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枫订了八节浮潜课,在戚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教导下,拖了大半个月才结束。
最后一节课正好赶上座头鲸洄游,戚寒就叫了船,带他近距离去看鲸鱼。
脾气很好的一对座头鲸母子,任由他们跟随了许久,不过大部分时间他们看见的只有小的那只,母亲基本沉在海中,很久才上浮一次。
太阳西斜,船头调转,踏上归程。
戚寒背靠栏杆懒散地站着,阳光斜射过来,早先沾湿的海水已经干透,墨蓝的发在轻柔海风地吹拂下缓缓悠悠的漂浮。
司明枫站在他旁边,双手撑着栏杆,垂眸望向海面,眼神放空,没什么表情变化,但能让人觉出他的放松。
“戚寒哥。”他忽然开口唤戚寒的名字。
“嗯?”戚寒回了个单音。
司明枫侧头看向他,眉眼弯出温柔的弧度,“大海真美。”
鼻腔中漏出一抹笑音,戚寒眼珠微移,瞥向他,“才发现?”
司明枫跟着笑了下,“早就发现了。”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中,船靠岸了。
戚寒和司明枫下了船,慢悠悠地朝不远处的海鲨俱乐部走过去。
想到这是戚寒给他上的最后一节课,司明枫的心里不由变得空落落,他的眼角余光落在身旁并行的人身上,嘴唇嗫嚅着张合,犹豫了许久才吐出一句小心的试探:“戚寒哥,你晚上有安排吗?”
“暂时没,怎么?”
“啊,有空的话,想请戚寒哥一起吃个饭。”
戚寒笑道:“哈,这么上道,还请我吃散伙饭?”
司明枫眉头轻轻蹙了下,不太喜欢戚寒口中的说法,听起来好像吃完饭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一样,“不是,只是想感谢戚寒哥这些天的照顾……”
“戚寒!小司!你们回来了!”
难得,吴耀居然站在俱乐部门口迎接他们,他穿着件白色老头背心,脖子上配了个骷髅项链,挺潮,就是白色显黑,衬得他本就不白的肤色更深了几度。
戚寒挑了挑眉,从吴耀呲着的大牙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吴大爷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嘿!这话说的,我哪天不热情!”吴耀下意思的反驳了一句,然后挠挠头,指了指屋内,“戚寒,有个帅哥说找你的,来了好一会儿了。”
“谁啊?”
“我哪知道,反正挺帅的。”
戚寒踩着木楼梯上去,屋内吴耀的专属躺椅易了主,火红的鲜艳色泽让暗淡的室内亮了几分,他瞧着意想不到的人影,诧异出声:“白敛哥?”
躺椅上的阮白敛听见声音,移开遮挡面部的手机屏幕,唇角含笑望向门口:“戚寒,你回来了。”
戚寒和阮白敛他们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到俱乐部来找他。
“白敛哥怎么亲自过来,不会是要报我的课吧?”戚寒放下手里的脚蹼,玩笑道。
真丝衬衫顺着阮白敛起身的动作滑动,玫瑰暗纹在明暗交界处闪过。
“也不是不行,戚老师的课是一对一吗?”
“那就要看您给的价钱了。”
戚寒边说边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进门的司明枫,另一杯端在手里准备自己喝。
阮白敛的视线从司明枫面上扫过,没多留意,他起身抢走戚寒手上的水杯,抿了口,压低声线:“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想和戚老师二人世界。”
戚寒瞥了眼阮白敛上扬的眉梢,切断无聊的话题发展,“白敛哥你怎么有空跑我这小地方来?”
“我闲得慌呗,”阮白敛插着兜,语气含笑,“接你这大忙人一起去玩。”
戚寒耸耸肩,“那你可来的不巧,我刚答应人一起吃饭。”
“嗯?”阮白敛眨了眨眼,似是没想到他亲自来接,竟然遭了拒绝,他瞧见戚寒不作伪的神色,眉钉向内跳动了一下,“那可真是不巧,哪个幸运儿抢在了我前面?”
戚寒拍了拍一旁规矩站立的司明枫,笑道:“我这学生的谢师宴。”
“戚寒哥有事的话,我们可以下次再约。”司明枫乖巧地说着,他不想戚寒为难,而且他也并非一定要今天去和戚寒吃饭,能留一个再次见面理由,也是好的。
一直没将司明枫放在眼里的阮白敛,转头看向他,双眼微眯,隐秘地打量了一番。
那双落在戚寒身上的浅色双眸,其中闪烁的神色让阮白敛瞧了个明白。
那点子恋慕的光阮白敛见得多,轻易分辨了出来。
这小子对戚寒有意思。脑子一下子理出这个头绪。
戚寒长得好,性格也好,有爱慕者是件很正常的事,但阮白敛内心还是没来由地升腾起些许烦躁。
走了一个季连宇,又来了个关系亲密的学生……
上下侧牙紧紧贴合了一下,阮白敛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半阖的双目因为身高优势呈现居高临下的俯视角度,折射出略显凌厉的目光。
“学生?不介绍下?”
司明枫敏锐地察觉面前之人对自己的不喜,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露怯,“你好,我是司明枫。”他回视阮白敛,做了简短自我介绍。
阮白敛笑眯眯地左跨一步,揽住戚寒的肩,将他整个人拉向自己,呈现出紧贴的亲密姿态,“你好你好,我是阮白敛,是戚寒的好~朋友,你叫我阮哥就行。”
戚寒被他拉得脚下踉跄,站稳后提起手肘戳向他的腰际,朝他丢了个白眼,“你够了,想谋杀吗?”
阮白敛睁大眼露出委屈的小表情,“我哪有?”
戚寒哼了声,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松手。”
阮白敛磨磨蹭蹭地收回手,嘴里嘟囔:“好戚寒,我难得亲自过来,跟我走呗,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不然叫这位小朋友跟我们一起去?”
“不行。”戚寒眉间轻蹙,开口拒绝,司明枫这刚成年的毛头小子可别跟着他们学坏了,他可不想到时候人家家长来找他理论。
阮白敛轻笑,撩起眼皮看向望着他们发呆的司明枫,“戚寒你什么时候这么独断了,好歹问问人家小朋友自己的意见。”
闻言戚寒抿了抿嘴,跟着望过去,“明枫,你……”
“我去!”瞧着戚寒和阮白敛之间亲密无间的氛围,司明枫口快地吐出一句同意,“可以吗,戚寒哥?”
戚寒张了张口,叹了声,“……行吧。”
阮白敛的车如同他的人一样,肆意张扬,永远的色彩明艳。这次开的是辆银蓝色超跑,非常酷炫,在爱车人士眼中它大概属于绝世美女那一行列,从路上的回头率来看。
戚寒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发现超跑行进的方向不是城中心,而是外城。
“去城郊万和街?今天谁组的局啊?”
“是何文琦那小子,说是有好东西分享一下。”
听见这个名字的戚寒眉心跳了两下,何文琦家里是搞影视发家的,和阮家勉强搭得上边,做得不大,在阮白敛的圈子里属于垫底的那一批,基本和阮白敛说不上话,一般这种和阮白敛他们距离太远的,戚寒是不会有印象的,但这个何文琦让他印象深刻。
没别的,主要是玩得太猎奇,戚寒自认为是玩的很开,接受度很高的人,但偶然见识到何文琦的“宝贝”后,他还是三观炸裂。
戚寒瞥了眼后视镜,瞧见正襟危坐的司明枫,头疼地捂住额头,上来就整这么高难度的,他已经能想象司明枫这小子到时候错愕惊诧的神情了。
银蓝的跑车一个漂移稳稳停下。
“阮哥,您可来了!”人未至声先到,高昂的声线下是不加掩饰的谄媚。
弓着腰跑过来的男人五官有些扁平,但因为瘦,下颌骨突出,脸上有几个棱角,配上五官倒是意外的和谐,不算丑,就是哈着腰面对阮白敛的姿态太过卑微,连脸上的笑也带着股讨好,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何文琦迎着阮白敛进门,身后的戚寒和司明枫被无视了个彻底。
戚寒倒是不恼,他早就知道何文琦这人看人下菜的姿态,像他这种没背景,跟着阮白敛混的普通人,是全然不会被他放在眼里的。
“等下别人递的酒不要喝,不舒服就告诉我,可以提前走。”戚寒和司明枫落后阮白敛几步,并排走,低声交代几句。
“嗯。”司明枫低低应了声,面上没露出什么胆怯之色。
倒是忘了这人再怎么说也是生于钟鼓馔玉之家,多少有些见识。戚寒想。
电梯上了三楼,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墙,纯黑的底色上镶嵌着发光的红色字母,“Sub”,后面还缀着一朵玫瑰。
左拐有一扇黑色大门,嵌在墙上,挺隐秘的,何文琦熟门熟路的过去推开。
门内是个不小的空间,地面铺着暗红的毛毯,脚踩上去能遮住半个脚背,房间里凌乱摆放着一些沙发座椅,中心有个黑色高台,像是博物馆展示文物的托盏。
“阮哥。”
“阮哥来了。”
“阮哥……”
屋内坐着十来个人,喝酒的、打牌的、**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阮白敛进门后统一停歇,换成热络地招呼。
戚寒晃了眼,大多都是熟面孔。
阮白敛没说话,微笑着点点头当做回应,在何文琦地带领下走到高台边缘的沙发上坐下,这一排正对高台,是最佳的观览位置,阮白敛来之前是没人坐的。
戚寒没什么顾忌,挑了阮白敛右手边的皮质沙发落座,司明枫亦步亦趋地跟着坐下。
房间最左边的区域矗立着高大的酒柜,四五个调酒师杂耍般摆弄着手里的调酒器,一杯杯五颜六色的酒摆放在透明的玻璃台面,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片绚烂的影子。
穿着紧身露脐装的侍者端着托盘送来调好的酒,戚寒示意他放在桌上,没有喝的意思。
何文琦没坐,屈膝站着,弓着背,塌着肩膀,显得比坐着的阮白敛还矮,他拿过侍者捧来的酒杯,殷勤地递给阮白敛。
阮白敛接过酒杯,手指搭在杯沿,慵懒地靠坐,平日和他最相熟的几个二代拥着人过来,将空余的座位填满,这些人都认识戚寒,连带着打了招呼,司明枫也跟着受了些关注。
戚寒一一点头回应,不显热络也不失礼数。
“何文琦,阮哥都到了,正菜什么时候上?”
“是啊,到底是什么好玩的,别卖关子了。”
“快拉出来瞧瞧。”
……
何文琦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肿胀的单眼皮让他的眼睛看上去比常人更小,他看向场中真正的主导者,“阮哥?”
“开始吧。”阮白敛微微勾着唇角,兴致不高的样子。
“好嘞。”何文琦啪啪拍了两下手,中心的圆台开始缓缓下降,形成一个下陷的黑洞,片刻后,又重新回升,黑色的台面上多出来一男一女。
他们皮肤很白,黑色的布料仅仅只遮住了重点部位,两人跪坐在台上,来自头顶的聚光灯让他们完□□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
在一双双疑惑、好奇的眼神中,两人扯开前襟的布料,双手揉捏,白色液体顺着指节流下。
“咕咚”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吞咽。
有人目露痴迷,有人发出质疑,“就这吗?”
何文琦换了姿势,虚虚靠在阮白敛另一边的沙发扶手上,“这是用药物调节出来的自然状态,一百个人才成功了两个,一年四季都可以产。”他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神色飞扬,倒是没了先前的畏缩。
“他们的代号叫奶牛,是不是很贴切?”
“啧啧啧,不愧是你啊何文琦。”
“会玩会玩。”
……
戚寒嘴角抽了抽,眼神放空,这种猎奇口味他真的敬谢不敏,不过这次的表演倒是较上次那个小狗挨鞭好一些,起码安静。
想着他转头去看一旁的司明枫,发现他垂着头耳朵泛红,显然也是不太适应这场面。
“还习惯吗?要不要……”戚寒凑近司明枫的耳畔,问了句。
司明枫动了动耳朵,轻声回应,“我没关系。”没吃过猪肉但他见过猪跑,他并没有表现出的不知事,毕竟生于那样的家族,脸红心跳更多是因为是在和戚寒一起看。
“要喝点什么吗?威士忌、白兰地或者葡萄酒?”
“都可以,戚寒哥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好。”戚寒招了招手唤来站立在沙发边的侍者,耳语交代一番。
一会儿后,侍者带了一瓶完整的威士忌和两个空玻璃杯。
当着面打开瓶盖后,戚寒倒了两杯出来,顺手递了一杯给司明枫,“喝吧。”
司明枫接过杯子道了声谢,他抿了口,然后挨到戚寒耳边,问:“戚寒哥,送来的鸡尾酒不能喝吗?”
戚寒瞥了眼桌面上炫彩的调酒,微微歪头,“这种场合的酒都会添加微量的兴奋剂,喝多了容易失态。”
“原来是这样。”司明枫了然地点头。
何文琦招呼表演完的“奶牛”坐到阮白敛两边,献宝似的介绍着,阮白敛却听得心不在焉,他的目光飘过头挨着头亲昵说话的戚寒和司明枫,不知为何牙龈有些发痒。
“戚寒,你觉得怎么样?”
听见阮白敛的话,戚寒拿烟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头望向他,又瞟了两眼他身旁的两位,道:“我断奶了。”
“噗。”阮白敛笑出声,“说得好。”
他侧目瞥向何文琦,懒懒道:“文琦,我也过了喝奶的年纪了。”
陆文琦脸色一白,吞吐道:“我……对不起阮哥……”
阮白敛没理他,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酒杯,对着左手边的“奶牛”女士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女士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朝着戚寒和司明枫所在的沙发走过来。
充斥着微甜奶香的女士摇曳着走到司明枫面前,柔若无骨地扶着他的膝盖跪下,朝他举起手里的酒杯,“先生,小芜敬您一杯。”
“咳咳……”戚寒一口烟呛进喉咙,咳嗽了几声,他看向神色盎然的阮白敛,用眼神发出问询。
“小朋友第一次来,让他体验体验嘛。”阮白敛手撑着头,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司明枫感受着膝头的柔软,整个人僵在原地,他侧头看向戚寒,求救似的,无声唤了句“哥”。
戚寒伸手准备接过小芜手里的酒杯,“给我……”
“戚寒,”阮白敛开口打断他,“小朋友又没拒绝,你急什么替他?”说着他笑眯眯和司明枫对视,“小朋友,不敢喝的话就喝奶吧。”
司明枫再次从这个名叫阮白敛的男人身上察觉到敌意,这种程度的激将,他本可以理都不理,但偏偏,戚寒在旁边,他不想让自己在戚寒哥心里是个柔软可欺的形象。
他可不是什么小朋友。
司明枫接过小芜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抚开趴在膝头的小芜,起身端起桌上放置的鸡尾酒,走到阮白敛面前,“阮哥,我也敬你。”
阮白敛挑眉看着递到面前的杯子。
“怎么,阮哥不敢喝?”司明枫将话丢还给他,带着股不喝也得喝的气势。
除了戚寒,房间里的人全都被司明枫的大胆惊到。
这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阮白敛舌尖抵了抵犬牙,余光瞥见幸灾乐祸的戚寒,啧了声,伸手接过酒杯,“呵,多谢啊,小-朋-友。”鲁莽的小子。
“嗯,不客气。”司明枫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转身走回沙发。
“戚寒,你这个学生,可真别致。”阮白敛笑意微微收敛,感叹了一句。
戚寒扯了扯嘴角,不是你先招惹人家,“他年纪小,性子跳脱,白敛哥别见怪。”
“哼。”阮白敛鼻腔里哼出一个音,没再抓着这事不放,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司明枫脸色有些红,坐回沙发后,一口接一口将戚寒倒给他的威士忌喝完,他皱着眉放下空杯子,扯了扯衣领,样子有些坐立不安。
戚寒注意到他的状况,摸向他的额头,温度很高,显然是兴奋剂效果发作了,看样子他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效果显著。
“还好吗?”
温凉的手掌接触到额头,司明枫吐出一声喟叹,伸手抓住这一抹温凉,将它从额头转移到滚烫的脸颊。
“好凉快。”
戚寒的右手被他双手抱着,贴在脸颊上摩擦,活像只求摸摸的小狗。
戚寒短促地笑了声,“还请醒吗,明枫?”
“戚寒哥,戚寒哥……难受……”司明枫用脸颊蹭着戚寒的手,口中喃喃,手掌挪移到嘴唇上时,掌心忽然传来濡湿的触感,戚寒眉头一皱,意识到是这小子伸了舌头,赶忙抽手,“别舔!臭小子!”
“嗯?!”手里的降温器突然消失,司明枫皱着眉追赶过去,整个人扑到戚寒身上,他抱住戚寒的手臂,头埋进颈窝,抽了抽鼻子后感叹:“好香啊,戚寒哥……”
戚寒瞅着他这树袋熊的姿势,无语地掐住他的脸颊,“起开。”
“戚寒哥,戚寒哥!”司明枫反反复复喊着。
戚寒拿他没法子,总不能无情地将人推开丢在这里,他叹了口气,按熄手中的烟,“白敛哥,不好意思,这小子不行了,我送他回去,你们玩得开心。”
阮白敛瞧着戚寒扶着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司明枫离开,一向上扬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下压,烦躁感再次席卷心头。
“啪!”玻璃杯和桌面亲密接触,发出碎裂的炸响。
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望着阮白敛难看的脸色心中戚戚。
“阮哥,怎么了,这里不好玩吗,要不咱们换个地方?”隔壁沙发的二代小声道。
阮白敛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情绪,站起身,“不用,今天没兴致,你们玩吧。”说罢他朝着大门走去,房间里剩余的人面面相觑。
阮白敛脚步比平时快,似在追赶什么,但等他出来时电梯已经下去,没赶上。
“屮!”他低声骂了句脏话。
戚寒叫了辆车,将司明枫送回酒店,好在这小子不吵不闹,省了不少事,一点微弱的兴奋剂几个小时就会代谢掉,对身体没什么害处。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戚寒打开门进屋,脚下踩到什么,他低头一看,是个信封,黄色的那种最普通的信封。
这年头还有人寄信?
他疑惑地捡起信封,上面是空白的,什么也没写,看样子不是正规途径寄出来的,他又捏了捏,里面似乎有东西,像是硬挺的纸片。
莫不是某个邻居偷偷送来的情书?戚寒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一边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巴掌大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正在洗澡的人,侧着头,脖子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痕,下方是大半个脊背,蝴蝶骨像是展开的翅膀,再下是微微内收的线条,勾勒出劲瘦的腰线。
身材很好,如果照片里的人不是他自己的话,戚寒高低得吹个口哨。
手腕翻转,照片翻了个面,背面是空白的,用红油笔写了几个字——“宝贝,哪个野男人给你留下的痕迹?”
字写的不错,但是内容不堪入目。
戚寒僵着脸把照片翻回来,手有些抖,气的。
他愤怒地丢下信封和照片,打开灯朝着浴室过去,对照着照片的角度,成功在淋浴头上方找到一个隐形摄像头。
戚寒望着手里黑色的摄像头,差点咬碎一口牙,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在家里发现摄像头,还被人堂而皇之地送来裸照。
他沉着脸出去,找出红外线笔检查了整个屋子。
摄像头果然不止一个。戚寒望着丢在桌面上的六个摄像头,拳头捏得咯吱响。
哪里来的神经病,屮!
戚寒这下是一点睡意都没了,他找了个塑料袋将摄像头装进去,提着出门,打车前往西区电脑城。
就着半亮不亮的霓虹灯牌,戚寒敲响了名叫“二狗修理”的店门。
“谁啊?”屋里很快亮起灯,困倦的声音由远及近,门开了,戴着眼镜的鸡窝头男生从门里探出头,“寒哥?怎么这个点来,手机坏了?”
“不是,”戚寒拉开门,挤了进去,“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寒哥你说,小弟能帮一定帮!”
李二狗是个电脑天才,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但是关于电脑他总能说得头头是道,在网上是个小有名气的黑客。
戚寒将手里的塑料袋丢到桌上,“你可以通过摄像头反向追踪吗?”
“啊?”李二狗疑惑地拉开塑料袋,瞧见里面的摄像头,他拿出一个放到眼前,“这个型号我从来没见过?寒哥你打哪来的?”
戚寒咬牙切齿道:“别管我哪来的,你就说行不行吧。”
“嗯……”李二狗瞥了眼戚寒难看的脸色,“我试试吧,不保证行。”
“好,”戚寒深呼吸压下火气,“你这儿有多余的地方给我凑合一晚吗?”
“有的有的,寒哥你跟我来。”
戚寒在李二狗这里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便醒了,一想到那张狎意的照片他心里就膈应的慌,向二狗交代了一句查出来就发消息给他后,戚寒回了小区,周围问了一圈没人看到可疑的人来过,这破小区也没什么监控可言,戚寒忙活了一上午什么线索都没得到。
气肯定是气的,但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搬家,这地方住不了一点了。
倒不是害怕,纯粹是被恶心的。
戚寒群发了十个中介朋友找房子,不到一个小时便找到了一个安保十分靠谱的高档小区,过去确认了一下情况后,他火速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