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文野脑洞短篇集 第9章 无限复生的怪物

《无限复生的怪物，与无聊至极的男人》

太宰治离开港/黑的那一天，横滨下了一场大雨。

他走了，而我仍然留在这里。

日子像是一场循环往复的沉默，我继续靠着情报贩卖和零散的兼职维持生计，偶尔做做小生意，偶尔在街角捡几本书打发时间。他不在的横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某些东西终究是不同了。

比如，我再也不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他那双戏谑又懒散的眼睛盯着。

比如，当我随手煮了一顿饭，桌上却只有我一个人的碗筷时，我会忍不住怔愣片刻，然后低声嘲笑自己的多余想法。

“……这家伙走了，真清静。”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

可我很清楚，太宰治只是离开了港/黑，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他还活着，依然在横滨的某个角落，过着他所谓的“试试看活着是不是更有趣”的生活。

只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能遇见他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横滨的冬天总是冷得彻骨，我站在市场里，戴着廉价的手套，拎着刚买来的食材，慢吞吞地穿过街道。

如果是以前，我大概不会在意自己吃什么，可惜，自从认识了太宰治之后，我的生活习惯也莫名其妙地被改变了一些——比如，我开始习惯做两人份的饭。

只是，现在的另一副碗筷，已经没有人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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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离开港/黑已经一年了。

一年——365天，8760个小时，525600分钟。

对于一个不会死的人来说，时间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反正，我怎么都死不了，时间的流逝对我来说不过是某种重复的过程，就像每天太阳升起又落下，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可是，这一年，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记得他离开的那一天，记得他在雨幕里转身的模样，记得他留给我的那句“我们还会再见吗？”——我当时随口回了一句“我一直都会在”，可现在想想，这句话其实愚蠢极了。

他走了，而我，依然留在这里。

而且，他真的没回来。

一开始，我还会偶尔找找关于他的消息。我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但他从来没有主动回来找过我。

时间久了，我也懒得问了。

——可这不代表我不会记得。

他离开后，我换了三个住处，换了两次身份，做过各种各样的生意，依旧在横滨的街角游荡，依旧在做饭，依旧会在下雨的时候撑着伞站在码头，看着那片他曾经站过的地方。

……可他没有回来。

一年，365天。他从来没有回来。

所以，当我在横滨的街角再次看见他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愣住了。

他站在人流不算稀疏的街道上，风衣依旧皱皱巴巴的，绷带缠在手上，双手插兜，懒洋洋地偏着头，鸢色的眼睛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兴味。他站在那里，好像这一年从未发生过一样，好像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还活着，他还在这里，他回来了。

然后，我发现自己想上去踹他一脚。

我不确定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但我的情绪在看到他的瞬间彻底炸开了。

你这混蛋在干什么？！

他明明知道我一直都在，明明知道我死不了，明明知道我不会离开。可他就是没有回来，甚至一次也没找过我，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带给我——可现在，他又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这里？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我开口，嗓音比想象中还要冷。

太宰治的目光停在我脸上，像是在仔细观察我。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像从前那样，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哎呀，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我几乎笑出声，心里那点久违的怒火被他轻飘飘的态度彻底点燃了，“太宰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怎么？”他轻轻歪了歪头，嘴角带着一抹浅淡的笑，“你生气了？”

“你觉得呢？”我盯着他，眼神像是要把他撕碎。

他离开的那天，我站在雨里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他问我“我们还会再见吗”，而我居然愚蠢地以为，我们的确会很快再见。可他一走就是一年，一年里，他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甚至没有试图找过我。然后现在，他又用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站在我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消失了一年，太宰治。”我的声音冷得不像话。

他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眼神微微暗了一点。

“哦？所以呢？”他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语气，“你很想我？”

我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发冷。

“你觉得呢？”

然后，我抬手，一拳砸在他的腹部。

他没躲，甚至连反应都没有，只是被我这一下打得微微后仰了一点，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低头看着我，嘴角的笑意不变，眼神里却终于带上了一点别的东西。

“你还真是……”他低笑了一声，嗓音轻得像是一阵微风，“……一点都没变。”

一点都没变？

他这话让我有些失笑——是啊，我当然没有变，毕竟，我死不了，时间对我来说几乎没有意义。可是，他呢？

他变了吗？

我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然而，他依旧是那副太宰治该有的样子——懒散、无所谓、带着点嘲弄的笑容，仿佛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真正影响到他。

可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他看着我的目光，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适应什么——就好像，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已经习惯了某种东西的缺失，而现在，那东西突然回到了他的世界里。

而那东西，就是我。

我们最终还是走进了一家小餐馆。

我懒得继续站在街头吵架，而他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跟着我进了这家店，随意地在桌边坐下。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绷带，眼神在餐厅的菜单上扫了一圈，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还是喜欢吃这些？”他懒洋洋地问。

我没有回答，盯着他看了几秒，低声开口：“太宰，你为什么回来？”

“哦？”他挑眉，“我不能回来吗？”

“不是这个。”我皱眉，“我是问，你为什么现在回来？”

他安静了一瞬，然后轻轻地笑了一下。

“……因为，我想看看，你还在不在。”

我的心跳猛地停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走了那么久，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一直觉得‘反正你死不了，所以你一定还在’吧？”

“……”

“如果有一天，你的‘复生’突然失效了呢？”他撑着脸，目光深深地看着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彻底消失了呢？”

“太宰……”我盯着他，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情绪翻涌着。

“所以，我回来了。”他轻声说，“……因为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在。”

空气沉默了一瞬。

然后，我忽然有点想笑。

——这家伙，果然是笨蛋。

我拿起筷子，懒懒地夹起一块炖肉，丢进他碗里，语气不耐地说道：“吃饭。”

他眨了眨眼，低头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东西，随后轻轻地笑了一下，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了一口。

然后，他忽然低声说道：“……味道还是一样。”

“当然。”我瞥了他一眼，“我一直都在。”

无论一年，还是更久——反正，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