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文野脑洞短篇集 第10章 无限复生的怪物

餐馆里弥漫着热腾腾的汤气，木质桌面透着一股岁月久存的油渍香气，窗外的街道灯火摇曳，人群三三两两地走过，横滨的冬夜像是一张安静流淌的画卷。

太宰治坐在对面，慢吞吞地吃着碗里的炖菜，眼睫微微垂下，似乎是在认真品味食物的味道。他的动作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依旧是那个闲适而懒散的样子，可他握着筷子的手指却微微用力，指尖的绷带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目。

“你回来多久了？”我问。

“嗯？”他抬起眼，懒洋洋地笑了一下，“这算是关心吗？”

“回答我的问题。”

“……大概半个月吧。”

我的手指无声地收紧了一点。半个月。

他回来了半个月，却直到今天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哦。”我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

“哦？”太宰治挑眉，“就这样？”

“你还想怎么样？”

“比方说，‘太宰，你居然回来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太过分了’之类的。”他的语气带着点戏谑，眼神却没有太多笑意。

我缓缓地放下筷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一下：“太宰，你是觉得我会在意？”

他眯起眼睛，像是想看透我，可我没给他机会。

“你离开的时候，我可没拦着你。”我淡淡地说，“你回来多久，什么时候出现，关我什么事？”

他不找我，我也不会找他。

如果他从来不回来，我甚至可以假装他已经死了，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反正，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活着。

太宰治看着我，手指缓缓地绕着绷带，嘴角勾起一点笑意：“……你真的这么想？”

“嗯。”我端起汤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你对‘时间’这种东西没概念吗？太宰治。你觉得我会一直等着你？”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似乎是在判断我这句话的真假。

“……也是。”他轻声笑了一下，语气听不出情绪，“毕竟，你不像是会执着于什么的人。”

是啊，我从来不会执着于什么。

就算太宰治突然消失了，我也不会去找他。就算他突然回来，我也不会表现出任何情绪。无论是谁，无论发生什么，我始终都会在这里，过着和过去一样的日子——这才是“不会死的怪物”该有的态度，不是吗？

可不知为什么，太宰治的笑意有点淡，像是某种隐藏在夜色里的微光，闪了一下，又很快熄灭了。

太宰治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了很久。

如果他只是随口找个地方蹭饭，那他早就该走了。可他没有。他吃完饭后，理所当然地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喝着茶，像是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不回去？”我问。

“回去？”他歪头看着我，“回哪儿？”

“武侦社。”

“嗯……还早呢。”他懒洋洋地笑了笑，“况且，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了，怎么也得多看看你吧？”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关系很好一样。”

“难道不是吗？”他一副惊讶的样子，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弧度。

“……”

我懒得搭理他，起身去厨房收拾碗筷，他也没阻止，只是撑着下巴看着我，眼神带着点若有所思的意味。

等我洗完碗出来，他已经换了个姿势，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双腿交叠着，像只懒洋洋的猫。

“你还不走？”我挑眉。

“今天太晚了，回去很麻烦。”他打了个哈欠，“你这里还有空房间吧？”

我差点没把抹布扔他脸上。

“你当这里是旅馆？”

“你以前不是也让我住过吗？”他笑得无害，“怎么，现在不欢迎了？”

“……”

我以前真该把这家伙赶出去。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最后，我还是让他住下了。

不过是懒得赶人，也不过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太宰治向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做某件事，他这次回来，绝对不只是单纯地找我吃饭蹭住。

我给他铺好床，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在床上，转身就准备去休息，可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他忽然叫我：“喂。”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又怎么了？”

太宰治靠在床头，手指随意地绕着绷带，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点模糊。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试探，“这么久没见，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

这家伙，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他想听我承认什么？承认我在意他的离开？承认我曾经等过他？承认他离开的期间我偶尔会去码头看看，承认我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惜，我不会给他这个答案。

我歪了歪头，笑了一下，语气轻飘飘的：“太宰，你还真是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的眼神微微一滞。

“你觉得我会一直记得你？会一直想着你？”我慢悠悠地说道，“可惜，我不会。我不管你是走是留，也不管你回来是为了什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我忘记一个人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太宰治笑了。

“……这样啊。”他低声说道，“那就好。”

他笑得很轻松，可是，我却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一瞬即逝，像是被刻意掩盖了。

可我不想去深究。

我转身离开，关上房门，留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可就在我关门的那一刻，我听见他在房间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很轻，很淡。

……就像，他原本期待着什么东西。

然后，那个东西，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