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睡你家了。”月拂在副驾,没睡够的怨气值拉满,“明明八点半上班,为什么六点把我拉起来。”
“工作要劳逸结合才能保持稳定的状态,你这一天到晚不是肚子饿就是犯困的,我带你去训练场放松放松。”陆允还是充当金龟子的司机载着月拂去上班。
“哪有人把训练当放松的。”月拂非常不满,“队长,你不能把你的生活方式强加到别人身上。”
领导不语,一味坚持自己的决定。
月拂闷闷不乐说:“我要喝咖啡。”
“不行。”
“......”月拂转头盯着领导的侧脸,没头没脑说:“队长,你一定没谈过恋爱。”
“你想说什么?”
“你的这种独裁行为注孤生。”
为了防止注孤生,陆允特意在市局外停车,带着月拂进了便利店,对收银员说:“一杯咖啡,正常糖。”
月拂拿过来一个三明治,陆允也一起给付了。
“队长,你不吃吗?”月拂发现领导啥也没给自己买。
“我吃食堂。”
市局后面有大片训练场,作为集训用,平时是日常拉练的操场,比如陆允,绑着铅块跑操,月拂才不要跑,她端着咖啡往跑道旁边的凳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享受领导给她买的早餐。今早天气不错,有微风天空很干净,太阳也不热,晒太阳也能补钙,有助骨裂愈合。
如果没有某个扫兴的男人的话,月拂一整天的心情会很不错。
“手怎么受的伤?”谢尧出现在后面,灰色体恤大裤衩,脖子上还挂条擦汗毛巾。
月拂盯着陆允跑步时飞扬跳跃的发梢,很蓬勃的生命力,收起嘴角翘起的弧度,冷着脸,“无你无关。”
谢尧没眼力见往旁边一屁股坐下,“陆队很关照你。”
“你没别的事了?”月拂厌恶的往旁边挪了挪,“一天到晚盯着我,你们捂的这样严实,是怕我真找到点什么?”
谢尧说:“你误会了,我只是单纯认为,以你的能力,进档案室,实在是浪费人才。”
“等一大队手上的案子了了,你来找我,你要的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谢尧直视前方,“我知道拦不住你。”
月拂皱眉看着他,很是不解,这男人要整什么幺蛾子?
陆允跑到跟前踱步,对谢尧发出邀请:“谢副,一起?”
谢尧拉着脖子上的毛巾起身跟过去,陆允跑了两圈,速度保持在正常水平,边跑边问:“谢副,你该不会是要从我手底下挖人吧?”
“我可挖不走,况且一大队本来也没几个人,我听苏教导说了,盖峰想转岗。”谢尧脚步轻快,和陆允保持同步,“盖峰年纪大了,重案支队的工作量也实在熬人。”
陆允知道盖峰想要转岗的事,她先前找过苏教导,拜托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安排。盖峰是在804专案破获之后想要转岗的,他说现在年轻人脑子活络,传统破案方式逐渐落于下风。盖峰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是当警察破案,最亏欠的是家庭,老婆孩子总指望不上他,今年他妻子步入更年期需要陪伴,女儿又在外地读书,这时候如果他还一门心思工作,这个家会为他迁就到分崩离析。
听谢尧的意思,他是把盖峰转岗的事给安排好了,陆允又属于被通知,这个谢副支队总是喜欢先斩后奏。
陆允暗自跟他较劲,加快速度,一圈,又一圈,谢尧依旧和她保持在相同的水平上,第三圈的时候,陆允负重三公斤逐渐有些吃力,谢尧慢慢超过了她,月拂在跑道另一头,双手拢成喇叭状大声喊道:“队长,加油,你最帅!”
整个训练场上的人都听见了,紧接着陆允跟装了发条似的,莽着劲超过了前面的谢尧,一鼓作气跑到了月拂面前。
谢尧:“......”
陆允冲了澡,换好衣服又去食堂拿了早餐,慢悠悠去办公室。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焕发,路过夏至的时候,夏法医被打了声招呼。
夏至嘴里叼着半根油条,“哎呦呵,今天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后面的法医助理苏辉不解道:“不就陆队路过了一下,很奇怪吗?”
“你没听见啊,她跟我打招呼呢,还说早。”夏至看着远去的轻快步伐,对苏辉说:“你来的晚不了解,陆大队长的性格啊,她手里要是有案子没破,两条眉毛夹一起能把路过的苍蝇夹死,脸臭的八百米开外都能闻见。”
“没有吧,”苏辉说:“我看陆队,脸不臭啊。”
夏至鼻腔发出一声闷笑:“现在看当然不臭了,她呀,老孔雀怀春,正炫耀自己屁股呢。”
“夏法医,只有雄孔雀才开屏。”苏辉纠正道。
夏至说:“跟性别没有关系,反正都是一副得瑟样。”
当众被夸帅的陆允,心花怒放到了办公室,其他人还没来,月拂在工位上看昨晚的问询笔录,翻了有一大半,她打石膏的右手压着材料,左手拿着铅笔在笔录上圈点,陆允深呼吸过去,正常到没有任何波澜的口吻,问:“有新发现吗?”
“有,”月拂翻动几页笔录,点到一段对话上。
姚睿问:和方菲发生过关系吗?
陈栋梁答:没有。
姚睿问:你杀死方菲的时候,她反抗了吗?
陈栋梁答:有。
姚瑞问:方菲怎么反抗的?
陈栋梁答:她抓着我的手臂,腿在浴缸里扑腾,没一会就不动了。
“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关系,是方菲主动邀请陈栋梁去别墅,陈栋梁到了之后,两人看了会电影,然后方菲去洗澡,让陈栋梁进去送浴巾。”陆允咂摸着双方谁更主动,“应该是方菲打算发生关系吧。”
“队长,你忘了香槟。”月拂提醒她。
事发前提到的香槟,现场连瓶子碎片也没找到。
“在我看来陈栋梁挺木纳的,最重要的是,他对方菲没有很强烈的恨意。”月拂盯着笔录,“他没有杀死方菲的必要。”
陆允问:“陈栋梁还是坚持是方菲不愿意配合把赵家有骗回别墅才杀她?”
月拂点头。
“陈栋梁没说实话,如果方菲不配合,赵家有不会接到电话后带着二十万现金过去,他想掩饰什么?”
“不清楚,他说和方菲聊天的‘库斯’是他本人,具体的聊天内容也记得很清楚。”
陆允看了眼时间,“嫌疑人凌晨两点回的羁押室,十点半再审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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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允主审第三次审讯,管博记录,月拂在外面旁听。
“把这上面的对话念一下。”陆允递过去一张纸,上面是月拂挑出来的‘库斯’和方菲的聊天记录。
陈栋梁接过来,看到文字,犹豫了一会,在陆允的注视下,开口念了出来:“宝宝,吃饭饭了吗?乖乖,想你!宝贝,晚安么么哒!宝宝早安,亲亲...”
戚小虎在月拂旁边龇牙咧嘴吸气搓着胳膊,“哎妈,给我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姚睿问道:“为啥让他读这个?”
月拂盯着审讯室陈栋梁的表现,他捏住纸张的指关节发白,还是硬着头皮读了下去。月拂说:“我只是想确认陈栋梁在日常中有没有叠词的口癖。”
“我认为没有,哪个大男人会用叠词。”戚小虎说:“这不娘炮嘛!”
姚睿接话:“未必,有些地方方言就有使用叠词的习惯,你总不能说那一片的男性都是娘炮吧。”
戚小虎:“首先排除陈栋梁是说叠词那一片的。”
审讯室里是陈栋梁没有任何情绪的朗读声,生硬毫无情感,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他字与字之前难堪的停顿。
“可以了。”陆允让陈栋梁停止朗读。
陈栋梁放下纸张,垂着头,不敢和陆允发生眼神上的交流。
陆允摆着她那张严肃到过于冷漠的脸,眉宇间是不可直视的凌厉,“你昨天说杀死方菲时没什么感觉,当时她反手抓着你的手臂挣扎,她抓的是左右还是右手?还是两只手都有?”
“都有。”
“都有?你确定?”陆允蹬了他一眼。
陈栋梁点头。
“回答确定还是不确定。”
“我确定。”
陆允问:“那天你穿的什么上衣?杀完人之后你是怎么处理的。”
“物业发的制服,烧了,扔路边垃圾桶了。”
审讯室安静了几秒。
“陈栋梁我们念在你认罪态度良好,给你机会坦白,”陆允甩出昨天送羁押室之前拍的照片,冷声道:“你昨天被抓,距离案发十天不到,能解释下为什么当时穿短袖的你,手臂上没有留下方菲挣扎过的任何痕迹。”
陈栋梁看着不见任何损伤的手臂,紧张到发根冒出细细冷汗。
陆允耐心问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方菲是不是你杀的?”
审讯室安静了半晌,陈栋梁牙关缓缓挤出一个是。
“靠。”庄霖忍不住骂道:“这小子耍我们呢!”
陆允一拍桌子,呵斥道:“方菲当时挣扎了没有?”
陈栋梁吓得脑子一懵,说:“没有。”
“她为什么没有挣扎?还是她不能挣扎?她当时是什么状态?”陆允三连问。
“她不能挣扎,晕过去了,她...她动不了。”陈栋梁小声说着:“所以我手上才没有痕迹。”
“她怎么昏过去的说清楚。”
“我...我把她打晕的。”
“打的哪里?用的什么工具?”
“头,后脑勺。”
“工具呢?”
“工具...”陈栋梁双手止不住的抖,在陆允的逼问下,紧张的无处遁形,“工具...”
陆允冷笑道:“你自己杀的人,用的什么工具要想半天?”
月拂同样冷笑,错漏百出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