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周末,不少小地主都来农场看他们的菜园了,他们或是给自己的菜园浇水,或是锄草,或是采摘蔬菜,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是老顾客,他们对农场非常熟悉,田远不用特别抽出时间去招待他们,他在忙着接待别的客人。
上午来了几波游客采摘蔬果,他带着游客们去大棚里采摘蔬果去了。还有几家单位来这里搞团建烧烤,他时不时地过去巡视一下,监督他们用火安全,顺便看看他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进入夏季,天气炎热,到下午两三点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游客们陆陆续续结束今天的农场之旅,带着意犹未尽的心情离开了。
忙了大半天,田远这才有空去厨房给自己简单弄点午饭吃。
饭后,他和工人刚把烧烤区那边清完场,只见又来客人了。
这次不是别人,却是郑颂清夫妇带着他们的儿子乐乐过来游玩了。
乐乐一家算是农场的资深老顾客了,他们每星期都会来农场玩个一两次,经常还会带着三五朋友一起过来玩。
不过今日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乐乐一下车就撒欢似的跑起来,担心他出事,郑颂清的妻子张丽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他,都撵不上小朋友的脚步。
“孩子比较调皮,让你见笑了。”郑颂清抱歉地对走过来招呼他们的田远道。
“没事,来这里就是要撒开玩的嘛。”田远说,“对了,昨天说你们的豆角该打顶了,你们今天有空正好去弄弄。”
“嗯,今天就是为这个事特意过来的。”郑颂清道。
“行,那你们去弄吧,需要帮忙的喊一声。”田远热心地说。
“好嘞,谢谢老板。”
郑颂清道了声谢,追上他老婆和孩子往菜园那边走了。
田远返回去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正忙着,就听见郑颂清在菜地那边喊他,叫他过去帮忙一下。
他放下手中的活儿赶过去了。
原来是郑颂清夫妇不确定他们打顶的方法对不对,叫他过去帮忙看一下。
他认真地教了他们。他们种的豆角不多,他干脆陪着他们一起把豆角该掐尖打顶的地方都弄了一遍。
忙完他又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郑颂清夫妇带着孩子在菜地玩了一会儿,转到了阴凉的葡萄架下乘凉。
他们带着帐篷、地垫和野餐桌椅。郑颂清还带了一套茶具茶炉,生火烧水,泡起了茶。
“田老板,忙不忙?坐下来一起喝杯茶吧。”
见田远带着球球正好从他们旁边经过,郑颂清热情地邀请。
都是老熟人,田远刚忙完,暂时没什么事,便颔首接受了邀请,坐下来和郑颂清一起品茶。
郑颂清泡的茶叶味道醇厚,比陆峻野送给他的茶叶稍微逊色了些,不过口感还是相当不错的。
田远一边品着茶,一边和郑颂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郑颂清的妻子张丽陪着孩子在帐篷里玩,球球也被乐乐撸进了帐篷,正生无可恋地趴在地垫上,任由小朋友的手在它身上使劲地揉来揉去。
田远瞥了眼明明很不高兴却还愿意待在这里陪小朋友玩的球球,抿嘴笑了下,随口问郑颂清:“乐乐今年该上小学了吧?”
“嗯,今年该入学了,”郑颂清说,脸上忽然爬上了一层黯然,接着道,“可是上不成。”
田远很惊讶,看着乐乐,以前他也看出来乐乐跟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样,但他没想到会严重到上不成学。田远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不问人家这些问题了。
他想转移一下话题,但是这么生硬地转过去也不合适,只能关心地询问:“什么原因?”
“自闭症。”
郑颂清轻声说道,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这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的悲痛。
田远闻言,目瞪口呆,看了看郑颂清,又看了看乐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抽烟吗?”
郑颂清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取出一根,先递给田远。
年少时田远是不吸烟的,后来有一段时间他天天靠吸烟麻痹自己,烟瘾很重,这两年已经戒掉了。看到郑颂清递过来的香烟,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他手指熟练地夹着烟,放在唇边。郑颂清拿打火机帮他点了烟,他吸了口,轻轻吐出烟雾,说了声“谢谢”。
郑颂清没说什么,点了一根烟也吸起来,他平时都是一副很成熟稳重、坚强豁达的形象,此刻,他眉宇间却落满了愁云,表情极其沉重。
“乐乐是三岁的时候被确诊的。”郑颂清缓缓说道。
他讲了乐乐小时候是如何的聪明可爱,怎么发现异常,再到全国各地找各大医院,就为了寻求一个不同的答案。然而,事与愿违,所有的医院给出的都是同一个结果:自闭症,无药可医。
那时,天都塌了,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就是马不停蹄地干预训练,这几年花在孩子身上的心血和费用不计其数,也没想过要放弃。
好在所有的努力没法白费,这两年孩子进步了很多,会开口说话了,虽然程度还是很严重,至少我们也看到了一点希望。
“我们现在奢求的不多,只要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行。”
郑颂清说道,语气看似很平静,田远还是能听出来他内心的痛苦和自责。
怎么能不痛苦自责呢?自己就是个医生,救死扶伤过无数人,却对自己儿子的病无能为力,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田远想安慰两句,又不知从何开口,只能静静地听着郑颂清诉说。
乐乐还在自顾自地抓着球球玩,时不时发出很开心的笑声,但他又不和任何人互动,就这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田远看着这一幕,都感到无力窒息,更何况是作为孩子的父母。
抽完一根烟,太阳也渐渐西沉了。郑颂清夫妇收拾行李,准备要回去了。
田远帮他们把行李搬上车,真诚地对他们说:“有空常来。”
然后,摸了摸乐乐的头,弯下腰,看着乐乐的眼睛,微笑着说:“乐乐拜拜,下次再来。”
乐乐眼睛左顾右盼,没有反应。张丽牵着儿子的手,引导他:“乐乐,跟叔叔拜拜。”说着,握着儿子的手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同时放慢语速重复刚才的话,“叔、叔,拜、拜。”
乐乐终于跟着他妈妈慢慢开口说道:“叔……叔……拜……拜!”
几个字,用了将近一分钟才说完。
田远耐心地听着,给了一个很惊喜的回应,夸赞说:“哎,真乖。”
郑颂清夫妇带着孩子上车了,田远冲他们挥了挥手,目送着他们的车驶离了农场。
他转身正要往回走,只见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从外面驶了进来,看到车子的那一刻,他呆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那辆熟悉的车子,以及驾驶座上开着车的男人。
车子停稳,陆峻野穿着一身挺括的衣服推门下车,冲他挑了一下眉,调侃说:“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吗?”
田远:“…………”
过年这几天需要串亲戚,更新不稳定,很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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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