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风吹进来,窗帘微微晃了一下,像是在映照着空气里无形的拉扯。
太宰治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看着我,鸢色的眼睛里闪着一点暧昧不明的情绪,指尖仍旧扣着我的手腕,像是在确认我是不是会突然反悔。
我也没动,没抽开手,没后退,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消化这个答案。
“……原来是这样啊。”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喟叹,一点满足,还有一点几乎被他自己藏起来的轻微不安。
我挑眉:“怎么?”
“没什么。”他懒洋洋地偏头,嘴角弯起一点笑意,“只是觉得,你如果早点承认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省下很多时间?”
“省下时间?”我冷笑了一下,微微往前一步,手腕微微一翻,把他的手扣得更紧了一点,语气平稳得过分,“你也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笑了一声,像是终于被我这句话逗乐了。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他的声音带着点愉悦,“你不是最擅长装作无所谓吗?”
“是啊。”我微微偏头,声音淡淡的,“可惜,你已经知道了。”
他眯起眼睛,眼底的笑意散开了一点,指尖收紧了一瞬,像是在确认我的体温是不是还是一样的温度。
“……那就好。”他轻声说道,像是在某个漫长的试探之后,终于确定了什么。
这一夜,太宰治没有离开。
他像往常一样窝在沙发上,姿态懒散得像是这间公寓就是他的,可这次,他的手指搭在额前,眼睛睁着,没有睡意。
我站在阳台上,手里端着杯茶,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背上,像是一种无声的注视。
“睡不着?”我头也不回地问。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没再问,他也没再说。
夜色浮动,街道上的霓虹灯闪烁着微光,远处的海面静得像是一块深色的绸缎,波光浮动,偶尔有车灯掠过街角,把光影拉得长长的。
太宰治的目光依旧落在我身上,像是怕我会突然消失,又像是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后,想要多看几眼,以免自己在下一秒又把这份确定性弄丢了。
我低头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远处,随口说道:“我不会走了。”
这句话很轻,像是一句随意的确认,又像是一种承诺。
我听见身后的沙发轻微地陷下去了一点,太宰治像是终于放松了一点,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很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语气带着点某种被压抑许久的情绪。
“……嗯。”
他没有笑,也没有调侃,像是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东西。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睁着,指尖轻轻地搭在沙发的扶手上,绷带有些松了,露出手腕的一截苍白皮肤,鸢色的眼睛映着微弱的灯光,像是终于不用再猜测了。
“那你呢?”我忽然开口,语气平静,“你会走吗?”
太宰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撑着脸,慢慢地笑了一下,语气轻飘飘的:“你猜呢?”
我没有猜。
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他已经站在这里了,已经被这个房间、这张桌子、这碗饭、这个人的存在困住了。
他已经没有再逃的理由了。
“太宰治,你真的很麻烦。”我低声说道。
他弯起嘴角,笑意透着一点无赖:“你现在才知道?”
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目光仍旧落在我身上,语气轻快得像是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怎么办呢?”
我没回答,端着杯子,随意地晃了一下,目光落在远处的街灯上。
“怎么办呢?”
夜色沉沉,空气里浮着一点淡淡的茶香,窗外的风吹得很轻,吹得人心口有点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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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的目光仍旧落在我身上,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你一直都在这里。”他低声说道,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废话。”我懒洋洋地靠在窗沿,手里端着杯子,余光扫了他一眼,“你以为你看到的是鬼?”
他轻笑了一声,手指轻轻地敲着沙发扶手,像是在思考什么。
“那就好。”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语气淡得像是风吹过一样,很快就消散在夜色里。
他没有再问我“会不会走”,也没有再试探什么,像是终于决定放弃所有的猜测,而只去接受一个事实——我一直都在,他回来了,这件事不会再改变。
他的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还是会在饭点准时出现,还是会理所当然地坐在桌前吃饭,还是会在沙发上找到最舒服的角度窝着,偶尔抬眼看看我。
可是,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他不会再开那种“你不会突然消失吧”的玩笑,不会再用那些半真半假的试探逼我回答,他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