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刀 第14章 再遇

“你是谁？”

卢宁儿站起身问道，眼中好奇。

“在下荀臻，字子敬，在家中排行第六。”

荀臻拱手道。

“原来你就是荀六郎。”

卢宁儿目光不闪不躲，与荀臻的目光对上。

荀臻走到卢宁儿身边，看着趴在笼子里没精打采的白狗。

“你要喂它吃肉吗？”

卢宁儿抬起头问道，“它们每天都吃肉，早就不稀罕了。”

荀臻身形修长，让下人打开笼子将白狗抱出来。

一出笼子，那狗瞬间就有了反应，龇牙咧嘴，想要挣脱下人的束缚。

“衣食无忧，自然就想要自由了。”

荀臻随意掐住狗的脖子，白狗一下子就变得温顺了许多。

他嘴边依旧含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桃花眼潋滟多情。

“子敬。”

突然之间，司马珏出声唤道。

卢宁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向晋王殿下请安。

“九娘子怎么独自在此？”

司马珏问道。

卢宁儿和宜都县主、永乐公主相熟，所以司马珏与卢宁儿也算熟悉。

“我是和……”

卢宁儿转头，讶然发现季慈音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欸，她们两个去哪里了？”

“刚才还在这里的啊？”

卢宁儿语气惊讶，但心中却猜到了她们俩消失的原因。

荀臻眨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既然如此，娘子不如先去宴会上等候？”

卢宁儿看着荀臻的眼睛，点头答应。

“子敬，你和卢娘子先行一步吧，我去把狸奴找回来。”

一旁的司马珏开口道。

荀臻颔首，笑道：“我竟然不知道，你是个猫奴。只是说了那么久，我都不知道你家猫叫什么名字。”

司马珏却道：“还未曾取名。”

荀臻惊讶，却没再问，而是向司马珏告辞，和卢宁儿一同往宴席上去了。

另一厢，司马洛和季慈音躲在假山上，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看见卢宁儿和最后一起离开的背影。

“宁儿得好好谢谢咱们俩。”

司马洛露出一个笑容：“要不是我们俩跑得快，她还没机会和荀六郎单独相处呢。”

“不过之前从未见过荀六郎，没想到他也是一位美男子。”

司马洛若有所思，不禁感叹。

不过司马洛又说道：“不过他和晋王是表兄弟，生得如此俊美，也是理所应当。”

季慈音闻言，笑着道：“你怎么如此在乎长相。”

司马洛瞥了季慈音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对我们女子来说也是一样的，也得找一个俊美的夫君啊。”

“不然你天天对着一个丑八怪，吃得下去饭吗？”

季慈音想了一下司马洛描述的情景，忍俊不禁，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赞同地道：“你说的有道理。”

司马洛见了季慈音的笑容，突然感慨：“日后你一定要找一个玉树临风的郎君，生一个小仙童出来，倒时候我要当她的干娘。”

季慈音听到司马洛这一番话，斜了她一眼：“胡说八道，要生你生。”

司马洛依然嬉笑：“我说的是实话，哪有女子不受生育之苦的。”

“可我偏偏不乐意。”

季慈音背过身去，冷冷地道。“我不想做的事，谁都不能勉强。”

“陛下都不能勉强？”

季慈音发出一声冷哼，说道：“就是陛下来了，也管不着这档子事。”

司马洛见季慈音真的生气了，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哄道：“好鸾儿，我再也不胡说了，你就原谅我吧。”

季慈音却说道：“你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呆着，清静清静。”

司马洛又是一番赔罪，季慈音却依旧不肯看她，只是说：“我没生你的气，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司马洛见季慈音执意如此，便开口道：“那我让春蕊陪在你身边吧。”

“我身边有明月，你不必担心。”

宫中规矩森严，季慈音今日只带了一个丫鬟进宫。

“你第一次来宫里，我不放心，你不答应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走。”

司马洛坚决地道。

季慈音无奈，只得点头了。

假山上有一处凉亭，明月和春蕊守在外面。

季慈音站在栏杆旁，目送着司马洛走远，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自从那日姑母和她说了亲事之后，她就心浮气躁，气性比平常大多了。

季慈音坐下来，此处地势高峻，可以看见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也可以看见红墙围着的层层宫阙。

“喵——”

季慈音闻声低下头，却看见了一个“熟人”。竟然是前些日子，在大相国寺遇见的那只小贼猫。

季慈音惊愕，但是小猫不等季慈音反应，就跳上了季慈音的膝头，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来睡觉。

季慈音失笑，摸了摸小猫光泽的皮毛，显然被照顾得很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它翻了个身，喵喵叫，似乎在和季慈音对话。

季慈音注意到它脖子上带了一个小金牌，定睛一看，上头刻着一朵金灿灿的莲花图案，栩栩如生。

季慈音将明月和春蕊唤进来，把小猫抱在怀中给春蕊看，问道：“这是哪位贵人养的猫？”

春蕊看了一会，犹豫道：“奴婢从未见过。但是听说前段时间，晋王殿下从宫外带了只猫回来，可能是殿下养的。”

听到意料之中的名字，季慈音低下头，看着小猫碧绿的大眼睛微微一笑。“好宝宝，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的主人会担心的。”

小猫看着季慈音的笑颜，一下子就安静了。

“它偷偷跑出来，想必主人一定会着急的。春蕊，你抱到晋王那里去问问吧。”

春蕊走上前想要把小猫抱在手上，但是不想原本在季慈音怀里安安静静的小猫突然就炸了毛，对着春蕊呲牙咧嘴，一脸凶相。

春蕊停在原地，一时间进退两难。

见状，季慈音收回手，对着小猫咪笑着骂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凶啊？”

原本野性毕露的小猫一看到季慈音，就发出“喵喵喵”的嗲叫。

一双像翡翠一样的绿眼睛圆溜溜的，充满了无辜，看着季慈音，让人的心都萌化了。

“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季慈音逗弄着它，问道。

小猫看着季慈音，抖了一下胡子，跳下季慈音的膝头。身体虽然圆滚滚的，但丝毫没有影响它的灵活度，一下子就不见踪影。

“怎么这么晚才来？”

季婉在和身边的尚书令夫人王雪之聊天，见季慈音来了，问了一句。

季慈音回答：“路上遇到了一只猫，耽误了一些时间。”

季婉颔首，没有再问，只是叮嘱：“小心点。”

此次宴会设在麟德殿主殿，不拘男女，同席而坐。

而年轻的郎君娘子则趁宴席还未开场，在偏殿玩耍，欢乐的声音似乎要把房顶掀翻。

季婉道：“宴席还未开场，宜都和幼节在偏殿等你，快过去吧。”

季慈音点头，在宫女的引导下往偏殿走了。

“你怎么这么晚来？”

卢宁儿拉着季慈音的手，问道：“我和宜都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季慈音拍了拍卢宁儿的手，朝司马洛一笑，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放心吧。”

司马洛见季慈音神色如常，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你真是吓了我一跳，我方才心里一直不安得很。”

季慈音握住司马洛的手，柔声道：“我向你道歉。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最近心里总是闷闷的，难受。”

司马洛一笑，毫不在意：“你没生气就好。”

卢宁儿瞅瞅季慈音，又看看司马洛，说道：“鸾儿，我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季慈音和司马洛看着卢宁儿，想知道她想要说出什么话来。

“你是不是正为亲事忧心。”

卢宁儿轻轻摇晃酒盏，笃定地道。

季慈音一愣，但仔细思索之下，就觉得有几分道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季慈音说了几个季婉给她的郎君名字，卢宁儿便趁机指了几个人给她看。

卢宁儿一边指一边点评：“这个长得不行，这个不够高……”

一番挑挑拣拣，卢宁儿面露不满：“这些都配不上我的鸾儿。”

司马洛趴在季慈音肩上，语含戏谑：“照你这个挑法，我们鸾儿还能找到如意郎君吗？”

卢宁儿哼了一声，指着一个郎君道：“这个还勉勉强强。”

季慈音和司马洛顺着卢宁儿指的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一位唇红齿白的小郎君。

他正在和人下双陆，手捻着一枚白子，皱着脸冥思苦想。

“怎么样，不错吧？”卢宁儿看着司马洛，得意地道。

“长得不错，但是这是谁家的郎君啊？”

司马洛常在宫中，对于这些郎君认识不多。

卢宁儿撑着脑袋，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中书侍郎的六郎君，叫沈昭。”

司马洛浅尝了一口果酒，说道：“就是那个去年秋猎，百步穿杨的沈六郎？”

卢宁儿点点头，目露促狭：“鸾儿，你去年没来京城，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什么好戏？”

季慈音见卢宁儿神神秘秘的样子，问道。

卢宁儿但笑不语，吊足了季慈音胃口，才开口为她解惑：“你不知道，去年博宁差点摔下马，还是他出手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