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也有春天 第2章 见鬼

快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钟，闵灏溱走进电梯按下按钮，电梯里的空调格外的凉快，一路骑车回来，闵灏溱身上积了一层薄汗，在此刻凉风一吹，颤抖的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

皱皱眉头，闵灏溱抱紧双臂，摩挲几下，依旧没有回温。

头顶空调口的冷凝水滴答滴答的滴下，在地面积成一滩。

电梯门上广告中的人脸因为夸张的表情而显得略带狰狞。那双欢愉的眼里更多的似乎是惊悚，死死的盯着闵灏溱，像是恶鬼找到了猎物。

闵灏溱吓得猛地退后一步，移开视线却看到水滩，明明是冷凝水却好像散发着阴冷的恶臭，像是动物腐烂的味道夹着一股腥臭。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乳白色蛆虫蠕动的在□□里钻进钻出，连细微的咀嚼声和黏性液体拉扯的声音都能听到。

胃里翻滚不适，恶心透顶的想象，叫人干呕。

黏腻的汗水打湿了白T，贴在少年富有肌肉线条的胸前，纤细有力，形态美好的腰间。闵灏溱瞳孔收缩，睫毛抖动，眼里满是惊恐。脸色苍白，嘴唇半张，因局促的呼吸而干裂，冷汗从额前流下。

身体剧烈的颤抖，抽搐，肌肉却失力，使不上劲，只能勉强撑住难以动弹的躯体。

挣扎着缓慢的移动眼球，视线一点点上挪，待重新端详那幅广告，却奇怪的的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张平常的照片。广告上的人自然的微笑推销产品。

低头看向水滩，却发现这同样平常。弥漫在空气里的恶臭不复存在，刚刚的一切似乎只是自己没休息好产生的幻觉。

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一下放松下来，但受惊的心灵没有痊愈。那场恐怖的画面依旧在脑中徘徊。

“叮咚”电梯门终于开了，闵灏溱逃命一般冲出电梯。感受到一股热浪像是终于回到正常世界，舒心的叹口气。

打开房门，随意的脱下鞋子时下意识回看电梯，那股阴冷潮湿的感觉似乎还在周身弥漫，不禁哆嗦一下。迅速转身进门。

明天要不和物业讲一声吧，空调滴水严重，温度过低。

关上房门，看着熟悉温馨的家里，早上赶忙出门时随意脱下的拖鞋散乱的堆在门口，常穿的防晒外套扔在沙发上还未收起。一切担心与惊悚都被冲散。

摘下帽子，将包丢到客厅沙发上，转身走向厨房。

早上出门前烧了一壶水，这时候已经降温到适宜。一杯下肚，一路骑行的口干舌燥被缓和，格外清凉可口。再到上一杯放在一边。

找出米桶，挖上一勺米，淘米，加水，放到锅中开始煮饭。转身打开冰箱，拿出西红柿，青菜和两个鸡蛋，将西红柿切成丁后，把蛋打碎倒在碗里打散，锅里放油倒入蛋液，翻炒几下，加入西红柿，翻炒的同时加上调料。

翻炒时稍稍用力的手腕处腕骨突出，抓着铲子的手指修长有骨感，动作看似轻快流畅，游刃有余。

下一盘则是简单的水煮青菜。加上几颗小米椒，红绿搭配，色香俱全。恰好这时，饭也差不多煮好。

将菜端上桌，再盛一碗热乎的米饭。这顿抚慰饥饿肚子的午饭算是做好了。

坐下刷着视频一边慢吞吞吃着饭。

说来丢人，同老秦说的一般，闵灏溱确实没有朋友。因为过早开始的独居生活，闵灏溱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事事亲力亲为，很少会麻烦到他人。也养成了沉默的性格。

其实他以前并不是蜗居于自己的小小世界，闵灏溱小时候也希望和同学好好相处一同玩耍，但是没有一场游戏闵灏溱会被邀请，即使是主动参加，也不会被重视，像是被剥离在外的外人一般孤单寂寞。

久而久之，闵灏溱也就不再主动靠近他人的人际生活。转而将精力投入自己的生活，富裕自己的世界。在空虚的日子里，他学了很多，也看了很多......

饭后，闵灏溱要去家边上的一家咖啡店打工消磨假期漫长而枯燥的时光。毕竟没人聊天，没人邀约出游，一个人活着，是真的会疯。

幸好今天咖啡店的排班在下午，早上能有足够的时间回校。闵灏溱喜欢这些叫人方便的巧合。

收拾一下东西，抓上手机就要出门。走出房门，看到电梯，回想起来时不好的经历，脸一僵，直直的走向楼梯间。

这不是胆小迷信，我只是想多走走锻炼身体。闵灏溱坚定的告诉自己。

脚步快速的下了楼，脚后跟甚至都没着地。等打开门看到室外的大晴天，感受到暖风吹来，才讪讪一笑。

自己吓自己～

出小区没多远就是商业街，打工的那家咖啡店就在街上。

走过熙攘的街道，午后悠闲惬意的氛围使人自在。

打开典雅别致的木门，高挑的身姿，黑发干净利落的扎起，银制耳环随着动作摇晃。老板娘赵敏在给自己调一杯午后小酒。

赵敏是闵母亲的堂姐，她是一个很有情趣且叛逆的女人。

听从家里安排，读了大热的汉语言专业，考编当了三年老师。却忽然在一夜间辞了职，跑去环游世界。崇尚不婚不孕，追逐自由。

回乡后在城区开了这家咖啡店，干多也休的多，时常给自己放假跑去参加各种极限运动。逛遍世界，有着五湖四海的朋友。

好在赵敏考了不少国家级证书，再加上参加极限运动赛事等，赚得多花的也快，勉强是平衡过日。

听到动静，赵敏转过头，“哟，来啦。”

闵灏溱腼腆的笑着点点头，“嗯，赵姨。”

木门关上时带着一股微风，吹动了闵灏溱蓬松的头发，轻扬的嘴角带着少年的青涩。

赵敏不禁起了逗弄小孩的心思，举起刚调好的酒，坏笑道“溱溱，成年都快半年了，喝过酒没有呀，刚做好的，来两口姐的特调。”

闵灏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心里被勾起一丝的好奇。

“呦呦呦，真来啊，不嫌喝酒浪费宝贵的脑子啦。”赵敏看出蹊跷，更起劲了。从吧台跑出来，勾住闵灏溱的肩膀。

“怎么，变化这么大，是交到朋友了吗。”赵敏激动的向闵灏溱挑眉。一边将酒强硬的递给闵灏溱。

看着正经靠谱一人怎么现实就这么不着调。闵灏溱有些无奈。

“赵姨，别闹。一会还要干活，下班再说吧。”说罢，拍拍赵敏的手臂暗示她放下。

感觉到闵灏溱态度软化，赵敏发自内心的高兴，放走闵灏溱，看着他去员工室的背影暗暗感慨。

溱溱小时候多可爱开朗，自从和初中以后和父母聚少离多，整个人显得越来越孤僻疏离。客气与漠然出现在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身上，令人心疼。

在把他人关在世界之外，同时也把自己封锁在了只有一人的狭小空间。无人踏进也不愿出去。

闵灏溱在赵敏这里的工作是甜点师。家里装修时按照装修公司的建议在墙角装了镶嵌式烤箱，结果发现家里没人会使用。

所以在有空时闵灏溱自学了烘焙，物尽其用也消磨时光。

分过几次给赵敏。

没吃几次，赵敏就主动找上门邀请闵灏溱来店里打工，做蛋糕甜品

由此，闵灏溱的打工生活就此开始。

在后厨干了一下午，直到晚上九点半，思索着应该不会有人了，店里也逐渐下班。

闵灏溱做了几小时蛋糕饼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甜腻腻的砂糖味。收拾好东西，拿好手机向赵姨告别。

“诶，溱溱，来来来”赵姨喊了一声，叫住要走的闵灏溱，递上一杯打包好的饮料。“听姐的，一个人的生活，乐的微醺。下班的累就交给酒。”

闵灏溱笑了笑，接过酒，挑眉看向赵敏，“度数呢？”

“我是那种不照顾小孩的人吗，你就放心吧。”赵敏用力拍拍闵灏溱的背，“快回家吧，早点休息啊。”

“赵姨再见。”

寂静的夜晚，不知为何，明明平日这个时间街道上依旧有稀疏的人，嬉闹的声音，今天却安静到令人心寒。

寂静似乎实质化，笼罩着周遭，让人感到一种难言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将要到来。

闵灏溱背后有些发凉，冷汗微微冒出。安静里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砰，砰，砰砰......“

闵灏溱步伐加大加快，到后来甚至开始奔跑。

他的嘴唇泛白干裂，像是等待有人为他上一抹红色。

冷汗顺着前额流到鼻尖，甚至流到眼前，刺痛了少年的眼睛。少年眼眶泛红，那双灵动剔透的琥珀双眼布满恐惧。破坏闵灏溱的美，反而较平时的样貌更增一丝令人心生欺凌**的病弱感。

风声夹杂着树叶的摩擦声稀稀落落。

闵灏溱一路跑到小区门口，忽然被值班保安拦下。

“你......你......”

没有意识到不对劲，而是沉浸在遇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如同回归现实的快乐里。闵灏溱累的撑着膝盖喘气，但心里欢喜交加。

“你，你的......你的证书。嘻嘻，给我，给我它。没有，不让你，进门。”

话语黏腻迷糊不清，像是舌头肿大僵硬，困难发声。

一瞬间被打入谷底。

闵灏溱顺着视线看着的地上，穿着破旧布鞋的一双脚站立在污黑发臭的脏水，那滩黑水还在蔓延，而且越来越快。

眼前的一幕令他瞠目结舌，脑子僵硬，四肢却下意识开始运动。转身的那一刻，就要奔出，但视线变得模糊昏暗，

”哈，哈“闵灏溱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冷汗从额前冒出，心脏几乎骤停。闵灏溱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却紧缩。下一秒，他好像忽然耳鸣了。只记得那股落入水底的窒息感。

“砰”是物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赵敏给的酒饮洒落在地，杯体因为剧烈的撞击而裂开。液体流淌。

明明是夏天，凛冽的风犹如刀割般刺入。一具的少年尸体静静地躺在在阴暗的角落。明明是在草丛边上，尸体却像被水浸泡了数日般发白肿胀，皮肤褶皱。

风已经停了，夜晚依然安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若是特殊之人来到，便会发现骇人奇异的一幕。

属于物质没有灵魂自我的灵气如同菌丝一般融入闵灏溱的肌肤。更多从口眼鼻耳灌入。细胞复活，体内的额外水缓慢流出。

渐渐的，心脏开始跳动，血液开始流动，器官们开始运作。

很小，闵灏溱就知道自己不同于常人。是一道道意外或者故意的伤口在几秒内愈合，或是一次次被人群忽视遗忘。

他不是傻子，闵灏溱知道自己有卓越的皮囊，过人的才华。他拥有受人欢迎的大多数，但无人知晓。

闵灏溱知道这大抵是和自己的身世有关，却无心过问。他有了很好的家人，努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才是他的追求。

以前他将路走窄了，没意识到生活需要他人他物调剂。在意识到要改变时，却被命运捉弄。

世界有很多的未知，不代表我想要接触怪力乱神，妖魔鬼怪......

“好可惜啊，赵姨的酒还没尝过。大学，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我还没感受大学生活......爸妈，刚离开一个月......我好想你们啊。”

爬行的声音，液体滚动的声音，物体拉扯的动静……哦，好像，是我复活的声音。

意识渐渐回笼，闵灏溱感受到有人在推动摇晃他的身体。

“诶诶，小伙子，诶，醒了没啊。哟，醒了。”穿着制服打扮得体的人半蹲在闵灏溱身前。

“吓死人了，我跑去上了个厕所一回来看你躺在这里。那么大个人，乌漆嘛黑一大块。喝这么多呀，醉的家都回不去。”

眼神清晰，聚焦一看，是小区的保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心里猝然不安，那股窒息的感觉似乎还在口鼻滞留。下意识向对方推去。

好在刚苏醒的身体力量还没回复。力道轻飘飘的，保安大咧的以为闵灏溱是要他帮忙把人扶起来。

好心的保安叔叔秉持着让失足少年回归正道的想法，善意满满，责任感十足。一下子就将闵灏溱拎起来。

闵灏溱又呆住了。我，我，我那么大个人，我这么个大男人，一下子被人，拎，拎起来了。

哀莫大于心死，闵灏溱感觉整个人失去了男人的自尊。

“叔，叔叔，我......”张口结舌，一下子说不出话。

保安叔叔用我懂的眼神看着闵灏溱，“小伙子，喝酒消愁吗，叔也年轻过，我懂的。就是下次啊，别喝成这样，倒在这里成何体统！”慈祥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

看到边上洒落一地的酒，鼻尖还能闻到萦绕着的烈酒的气味。闵灏溱猜到保安叔叔理解的情况了。

硬着头皮点头答应，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立正站在人家面前，低头受训。

良久，保安看着闵灏溱乖顺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

“快点回去吧，别人家里人担心了。地上我来了理。晕不晕，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闵灏溱忙摇头“不了不了，就不麻烦叔叔你了，我自己理掉吧。清醒的差不多了，不晕的。”

“真的？”保安狐疑的盯着闵灏溱。

“嗯嗯。”僵硬的格式化微笑点头。

“行吧，那我回保安室了，有事找我啊。”保安不再强求，转身摆摆手，向保安室走去。

终于回到了家楼下，看着电梯，想到中午电梯里的怪象，此时也有了原因。

坦然的走进电梯，苦中作乐的想。今天在鬼那里我已经去世了，那么至少今天晚上是平安夜，无需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坏事了。

到家，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随意洗漱一下就冲回房间，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