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秦灏远又再一次的发现了“原来还可以这样呢”的自己。
他这次的表现可能不仅仅是可以用“主动”来形容。且不提之前他和游亦航之间,他的所谓“主动”也只是完全停留在表达“想要”于是简单吻一吻或者上手摸一摸的程度,即使是和路为暄,他在从重庆那次开始,就已经会根本不需要任何“引导”和“逼迫”,在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坦诚”的表达自己的真实诉求了。
那如果说之前那些叫“主动”,到了这会儿,他这就该叫做——“勾引”。
可不是么,秦灏远这么擅长“学以致用”的一个人,他又细心又擅长观察的,和路为暄“亲密接触”这许多时日,就像了解他生活中的那些“隐藏面”一样,对方在床事上的实际喜好他自然是一早就清楚的很,路为暄那“享受你的享受”他也很快就悟了个彻底,那他怎么可能还不会反过来将“主导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呢?
被那人带领着,他曾沉入海底,曾坠落深渊,曾流连梦境——那现在,他也不仅仅是停留在“沉浸”并“享受”的层面,他学会了张开双手,扑向那一切着迷——拥抱着那无边的海水,拥抱着那灼灼的火焰,拥抱着那碎片般的梦魇。
将那一切都揽入怀中,世界,便可真正的被抛在脑后了吧。
于是路为暄这个“老手”,也十分意外又不意外的被“哥哥”刺激的“失了态”——秦灏远之前就总觉得路为暄本性是“敏锐”、“傲娇”、“危险”又“狡黠”的猫科动物,此刻便更是了——他像是脱了笼的猛虎,一把扯下那镣铐,露出最尖利的爪牙来,喉咙底隐着的压抑呜咽,比任何怒吼都要更令人毛骨悚然,蓄势待发若山雨欲来前满楼的狂风,势要把面前的一切都彻底撕碎。
至于秦灏远,痛,并快乐着,亦享受对方的享受,大概便是这个意思吧。
秦灏远突然又想起他姐曾经告诉过他的那句“生活是要跟旧人做新事”,此刻他对这句话的理解好像又更进了一个层次——所谓“新”,其实不拘泥于“事”本身“新”与否,更多的,好像还是在自己。你若“新”,事便“新”。
就像他自己下午说的“好东西常看常新”,人们也总说日子“常过常新”,那他俩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事儿”,自然也是能“常做常新”的了。
等那“常做常新”的“翻云覆雨”好容易止歇后,秦灏远简单冲了个淋浴,拿了听冰镇啤酒,走到了露台的椅子上坐下来,拧开头顶的风扇,点了支烟。
夜半的热带岛屿,温度也不低,不过到底是在海边,有徐徐的海风一阵阵吹过来,倒也不至于像宁城的那些夏夜一般热的人浑身不自在。
难怪秦灏天当年十八岁生日在‘浮世’会忍不住守着冬想着夏呢。夏天夜晚大概就是有种魔力,让人在这炎热的空气里,在铺天盖地的虫叫蝉鸣里,在晴朗高远的星空里,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俗世烦忧,无所顾忌的怠懒着,松懈着,忘我着,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他连着抽了好几根,路为暄才走出来,在他对面坐定了。秦灏远顺手就把烟盒抛过去:“要么。”
“要。”路为暄一手接住,直接咬出一根,叼着,手拢着烟头点上,夹着烟抽了一口,轻轻呼出飘渺的灰色烟雾。
秦灏远看着他点烟时微微蹙了一下眉,脑子里想法又开始乱飞——原来美人皱眉真的这么好看啊……怪不得那“东施”总想着要“效颦”呢。
秦灏远自顾自出着神,路为暄懒洋洋的靠着椅背,目光落到面前的烟灰缸里,挑了挑眉:“我洗了很久么?你抽这么多了。”
秦灏远“嗯?”一声,也跟着一起看向了烟缸,笑了:“哦,事后烟嘛。没忍住,瘾上来了。”他眨眨眼,“谁让刚才那么爽呢。”
路为暄那张“繁花”般的脸在袅袅的烟雾里看起来愈发“若梦”:“前几次环境所限,来不了事后烟,怪遗憾的吧。”
秦灏远笑出声,他拿起面前的啤酒喝一口:“是啊,不仅环境所限,我那几次也是真没力气爬起来抽烟了。在家也是,虽说不至于直接pass out,但也还是只想倒头就睡。你说说,也那么多次了,竟然一次事后烟都没抽着,可真是太遗憾了。”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摇摇头,看起来好像在真心实意的“惋惜”着。
路为暄夹着烟看他:“这次有力气了——又长进了。”他又看向秦灏远手中的啤酒:“喝的也不一样了。之前倒没见你喝过啤酒。”
“夏天嘛,就是想喝冰啤酒。就像初雪最配炸鸡,夏夜就该最配冰啤啊。”秦灏远说着又自我纠正道,“哦,虽然现在是一月,但反正这儿四季如夏的。”他灭了手里快抽到底的烟,看着路为暄挺熟稔抽烟的样子,“你还说我——我也是第一次看你抽烟,我还以为你不抽呢。”
“我会,但是没瘾。可抽,可不抽。”路为暄淡淡道,突然又笑一下,“都说了我什么都会什么都厉害,那抽烟当然也是了。”
秦灏远都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我是真想找那个表情包出来丢过去——‘厉害死你’。”他忍不住的又点了一根,“不过确实厉害啊,能抽,但不上瘾,你是有点自控力在身上的。”
“那倒也没那么‘自控’。”路为暄很坦荡的看着他,“刚才不就‘失控’了么。”他顿了顿,“享受吗?”
秦灏远眯着眼看他:“我也享受你的享受。”
路为暄笑的差点被烟呛了,缓了会儿道:“行,礼尚往来了。”他又回到之前的话题,“我抽烟是为了社交——你不觉得很多时候,‘天儿’都是一边抽烟一边聊出来的么。”
“当然。”秦灏远抽一口,“我同意。感觉这也是个挺神奇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起抽烟聊起天来就比较顺畅,然后就会比较容易增进感情。难道是因为,会觉得对方和自己有些‘共同之处’,所以‘心理距离’会拉近一些?”他望着路为暄,“你看,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人们通过看外在表现,去下一个推论,得到一个对于他人的认知,但其实有可能实际并不是这样的。”
路为暄没什么表情变化:“是什么样也都没什么所谓。”他又笑一下,“不过我这种人,要是知道了‘实际’,大概就会被说成是‘有心机’了。”
“是啊你这个心机boy。”秦灏远随口吐槽一句,又摇摇头,“心机一词又何解?怎样算是有心机?为了达成目的,去做一些自己本来没有想做的事就算么?那话又说回来了,什么又叫‘想做的事’?你抽烟是为了社交不是为了瘾,那抽烟这就不能算你‘想做的事’了?或者说,为了目的不择手段?那什么叫‘不择手段’?再退一步说,什么叫做‘手段’,什么又是‘正当手段’?只要不犯法,就没什么‘不正当’的不是么?哦,大概有人会说,法律只是道德最低的标准,即使不犯法,只要那‘手段’伤害了别人,侵犯了他人利益,便也是不正当的。那么,怎么叫‘伤害’?欺骗算吗?那那些所谓‘善意的谎言’又怎么说呢?背叛算吗?那怎么定义背叛?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是吗?那人不能背叛,就是说人的所作所为永远都不能和之前说的不一样——都不说这要求是‘对’或者‘不对’了,现实点,这可能吗?辜负算吗?再定义一下辜负?难道就是默认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受着好的那位就该感恩。但什么叫做‘对另一个人好’,你给的东西一定就是人家想要的吗?不想要的还非得感恩这不就是道德绑架吗?我现在就是想到哪说到哪要还能想出更多的来我每个都可以这么问一堆问题……另一方面,怎么又叫‘侵犯他人利益’?如果是侵犯生命权、财产权、名誉权、人权这些,那就是犯法了,那不还是回到最开始那句话——只要不犯法,就没什么不正当的不是么?”
路为暄听着秦灏远这一发不可收拾的,“结案陈词”一般的“长篇大论”,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笑了:“小秦总逻辑太强了,难怪会喜欢就像你那天评价过的,音乐里也逻辑严密的巴赫。以前上学时没去打辩论?”
秦灏远咬着烟翘翘嘴角:“辩论就算了,我不太会‘说话’——不是指有没有逻辑,你不觉得,‘说话’这种事,其实靠的不是逻辑。没有人会喜欢对方‘得理不饶人’,毕竟‘理性’的话没那么好听,而如果还占了道理让人无法反驳,那不就显得咄咄逼人,让人家觉得更烦人更不想听了么。说话是需要技巧的,想要‘影响’别人,‘说理’没用,最后还是得靠‘煽情’,‘情’,永远比‘理’有力量,不是么?”他说着似是有些恍惚,“人啊……是不是归根到底还是一个情感动物啊……理智,好像永远没法打败情感吧……就像爱,是吧……”
路为暄还是淡淡的问:“爱怎么了?”
“爱,就是个很不讲逻辑的东西啊。”秦灏远的声音听起来很飘忽,“都且不说‘爱’这种感情的产生是多么莫名其妙又不讲道理的一件事了——并不是别人对你好你就会爱上对方,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求而不得’了,不是么?也不是说一个人得多么的‘完美’才会获得爱,那不然这世界上长得一般有缺点的就都没人爱了?也不是这样吧。这些且都不提。就说哪怕是相爱的两个人,没有人本性会向往被‘捆绑’,捆绑必将意味着妥协,意味着自我的丧失,意味着自己的‘领地’被侵入。但爱人却又总是会对彼此做出承诺,要彼此‘捆绑’,难道不是很奇怪吗?爱一个人到底是希望TA自由还是希望TA被‘束缚’?如果是自由,那就应该放手,但,明明都相爱了,好端端的又干嘛要放手?如果是束缚,那就更不合理了,既然我们是在说‘真爱’——你爱的是对方的灵魂吧,那被束缚以后的‘灵魂’,还能是你爱的那个‘灵魂’吗?”他说着笑了,“越说越觉得是逻辑悖论了是不是,给自己都要绕晕了。”
路为暄看了他很久,久到那手里的烟都快燃尽,他才轻轻的开了口:“既然讲不通,那就不要讲逻辑了。”他笑笑,“不是也有首歌里也唱了么,‘爱比逻辑厉害’*。”
“是啊。”秦灏远还在出着神,“爱比逻辑厉害啊……所以我这么一个其实本质上很讲逻辑的人,才会失了智的一样好像总会被爱打败啊……就像我之前那段感情,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那过程中那么多的逻辑bug,结果全都被爱‘蒙蔽’了,简直荒唐的可笑。”
路为暄灭了手里的烟:“很多人不都是如此么。就像你也曾经问过我的。经历过失败感情的,把事情搞砸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秦灏远想起了他俩在伦敦花园里的对话,突然笑了:“不过,我现在有一些不同的想法了——我倒也不觉得我过去那段感情算是‘失败’了。的确,作为一段感情而言,它有一个‘结局’,结局就是我和对方分开了,所以会被定义为‘失败’。但想想,也不好就这么说吧。李商隐不是说,留得枯荷听雨声么?那败了的荷叶,尚且也能有所‘用途’,能拿来听雨声,多美啊。枯荷都有那么美好的‘意义’,那我们过去的感情呢。不也一样么?或者再拿游戏来说,你说我们玩游戏,的确是由于我们之前的种种经历,导致了最后的结局,但是结局有那么多种呢,你又会管哪个结局叫做‘失败’?”
路为暄看着他笑:“你说的对。只要主角一路走下去,走到了最后。那对于‘结局’来说,就只有选择,没有失败。”
秦灏远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我还能说出这些话来呢……被自己惊呆了。真是每天认识自己多一点啊……”他转着手里的烟翻来覆去的看着:“都说‘事后烟’很容易让人有感悟,看来是真的啊。”
秦灏远既然给自己这场“说走就走”的普吉之行定义为“getaway”了,那他自然也要从“现实”中抽身的彻底。他直接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一个电话都打不进来,虽然当代年轻人可以没有电话但不能没有网络,他还是把微信消息提示全部关闭,把所有群全部折叠——只留了他和秦灏然舒晴那个小群,每天去里面报一下字面意义上的“平安”。
他知道,那表态过不止一次会“无条件支持”他的小哥和姐姐,会替他把消失这几天的宁城打点好的。对他们的这点信任,他一直都还是有的。
虽然这次元旦正逢周中,假期只有一天,不过秦灏远也是正儿八经的在“断联”前向方思淼多提了几天休假申请。即使他大多数时间还是想在度假村里躺着,不过就像在宁城时一样,路为暄可不会就这么放任着他换个地方摆烂犯懒癌,他们找了个岛上的射击场打了几枪,顺便开了开卡丁车骑了骑山地摩托,去普吉镇上随便晃了一下,在海滩上骑了会儿马——秦灏远上回骑马也还是得追溯回英国时期了,虽然他们秦家几个从小就被要求学马术,但结果就是没一个人真正的感兴趣:有的嫌风吹日晒,有的嫌又颠又硌,有的嫌味儿大——反正各有各的矫情。秦灏远这时隔多年再次“上马”,感受还是和从前一样——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骑的我远的开车不行吗近的走路不行吗?
这几日下来,纯血“indoor派”的秦灏远感觉自己的“户外量”已经严重爆表——快要超过他过去一年总量了。甚至他有天还被拽着去体验了一把冲浪——虽然小秦总表示他们完全可以包个游艇在海上漂漂就当“出海”了,不过“幼稚”的路为暄哪可能放弃“耍小性子”,一声“哥哥就当陪陪我”,秦灏远就立马缴械投降了。虽然结果就是在浪头里不断“旋转跳跃我闭着眼”的花式呛水,狼狈极了。
不过,好像还是挺好玩儿的啊。是想起来就会忍不住笑的,“美好”的快乐瞬间啊。
无忧无虑的时光总是流逝的飞快,假期会有结束,旅途会有终点,“getaway”会有尾声,人也到底是要重新回到那日复一日的规律里去的。
临行前的最后一个傍晚,已经浑身被晒到爆皮的秦灏远也不管“弟弟”幼不幼稚耍不耍小性子了,哪里也不肯再去,誓死不愿离开度假村一步,于是他们俩就沿着酒店的海岸线,在沙滩上随意的溜达着。
脚下的沙子被海水浸泡,是绵软的,他们赤着脚走过,留下一个个脚印,被冲上岸边的浪花席卷过,又很快不见了。
秦灏远多少年了还是改不掉走路喜欢低头看地的习惯,他专注的踩着沙子,和此起彼伏的浪头玩的不亦乐乎,不知不觉的,就又一次的慢慢落在了那人身后几步。
他抬起头,想起了从伦敦回到宁城那日的机场,他亦是这样,隔着一点距离的望着身前这个人的背影,彼时他知道,自己不愿与这个原本只是在boss战中可以“召唤”的NPC告别,于是,他开口唤住了对方,问他愿不愿意,与自己共享更多的游戏和人生。
而此时此刻,他一时兴起的拉着这个人,“逃”来了这个“避世”的小岛,他知道回去他会需要面对一些也许不那么愉快的事情。而对方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一些——这几天里路为暄接过几个电话,时间都挺长的。秦灏远虽然没有去听,但也大概能从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里感受到内容是关于什么。
他们总会要回去的,回到宁城,回到现实生活里。
而有些问题,他大概再不愿去想,到时也必须要回答:比如,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自己的什么人,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以后他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在他们认识的这几个月里,这个人从偶遇的NPC,变成了签订契约共同作战的盟友,又变成了一起共享更多的“Partner”。
游戏和人生都还没有结束,剧情一直在往下走着,他没有被‘剧透’也没有看‘攻略’,所以他必须靠自己想,过去怎样不提,那现在呢?往后呢?
不过,虽然他从前从没想过这些,到了现在,不得不想的时候,他好像,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在被“逼迫”。
就像是,顺理成章的,在游戏世界,他们一起走到了现在这个路口。应剧情要求,他需要做出回答,那他就回答好了。
他没想过,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对吧。
就像爱,到底是什么东西,谁说得清呢。
说不清,也不代表他不知道,对吧。
他秦灏远从小到大养成的一个好习惯,或者几乎已经成为他座右铭的一句话是什么?
如果人生就是活几个瞬间,那么他愿意把握、享受,并延长所有眼下的快乐瞬间。
而他与眼前的这个人,从冲绳相遇到现在,有哪一个瞬间,是不快乐的吗?
没有。秦灏远现在能想到的,一个都没有。
那,如果把握享受延长每一个瞬间,会变成什么?
就像路为暄评价那首《00:00》时说的:点、线、面,好像时间:瞬间——延长——永远。
虽然,秦灏远也知道,他可能并没有办法去回答所有的问题,像做工作展望,定三年计划五年目标一样的,把这个人和自己的所有都画成一副宏伟蓝图——这个他是真不想,也做不到。
但,还是有些他可以说的。
“路为暄。”他再一次的叫住了那个人。
对方停下了脚步,不过没回头。
“秦楚要和Bright先暂停合作的事……我想你也应该被告知了。”他顿了顿,“大概率是因为我,所以我先说声对不起。”
“这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他听见对方的回答。
“确实是我的问题,我也会去尽力解决。回去以后,我会和我大哥好好聊聊的。”秦灏远看着他的背影,“不过,在那之前,有些话我要想先对你说。毕竟,”他又重复了一遍重庆那日说过的话,“这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和你,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路为暄终于转过了头,眼睛里倒映着此刻的落日霞光,看起来很美:“嗯。”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秦灏远笑了,“你夸我有逻辑,我也一直觉得自己说话挺讲道理的。不过现在,我好像讲不出任何一句道理,也顺不了任何一点逻辑来。”
他深深的望进路为暄的眼睛,说了对方“事后烟”那日说过的话:“是不是就像那句话说的,爱比逻辑厉害。”
路为暄笑的比夕阳好看:“当然。”
“路为暄。”秦灏远又一次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喊他,伴着那脚边的浪花翻卷,“遇见你很神奇,之后事情的发展甚至更神奇,像我姐说的,大概就是‘上帝的安排’。不过,无论过去怎么样,我也都不再多想了,毕竟过去那些相遇,已经完成了它们的意义,成了‘过去完成时’。至于‘现在进行时’……那天你对我说的,每个人勇敢自由的定义都不一样,对于我来说,在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里都勇敢,我就会自由。那么此刻,这一秒,我站在你面前,看着你的这一秒,我的勇敢和自由,就是想告诉你,”他的笑容突然在眉梢眼角绽放,“我爱你。”
秦灏远想,啊,他说出来了。
他毕竟本质还是个容易害羞的,被别人言语上逗两句就脸红想跑的人,过去对游亦航,表白时的言语都是那么含蓄,甚至只能问,“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说的最极限的,也就是在东京被游亦航始终的沉默与隐瞒逼着爆发时的那句,“你是不是从来没相信过我爱你。”
他从没有这样直白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没有其他任何情绪的,只是单纯的想告诉对方,即使想不明白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要告诉对方——我爱你。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爱你。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没关系。哪怕关于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知道我爱你。
可真是毫无逻辑啊。
爱,是真的比逻辑厉害啊。
他秦灏远,又再一次的,认识了一下自己。
随后,他看着那人还是像宁城机场那日一样,朝自己走过来,轻轻扶住他的脸,在吻下来之前对他说:“My pleasure。我的荣幸。”
那人衔住他的唇,秦灏远听见对方回赠的告白,呢喃低语,似是回响在自己的胸腔里,循着骨骼,伴着心跳,沿着血液,传遍全身,“It’s my pleasure to love you. 秦灏远,我的荣幸是爱你。”
又是一次的旧幕重演。于是无论他睁开眼,还是闭上眼,那现实,那梦境,都依然还是,一如既往着同样的——
地中海温暖的季风拂来,在将将要触及他的瞬间骤然暴涨着旋起,掀得满世界皆是,那繁花,若梦。
是独属于他俩的,属于路为暄和秦灏远的,Emeya与Levante。
*陈奕迅《爱是一本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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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事后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