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成为空气的佣人们重新有了存在感,一个小心翼翼地帮他扯下手上的碎玻璃、一个去打扫地上的残渣、一个去拿医用用品。
拿东西的佣人回来,又带来两个佣人。
一人拿着棉签、一人拿着碘伏、一人拿着纱布。
三人排成一排,等着扯残渣和清扫残渣的佣人们弄完。
等他们弄完后,三人又围上去忙活着。
「行了,我自己来。」
申宰成看着三个佣人围着他转的样子,气总算消下来,一把拿过他们手上的东西,往楼上走。
别墅外,具赫南站在台阶上,看着从深渊似的夜空上飘下的雪花,伸出手,借着月光看着它在掌心里慢慢融化。
「几日不见,准备当作家了?」
具胜贤围着黑白格围巾,穿着黑色大衣,从下面上来,手臂被韩秀京挽着,朝别墅走去,擦肩而过时,瞥眼他,不忘调侃。
具赫南放下手,懒得回答,等对方走进别墅后,继续看着天上的雪花。
「三哥,这么冷,怎么待在外面?」
具赫南寻声看去,具书俊踏着台阶走上来,他的身后紧跟着面上挂彩,贴着几个创可贴的具成俊。
「屋内热,出来透透气。」具赫南注意力放在具成俊身上,问,「成俊的脸怎么回事?」
具成俊没好气地说:「被一个疯狗咬了。」
「什么样的疯狗能把你咬成这样?」
具赫南倒觉得新奇。
具成俊从小到大在学校里惹的事不少,但他看到的都是别人挂彩。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有人将具成俊打成这样。
具成俊摸摸嘴角的创口贴,还是很痛,「底层无能狂怒的疯狗。」
「分明是你自己嘴欠。」具书俊倒没惯他,说,「那人都要走了,你非要来上那么一句。」
具成俊不满道:「呀,本来就是事实,怎么会是我的错?」
具书俊吐槽道:「活该被揍。」
「呀,你还是我哥吗?居然帮那个疯狗说话。」具成俊没想到对方不帮他,竟然帮那个疯子说话,「我看,你干脆当那疯狗的哥哥算了。」
具书俊不理会他,朝具赫南说:「三哥,这外面下雪,冷,我们还是进去吧。」
别墅内,佣人们安静地站在各个角落。
楼梯上,申宰成手上缠着薄薄一层绷带,跟在穿好衣服的具成权身后,从楼梯上走下。
「爸。」
三人看到楼梯上的人,纷纷叫道。
具成权刚下来,就看到躲在二人身后,低着头不敢看他的具成俊。
具成权朝他走去,边走边问:「成俊,低着头干嘛?」
「爸,我……」
具成俊见被对方点到名字,心虚地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半天。
具成权走近,将他的头抬起,看到他脸上的伤痕,皱眉问:「怎么,你又惹事了?」
「没……没有,」具成俊的心脏怦怦跳,紧闭着眼,不敢看对方,「我自己摔的,摔在了石子路上。」
具成权明显不相信他是摔成这样的,继续问:「自己摔的,干什么怕成这样?」
「因为疼。」
具成俊思考半天,才扯出个理由。
具成权没说什么,松开手。
具成俊被松开口,如获新生,忙躲到具书俊身后。
具成权看对方这反应,清楚,绝对是又惹事了。
但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眼,瞟见具赫南身旁少个人,问:「洙赫呢?」
具赫南回道:「洙赫怀孕,不舒服,所以在家休息。」
「嗯,我听说了。这么多年才有孩子,不容易,你让他好好休息。」具成权微微点头,又想起什么,问,「宰京他们还没来吗?」
「爸。」
具成权刚问,就听门口进来三人。
具教焕在前面推着姚京明,具宰京跟在后面。
具成权看见姚京明,脸上露出笑容,走过去,问:「京明,宰京在家有没有欺负你?」
「爸,多谢关心,宰京对我很好。」
姚京明瞥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具宰京,笑着握住对方的手,表演出一副恩爱的样子。
「那就好,」具成权点点头,拍拍具宰京的肩膀说,「宰京啊,早点给我生个孙子,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具宰京问:「如果我说想要整个集团,爸也会给我吗?」
具成权没有半分犹豫。
「当然。」
此话一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但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具宰京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微微勾唇,说:「那谢谢爸了,等京明腿好后,我会尽早让他怀孕。」
具成权丝毫不顾旁人的想法,看着姚京明,笑道:「好,那我就等着你们给我生孙子了。」
「成权。」他身旁站着的申宰成,看看时间提醒道,「既然,人都齐了,那我们就去餐厅吧。」
具成权点头,往餐厅方向走去。
「不愧是二哥啊,」具成俊看着姚京明,轻啧一声,对具书俊道,「不用做什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集团的继承权。」
「爸做的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具书俊没有附和,跟在具成权后面往餐厅走。
姚京明众人都走后,赶紧放下手,问:「我们真的要生孩子吗?」
具宰京没有看他,回道:「当然。」
姚京明下意识道:「我不能跟你生孩子!」
「你再大点声说话,他们就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具宰京离开前,瞥眼他,又看眼他身后的具教焕,嘴唇微勾,道,「放心,不是跟我生。」
姚京明顺着对方的目光,往后看去,看到的是具教焕。
他的脸嗖得一红。
跟……他生吗?
他想着想着又摇摇头。
不对,他没子宫怎么生?
具教焕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干咳一声,推着他往电梯走,说:「我们上去吧。」
餐厅内,菜已上完。
众人坐在餐桌两旁吃着东西。
相比上次,这次的气氛好上许多。
具成权切下一块牛肉,叉起,送入口中,问:「胜贤,公司的项目进展如何?」
具胜贤放下叉子,用手帕擦擦嘴说:「进展得很顺利,现在正在做收尾工作。」
「嗯,好好干。」具成权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微微点头,话锋一转,「胜贤,项目收尾后,有没有兴趣接更大一点的项目?」
具胜贤听这话,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一顿,但还是想确认,道:「是指……」
具成权点头,道:「这个项目会成为徐议员成功当选总统的跳板,是拉拢他的最好助力。」
具胜贤见确实是他所想的项目,却是犹豫起来,说:「但是,爸,这个项目我评估过,有很大风险,他们……」
「风险问题,我们能够兜着。胜贤啊,你就是太权衡利弊,局限自己。所以做出来项目都很规矩。」具成权没等他说完,再次切下一块牛肉,说,「如果是普通人,你做得没错。但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可以,会失去时机。得往前看,这点你还得需要向宰京学习。」
具胜贤微微转头,看眼正聚精会神吃东西的具宰京,再回头看着具成权,点头道:「爸教训得是,是我太畏首畏尾,我会尝试去做。」
具成权夹起一块肉,放入他盘中,笑道:「对,这才像我的儿子。」
具胜贤盯会儿碗里对方夹过来的肉,在对方的目光中叉起来吃下。
具成权见他吃下,笑着点头,随后对不停吞咽食物的姚京明道:「京明,你的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医生说再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姚京明听对方叫他名字,差点噎着,等咽下去后,才回应对方。
具成权笑道:「那就是说,我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具宰京接过话头,替他回应,道:「爸,我和他会努力。」
具成权点头,道:「好,继续吃吧。」
晚宴结束后,具成权单独留下具宰京说话。
主卧内,具成权坐在床上,拿出抽屉里的相册,具宰京站在一旁。
「宰京啊,你阿父生前嘱咐过我,一定要好好对待他的孩子。」
具成权低头抚摸着相片。
相片里,一大两小的人站在画面中央,男人面露笑容抱着一高一矮两个孩子。
他的手停在男人的脸上,似乎很是留念。
具宰京看着对方手中的照片,说:「爸待我很好,阿父在天之灵一定会开心的。」
具成权放下相册,抬头盯着他的双眼,问:「你和京明是怎么认识的?」
具宰京没有疑惑,说:「雨夜,我对他一见钟情。」
具成权没有说话,弯腰从抽屉中再拿出一沓照片,甩到他脸上,眉间微皱,问:「雨夜?那这些是什么?」
照片结结实实地砸到他的脸上。
他看着地上的照片,上面是姚京明瘫痪前和李民赫亲昵的照片。
具宰京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盯着对方双眼,大方回应:「爸,我想这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他的前任,人已经死了。」
具成权听到答案,冷哼一声,继续说:
「我派安秘书查过了,姚京明住在牙川。」
「而你这一年所有的踪迹都在文京,最大不过金利。」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他遭遇危险,来到我住的酒店求我收留。」
具宰京如实回答,说得依旧是事实。
具成权目光微冷,问:「是吗?除了这些,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具宰京盯着他的眼睛,不假思索地说:「我没什么要说的。」
具成权听后,起身,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双眼,问:
「十二年前,你回来后,为什么没有参加你阿父的葬礼?」
具宰京没有说话。
具成权见他久久不说话,问:「为什么不回答?」
具宰京说:「因为不想回答。」
「是不想,还是不敢?」
具成权从抽屉里拿出厚厚的档案袋,重重甩在对方身上。
「柳、东、源。」
具宰京刚蹲下身子,准备捡起档案袋,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