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是太湖湾的高级公寓,一梯一户。
戚寒没什么东西要搬,拎了几件衣服就过去了。
以及被他丢在地上的信封和照片。
他想不通是哪里来的神经病,装监控也就算了,还特地送来裸照,生怕他发现不了吗?
躺在沙发上的戚寒一手举着照片,空白背面上鲜红的字体印在他深黑的双眸中,“宝贝”二字笔划飘逸,瞧在他眼中莫名有种挑衅和有恃无恐的意味。
眼眸深处燃起一簇愤怒的火焰。
别让他知道是谁!
戚寒内心啐了句。
不然他一定把他扒光了拍个百八十张。
戚寒将手里的照片随意地丢到桌面上,起身往外走。
忙活了一天,他得去找点东西吃。
该说不说,不愧是高级公寓区,太湖湾绿化做得非常好,简直像是建在森林里的住宅,高大的树木错落有致的散落在楼与楼之间,蜿蜒连通的石桥勾勒出大大小小的水池,各色花枝摇曳在池边。
戚寒走的是主路,路面很干净,偶尔会有人从他身旁路过,牵着狗遛着猫,脸上挂着闲适的微笑。
这里的人似乎都带着娴静的气场,没有奔波的焦急。
“汪汪”
一只头顶绑着粉色蝴蝶结的博美蹦蹦跳跳地从旁边的石板路冲出来,朝着戚寒叫了两声。
戚寒停下脚步,和博美黑亮的眼睛大眼瞪小眼。
“……戚寒?”
清亮的女声从旁边传来,带着些不确定的犹豫。
博美比戚寒反应更快,吐着舌头迈动小短腿,窜到穿着拖鞋的脚边用头蹭了蹭白皙纤细的踝骨。
“阿莹?”
脚踝的主人是穿着凉快的蒋莹莹,不施粉黛,嫩生生的,像个没毕业的高中生。
“戚寒,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蒋莹莹双眼一弯,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牙,“你怎么会在这边?”
“刚搬过来,”戚寒瞧着她身上的睡衣,微微一笑,“你住这儿?”
“嗯呐,”蒋莹莹点点头,“我住1栋,有空一起去喝酒!”
“行。”
戚寒简单和蒋莹莹寒暄了几句,两人说是相熟,但私下交集很少,不过也正常,蒋莹莹这种千金,日常各种学习安排、宴会邀请就够她忙活的。
目送蒋莹莹离开,戚寒的思绪因为她联想到另一个人身上,季连宇。
自从那次酒吧聚会后,季连宇这个人好像就从戚寒的视线里消失了,手机上的消息记录也停留在他发出的那句“先走了”。
戚寒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太奇怪,他们那种阶层的人,性格用瞬息万变形容并不夸张,可能上一秒和你称兄道弟、春风和煦,下一秒却冷若冰霜、讥笑怒骂。
兴许季连宇只是突然对他失了兴趣,不想和他继续玩什么好朋友的游戏了。
虽然他了解的季连宇不太可能是这样的人,但也不排除是他看岔了眼。
触屏手机在指尖转成了一朵花,戚寒眼神飘忽地胡乱想着。
*
海龙溪,顶层。
申随安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缓步走向沙发坐下。
对面是懒懒倚靠着沙发背的阮白敛,修长的指节夹着烟,猩红的光亮时明时灭,乳白的烟雾顺着口鼻往上飘,浮过精致的眉眼,飘渺的神色若隐若现。
申随安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啄饮了一口,“听说你最近给季家找了点事儿做?怎么,他家惹到你了?”
阮白敛面前的酒杯已经塞了不下十个烟头,听见申随安的问题,他再次吐出一个烟圈,“呵,我没事找事不行吗。”
申随安翘起二郎腿,向后靠上椅背,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阮白敛撩起眼皮瞥了眼申随安,吐出一声气音:“嘁。”
“有烦心事?”
“是啊,烦得很。”眉钉因为主人皱眉而往内扣,一向游刃有余的阮白敛没了笑容,脸上满是苦恼和烦躁。
难得见养气功夫十分到家的阮白敛露出这幅模样,申随安挑了挑眉,“介意说说吗?”
阮白敛因为申随安语气中的调侃意味冷哼一声,随后他压低声音,说:“收收你的幸灾乐祸,没好戏看,我只是看上个人,不知道怎么下手而已。”
闻言申随安上抬的手臂微微一顿,接着他若无其事地轻抿了一口杯中酒液,才继续开口:“你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犹豫,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那人是身份特殊,还是地位超然?”
“都不是。”
“那你纠结什么?”
“是啊,”阮白敛仰起头,眼神恍惚,口中的烟雾随着话音缓缓腾空,“我纠结什么呢?”
申随安瞧见他这幅模样,眸光闪烁了一瞬,调笑道:“真该让外面那些阮少的爱慕者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情所困了呢。”
“咳咳。”阮白敛被烟雾呛咳了一下,极快地反驳道:“怎么可能!”
申随安鼻腔哼出一声笑,他侧头示意一旁候着的侍者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拿过来。
接过浅灰的外套,申随安坐直身体,放下酒杯,从西装内侧的暗袋拿出什么东西,随后倾身向前。
手掌撤离后,水晶桌面上留下一个暗银的铝制片剂。
“既然不纠结,使用常规手段不就行了。”
阮白敛没说话,目光下落,停在拇指大小的铝片上,长睫半垂,在眼下形成一层交叠的暗色。
“刚出的新型,加入了肌松和敏感剂,效果能持续12小时,足够你做你想做的,”申随安重新端起酒杯,笑了笑,“白敛,挺好奇的,你看上的那人是谁,我认识吗?”
阮白敛轻缓地眨了下眼,将手里的烟头丢进被烟灰染黑的杯子,燃烧的猩红和酒水接触,刺啦一声溅起一片水雾。
“随安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他拍了拍双手起身,“困了,走了。”
跨出几步后,阮白敛突然停住,转身捡起桌面上的铝片,“谢了。”
申随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半晌后,忽然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嗤笑。
电梯悄无声息的下降,很快到了一楼。
金属色的门缓缓打开,正对着巨型的玻璃缸,幽蓝的海水中鱼尾人身的生物正肆意舒展四肢,向外界仰头的人展示着自己优越的身形。
阮白敛踏出电梯的脚步顿住,电梯居高的位置让他能够清楚的看见鱼缸内部的景象,翻飞的鱼尾搅起波澜,锐利俊美的脸旁并没有因为水的包裹而显得柔和,仿佛择人而噬的海妖,潜伏在海面之下,正伺机冲出海面搅起一场血雨腥风,凌厉的气势让人直呼危险,却又忍不住被其吸引。
按着电梯开关的侍者注意到阮白敛的视线,解释道:“小俞今天请假,戚寒先生是来顶班的。”海龙溪的人都知道戚寒和顶楼常驻的这两位大客户关系匪浅。
“嗯。”阮白敛闭了闭眼,后退一步回到电梯中心,“去二楼。”
“好的。”侍者没有任何犹豫地回应道。
二楼是员工区域,一般没有客人会在这一层停留,侍者弯腰将这位阮少请出电梯,机灵地开口:“前面左拐205室是美人鱼表演员的更衣室,今晚的表演马上就要结束了。”
更衣室和被海龙溪命名为潜渊的鱼缸仅仅隔了一扇门,戚寒爬出水面褪去鱼尾,打开门,看着房内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挑了挑眉,“稀客啊,白敛哥。”
阮白敛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手撑着头,一手随意把玩着价值百万的打火机,他瞧见开门的戚寒,双眼一弯,“身材不错。”
戚寒仅仅穿着条修身的短裤,发梢的水珠接连不断地滴落,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下滑,身形修长的少年皮肤白皙如暖玉,肌肉的轮廓也是那么恰到好处,简单又不失力量感。
像一尾游鱼,静止在水中时让人觉得无害,但当你伸手去捉,就会发现它的狡猾。
戚寒将眼前的湿发向上撸去,没有在意阮白敛**欣赏的目光,缓步走向浴室,“等我一下,洗个澡。”
阮白敛没说话,目送他走进浴室。
一会儿后,擦着头发的戚寒走出来,边走边问:“白敛哥,怎么到这儿来等我?”
“准备走的,看到你在,就上来了。”阮白敛起身抢过他手里的毛巾,接替他继续擦起湿发。
感受着头顶轻柔的力度,戚寒一愣,觉得今天的阮白敛很奇怪,他抬手抓住阮白敛的手腕,止住他的动作,“白敛哥?”
阮白敛顺着他的力度停下,指尖轻轻捏了捏近乎透明的耳骨,“怎么,伺候你还不行?”
“嘶,有点吓人啊,白敛哥!”戚寒松开手,向前几步离开阮白敛的笼罩区域,“今天这么早走,去别处玩吗?”
阮白敛捻了捻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皮肤的温度,“嗯,一起去喝酒吗?”
戚寒摸了摸鼻子,“来之前喝过一场,再喝就要醉……”
他的声音因为阮白敛收敛的神色渐渐降低。
阮白敛丢下手里的毛巾,一向温柔含笑的桃花眼没了笑意,清澈的眸光变得深不见底,是戚寒从没见过的样子,“……白敛哥,怎么了?”
阮白敛缓步走到戚寒面前,“你最近,好像一直在拒绝我?”
“嗯?”戚寒疑惑的眨眼,他有吗?
阮白敛伸手搭上他的肩,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内滑动,半握住修长的脖颈,“上次是因为那个叫司明枫的小子,这次是因为什么?”
戚寒皱了皱眉,只觉现在的氛围十分怪异,他动了动脖子,却被手掌强硬的控在原地,他回望阮白敛的双眼,“阮白敛,你又发什么疯?”
阮白敛怔怔地看着戚寒无奈的神色,仿佛在包容他的无理取闹,看得他愈加烦躁。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燥意,松开手后退一步,嘴角重新扬起漫不经心的笑意,“这不是看你冷落我,想找点存在感嘛。”
戚寒瞧着恢复正常的阮白敛,心里松了口气,刚才的阮白敛给人一种野兽出笼的即视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咬住人的喉咙,他虽然不至于有多害怕,但内心还是不自主的咯噔了一下。
“阮少还需要找存在感?光站着就是焦点好吧。”戚寒笑道。
“嗯哼。”阮白敛勾了勾嘴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回去吗,送你。”
“行啊。”
驾驶位的阮白敛听见戚寒报出的地名,侧头瞥了他一眼,“搬家了?什么时候?”
“前两天。”戚寒又想起那张堂而皇之送来的裸照,微皱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郁色。
虽然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因为一张裸照破防,但是那个变态盯上自己也就算了,摄像头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装进家里了,一想到在他发现之前,有个人待在摄像头后面视监着他日常的一举一动,他简直是浑身难受。
阮白敛敏锐地察觉戚寒的郁闷,“遇上事儿了?跟哥说说,说不定哥一高兴就出手给你解决了。”
戚寒抽了抽嘴角,他怎么说?说有个变态给他寄了裸照,还在他家里装了摄像头,偏偏他还不知道是谁?
“没什么,小事。”戚寒双手抱胸看向窗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阮白敛眉头微动,“怎么,不把我当朋友?”
戚寒回头瞟了他一眼,叹气,“真没什么事儿。”
“哼。给我根烟。”
戚寒打开车内的储物格,却听阮白敛说:“我要你的。”
“行行行。”戚寒任劳任怨地掏出自己的烟盒,拿出一根递到他的嘴边,给自己也拿了根,兜里没找到打火机,又丢了。
“你的打火机在哪?”
阮白敛用牙咬了咬烟尾,“口袋里,你来拿。”
他上身穿着绸缎短袖,没有口袋,只有裤子两侧有,戚寒伸手去摸,隔着布料摸到那方形的轮廓,伸手进去的时候却遭遇了阻力,肌肉绷得太紧了。
戚寒戳了戳那硬邦邦的肌肉,“白敛哥,放松点,我拿不出来。”
烟尾猛地被齿关压出深刻的纹路,阮白敛抖了抖身体,抓住戚寒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用点力。”
戚寒手指微动,勾出打火机,给自己和阮白敛点上火。
薄荷味的烟雾弥散在车内,扭头看向窗外的戚寒没有注意到,驾驶位的阮白敛一双温润的桃花眼里翻涌着怎样的骇浪。
申?大尾巴狼?随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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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