他在我这里夜夜笙歌的时候，想的不是我，他想的是啥，是他的那个爱人，是故人，那我与他而言，就只是一个泄愤的工具，他把不敢在他故人身上的所有东西，施加到了我的身上，然后又告诉我，我爱你。

他多么慈悲为怀啊，他多么的聪明啊，他莫非真的就觉得，这世人没了他不行吗？他莫非就真的觉得，他在我这里十分的重要，重要到我会不顾自己的脸面，不顾自己的名声，去爱他。

世界又归为了平静，我的床上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但我的身边却总多了一个人，他时常在白天跟着我，我觉得很麻烦。

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这一生了，再也不敢去奢求一段正常的恋爱，我不知道我的性取向，但我知道如果今后的感情还是和如今一样，那便没有任何用。

平淡的生活总是那么容易被打破，梁祈意总是喜欢在我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他自己说过，只是，我也开始怀疑了。

梁祈意可是将军府的小公子，怎么一夕之间就喜欢上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被人上过的男人，世人就不会说他吗？

他往常可是最在乎脸面的一个人，平日里哪怕和我在一起，白天都不肯来，见我，都会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不认识。

他那个时候却说他爱脸面，他要脸，我当时只当他是年轻气盛，当时也以为这段感情并不会长久，只是如今长久下来才发现，他那个时候何止是不想见我，他只是不想玷污他内心的那个爱人，在夜晚时，他来找我，只是因为在夜晚。

在迷蒙的夜色之中，他看不清我的脸，他才能把我准确的想象成他的那位故人吧。

他的心思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我却浑然不知，就只以为他只是一个好面子。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该有多傻竟然会喜欢他，还爱他，爱那么深，曾经对他的爱意，瞬间转变为恨意。

“梁祈意你别再跟着我了，你是将军府的小公子，好男色这件事，传出去对将军府不好。”

“将军府是将军府，我是我，我爱谁，我父母兄长都不会介意。”

“我不喜欢你，从来就没有，我们之间只是利益关系而已不，是吗？”

“曾经是，那我现在不能追你吗？”

“不能，我不喜欢男人。”

“可是我喜欢。”

“梁祈意我现在就跟你说明白了吧，你喜欢任何男人，喜欢我们店里的小官，你就把他买了，拉到你们将军府去，我完全不会说些什么，但是如今你骚扰我，我完全可以报官，把你抓起来。”

“那小官要是有长的和你一样的脸，我就要。”

“好啊，那我明天就去找，指定给将军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今后别再来烦我了，可以吗？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可是我想见你，求你了，让我跟在你身边吧，我保护你可以吗？”

我指了指身后的小厮对他说：“你看我的身边还缺吗？我不需要你，现在就走。”

梁祈意最终还是走了，他那是个失望的背影，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永远都是桀骜不驯的，永远都是那么自信，明媚，张扬，只是现在那双身影却多了憔悴。

我那时并不知道，他此行危险重重，我那时只是觉得，他不再来烦我，今后的日子确实很平淡，少了那一抹身影，我竟觉得孤独。

我当时就觉得，我可真贱啊，那个人明明那么讨厌我，我却还要强忍着喜欢，在他来找我的那段日子，我让他走，如今他走了我竟然还觉得孤单，真贱啊。

那天他那群狐朋狗友来到我的店里他们说：“梁祈意，要出征了，你去看看看他吧。”

我记得他们，那日和梁祈意起商讨计划的就是他们几个：“我为什么要去，出征就一定回不来吗？我见他每次回来都生龙活虎。”

他们也似乎拿我没办法他们说：“梁祈意本来不想让我们告诉你的，但我就是想说。”

“当今皇上早就有意要灭了将军府，在掌握实权之后，对将军府的削弱愈加严重，你猜为什么他会喜欢一个男子。”

“当今皇上要他们家绝后，灭了他们的九族都是是轻的，你知道他向皇上求了三个意愿。”

“他回京那日就向他求的，他昨日对皇上要了两个。”

“其一他要将军府上下百条人命生龙活虎。”

“其二他要当今皇上保你一世荣华。”

“所以你猜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平平安安的活到如今，自从世人知道丞相对你做了那些事之后，为什么没有人敢到你的面前来说你。”

我仔细回想，似乎确实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说，曾经的那件事情，我那时原只是以为梁祈意在我的身边，他们不敢说。

“梁祈意用了那两个愿望，代价是再次出征。”

“此行一路凶险，匈奴一族神通广大，你也不是不知情，他快要启程了，你就真的不去看看他。”

我还是嘴硬的：“那是他自己向我求的，凭什么要我负责。”

那群人却说：“算我们求你了，梁祈意他等不了，当今圣上一定不会让他在这次战争中凯旋，他必死啊，他快要死了。”

我还是让他们走了，但是他们的话语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还是去见了他，我翻墙去的，没有惊扰任何人。

我当时看到的，梁祈意独自一个人坐在床边，他的寝室之中有一身铠甲，是他三年前回京那日穿的。

“来都来了，何苦遮遮掩掩的。”梁祈意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让我下来。

“我来看看你到底死没死，如今看来倒是没有什么，可见我多虑了，我走了。”

“云和，你等等好不好，我想看看你好不好。”

“看什么看，曾经你又不是没看过，哦对了曾经你压根就没有用心看我，怎么会清楚。”

但我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任由他打量。

“云和，谢谢你来看我。”

“我…我就是来慰问一下老熟人，才不是来看你的，别自作多情。”

“好我能抱抱你吗？”

他还没有等我反应，就抱住了我，他说：“我曾经做了很多混蛋的事情，如今我什么都知道了，对不起。”

“原来你对花粉过敏，原来你不爱吃甜的，你喜欢吃辣的，对不对，我回来给你做，好不好，就让我抱你一会。”

我就那么任由他抱着，感受他怀里的温度，他的鼻息打在我的脖颈处，很痒。

他说：“这其实不是梅花，是栀子花。”

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我们就上了床，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我觉得我当真很贱，但是我又忍不住，我真的喜欢他。

不管他怎样，我还是忍不住犯贱，那就让我们俩这么错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