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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根本没听Vocal说过这一茬。
而事实也证明，Vocal的选择是正确的，但凡他和顾清说了这件事，顾清一定会和他打一架。
那样轻佻的事，不应该发生在楚言楠身上，哪怕楚言楠本身轻佻又怎么样？他双标。
于是，双标的顾清木着脸，问：“你当初怎么没一巴掌呼死他？”
楚言楠无奈一耸肩，说：“当时要赶飞机，来不及。”
“当然，”楚言楠话音一转，扭头对讲台下的学生们说：“如果有人往你们脸上吐烟圈，不管来不来得急，先一巴掌呼死他，迟到了算我的。”
讲台下的学生们拖长了音调回应：“好——”
顾清看着被楚言楠传染得不正经的班级，哭笑不得道：“行了，别贫。”
楚言楠笑嘻嘻往外走：“中午一去吃饭啊，你可别学摇粒绒拖堂，否则——”
楚言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死罪难逃。”
顾清耳尖通红，应了一声：“嗯。”
楚言楠回到办公室，打开手机，从黄色外卖软件和蓝色外卖软件里选择了后者，点了两份饭。
钱老师和孙老师从门外走进来，边走边聊：“最近点外卖的学生越来越多了，是不是学校食堂有什么问题？”
孙老师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学校里的菜大多都是热了又热的隔夜预制菜，学生吃不下去很正常，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那今天中午值周巡逻就不去东南门了吧，那里拿外卖的人最多。”
“行啊，不过钱主任摸鱼可要小心点，要是被赵老师知道了，又要一顿叨叨。”
“知道了。”钱老师见楚言楠在办公室，挑了挑眉，假笑道：“楚老师，上午没课了？”
钱老师本名钱筝冠，是城北职中驻朝阳附中的高三年级主任，专门负责融通班的大小事务，不是很喜欢楚言楠。
楚言楠其实能理解钱筝冠为什么讨厌他，光是大四在读生、考了三次教资、没有教学履历来教高三就已经暴雷高三组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带女生班的会计男老师。
一般来说，文科班和财会类女生班的老师，都是优先安排女老师的，但偏偏这届高三财会班，最应该安排女老师的会计专业课，就出了楚言楠这么一个男老师。
每个女大学生步入社会的第一课，就是职场歧视，像程序员这样男生比例高的职业会优先录取男生，会计这样女生比例高的职业也会优先录取男生，除非有像高校学历和工作经验这样压倒性的优势，否则由于女生可能生育的原因，各行各业都会优先录取男生。
所以钱筝冠尤其讨厌会计男老师，特别是像楚言楠这样疑似关系户，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如果不是因为高三财会组缺人的话，钱筝冠一定会把他踢出高三组的。
楚言楠也知道自己暴雷，不自在地曲起食指刮了刮鼻子，对钱筝冠讪讪笑道：“嗯，等顾老师下课后一起吃饭。”
钱筝冠观察着楚言楠的反应，见他那么有自知之明，偏头“哼”了一声，权作回应。
一节课四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顾清走出教室就见楚言楠倚在教室外的墙上，像是在罚站的学生，不规矩地玩着手机。
“阿楠。”顾清叫他。
楚言楠抬头，笑道：“准时下课，没有拖堂，满分十分，就给顾老师打……一百分吧。”
顾清一笑，上前作势要踹他一脚，被楚言楠敏捷躲开了：“诶诶诶！有学生在呢！顾老师你注意点影响！”
顾老师没有注意影响，上前揽过楚言楠的肩，勾住脖子，揉乱他深棕色的发。
楚言楠求饶道：“顾老师！Deer！顾清！顾哥顾哥！我叫你哥行了吧！我的眼镜要掉了！”
顾清闻言收手，楚言楠却没有管眼镜，反手就是一个锁喉，揉乱了顾清的发：“哈哈！一报还一报！顾清，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好好好，我的报应就是你。”顾清无奈地微弓起身让他胡来，还顺手替他把眼镜给推上去：“看路。”
“嘻嘻～”楚言楠揽着顾清的肩膀，笑：“我点了外卖，等会儿回寝室吃吧。”
顾清应声：“嗯。”
“好敷衍啊。”
“知道了。”
两人在走廊上打打闹闹，比起老师更像学生。
—
“这边拿外卖真的安全吗？不会被老师发现吧？”
“安全，很多人都是点外卖送到学校东南门的，老师都不知道。”
两个男生蹲在墙角一边讨论着，一边拿手机打游戏，游戏音效混合着交谈声，在东南门墙角连成一片——这里蹲着一群等外卖的学生。
楚言楠来的时候，见这么多人蹲在草丛里，挑了挑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露出一个笑，顾清知道，这是楚言楠恶趣味上头，想要搞事的表现。
果不其然，楚言楠随便找了两个打游戏的学生，在他们身边蹲下。
那俩学生游戏打得太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多出来一个人。
楚言楠顶着顾清不赞同的目光，蹲在他们身边，打开游戏，问：“学校食堂好难吃啊，你们外卖快到了吗？”
打游戏的两名男生无暇顾及身旁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其中一个打唇钉的男生头也没抬，随口道：“还没呢，起码再等十分钟。”
“这样啊。”楚言楠在“Timi”的提示音里又问：“来一把？”
唇钉男身旁的男生偏头看了眼楚言楠，似乎在评判他能不能打野。
楚言楠今天穿着一件休闲风T恤配阔腿牛仔裤，刚入职还没有什么班味，笑起来的时候很显年轻，说是高中生也不违和。
顾清默默看着楚言楠驴小朋友，不赞同也不阻止，静静抱臂靠着一旁的栏杆上，默不作声，隐藏自己。
最后那个被驴了的小朋友点头道：“行啊，刚好练一下团赛。”
楚言楠：“同学，你们哪个班的？”
被驴了的小朋友：“高三14班。”
“融通班啊，学什么的？”
“自动化，你呢，哪个班的？”
“我15班的。”楚言楠回答。
“骗人吧，”那个14班的学生用手杵了杵一旁的唇钉男：“诶，雷川，他说他是你们班的。”
楚言楠刚来15班，全班45个人还没认出个囫囵样呢，怎么能想到随便挑两个小朋友驴，竟然还能挑到自己班的学生。
想到这，一旁顾清没忍住泄出一声笑：“哈——”
“呃……”楚言楠瞪了顾清一眼，怪他没有提醒自己，也怪自己没有料到这一茬，幸好那个叫雷川的网瘾少年沉迷游戏懒得抬头，于是他汗流浃背又故作轻松地笑道：“我……高二的。”
“是吗？看着不像啊。”那人看了两眼楚言楠，开始质疑他的年纪。
“留过两级，看着比较老。”楚言楠又用了这个理由，一旁的雷川感觉有些耳熟，但说不上是哪里熟，又懒得抬头，让楚言楠混了过去。
“哦，难怪——靠靠靠靠靠！打野两只眼睛是摆设了吗？快来中路压对面中单啊！”
“诶，来了来了。”
……
两人有来有往地聊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外卖小哥大包小包来了，操着浓厚的京腔叫号：“尾号1314的C9华五强制爱小姐在吗？”
“尾号3144的京城总攻王小姐在吗……”
一把游戏结束，那个14班的学生明显对楚言楠的操作很满意，又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你是哪个班的？算了，加个微信吧。”
楚言楠笑着，拿出手机，说：“好呀。”
顾清看着楚言楠的笑，心下叹了口气——楚言楠的恶趣味要收网了。
只是还没等加微信，他们的动作就被外卖小哥的声音给打断了。
“尾号2410的城北詹姆斯先生在吗？”外卖小哥目光扫视一圈，锁定顾清，问：“喂，那个洋鬼子，你是城北詹姆斯吗？”
顾清一愣，摇头，说：“不是。”
原本准备和楚言楠加微信的14班学生抬起来了头，高举起手：“我我我我我我，我是城北詹姆斯！”
“就你，还城北詹姆斯呢，你要是城北詹姆斯，我就是城北杜兰特 。”他的同伴，那个叫雷川的唇钉男这样吐槽着——
看来他们球打得都不好。
两人站起身，刚想和楚言楠说什么，就看见楚言楠身后安静站着的顾清，动作一僵，突然站定，大声喊道：“老师好！”
周围忽然一静。
他们像是才发现顾清一般，一声声“我操”充斥在东南门的角落——虽然顾清只任教融通班，但是一个混血儿老师，在普通学校里一定是倍受关注的。
楚言楠看着他们震惊的神情，爽了，却还要恶趣味地问：“怎么了吗？”
尚且不知道自己被驴了的14班小朋友，还在疯狂眨眼睛努嘴，示意楚言楠往后看，脑门上替楚言楠出了一把冷汗。
而雷川早在前两天就见识过了楚言楠的恶趣味，因此在知道楚言楠在驴他们的时候，莫名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并且配合地没有戳穿楚言楠，恶趣味地一起驴其他人——尝一尝我吃过的套路吧。
如果可以，楚言楠真想赞叹一句：孺子可教也。
而现在，楚言楠有意钓着他们玩，于是笑问：“你们眼睛抽抽了？”
被驴了的14班小朋友：“……”
操，等死吧，活该你被抓。
紧张之下，没有人发现，顾清看向楚言楠背影的目光，不是老师看向问题学生的目光，而是少年看向喜欢的人的目光。
就在此时，对于现场风云诡谲毫不知情的外卖小哥叫到：“尾号2199的创亖教资面试官先生在吗？”
周围学生心想：老师还在这站着呢，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拿啊？
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楚言楠举手道：“我的。”
说着，走到栏杆边接过外卖，对外卖小哥道谢：“谢谢。”
再在此过程中，顾清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楚言楠，让周围的学生捏了一把汗，脑子里循环播放着“我操，勇士！”四个大字，还是VIP土豪金加粗花体字。
而雷川只发出一声冷笑：“呵。”
楚言楠拿到外卖后转身，与顾清对视一眼，就在周围的学生想看他笑话的时候，楚言楠一笑，说：“走吧，顾清。”
周围的学生：“……”
周围的学生：“嗯？”
所以人目光移向顾清，就见顾清点了点头，说：“走吧。”
嗯？
这怎么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雷川看破一切，表示：哈哈！凡人们！接受我曾接受过的狂风骤雨吧！
如果此时高三15班其他学生在场，互通有无，那就好玩了，一群被楚言楠驴过的人聚在一起，不把楚言楠骂烂，都算是楚言楠皮厚。
楚言楠路过之前和他一起打游戏的14班学生时，还特地停了两秒，笑问：“还想加我微信吗？”
被驴了的14班小朋友：“……”
14班小朋友幽怨地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雷川，片刻后才道：“不了老师，您一路走好。”最好半路摔倒。
楚言楠知道他们一定有人在骂他，但是一想到这个，楚言楠简直爽死了！
顾清看着心情大好、忍不住哼歌的楚言楠，失笑。
就在此时，雷川的手机响了，他想要挂电话，却不小心按到了接通。
“喂！雷川！应如是跟人打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