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的约定 第30章 如果有如果（四）

篝火晚会之后，已经十二点了，回到酒店苗渺就累得沉沉睡去。

等她被铃声吵醒时，是第二天三点的闹钟，等她收拾完，李云卿和杨冉冉也陆续洗完漱了，她正想给顾子柒打电话问问他们收拾完了吗，杨冉冉就过来说姜子昂电话关机了，陈江电话也关机了，她一打，果然，顾子柒也打不通，这不靠谱的三个人！

三人赶紧收拾完把东西拿到楼下前台，然后上楼叫他们。

时间太早了，幸好楼道里灯光很亮，三人拉着手到401门口，怕声音太大吵醒其他人，杨冉冉只好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没有任何回应，杨冉冉掐着腰都有些生气了，她刚想转身，门开了。

顾子柒嘴里满是泡沫，眯着眼睛一幅没睡醒的样子，杨冉冉问他们昨天晚上几点睡的，顾子柒挠了挠头，比了个二的手势，让她们进来坐。

苗渺无奈扶额，他们只睡了一个小时，不困才怪。

出乎意料的，三人的东西竟然都收拾好了，顾子柒在洗漱，陈江穿戴完毕抱着包躺在床上又睡着了，李云卿过去把陈江拽起来，“都几点了还睡！快醒醒！一会儿看不到日出了！”

苗渺才疑惑发问，“姜子昂呢？”

话音刚落，姜子昂就穿着派大星同款睡衣从厕所走出来，顾子柒还推了他一把“快点！臭死了！”

姜子昂顶着鸡窝头，穿着大拖鞋，看着这么多人，似是不敢相信，又揉了揉眼。

看见镜子里邋遢的自己，他抱着衣服迅速挤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陈江醒了想要打开手机看看几点了，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杨冉冉看看姜子昂的手机，也没电了。

只有顾子柒的手机电是满的，还开了静音。

陈江一脸骄傲地说他们仨斗地主斗到两点才睡，要不是他起夜上厕所没带纸把顾子柒叫起来，还不知道到点了呢！

李云卿对他是真的很服气。

好不容易照计划到了东港，天还黑着，几人相视一笑，还好，赶上了。

他们扶着栏杆一起看着黑夜里闪烁的波光，渐渐地，天与水的界限渐渐明晰，起初是璀璨的白，然后一轮红日仿佛从水中涌出，夺目的红渲染在天边，蔓延至水中。

太阳，出来了。

海风不断吹来咸咸的气息，这年他们不到二十岁。

报完志愿后几人便出发，去感受夏日篝火，去看海上日出，去赴一场青春的约。

此时，互相挽着手的几人，心里满心满意是彼此。

苗渺的手搭在顾子柒的手上，她看着顾子柒在笑，她问“十七，感觉好不好？”

“好，日出很美，渺渺也可爱，就是…有点困。”

他歪着身子靠在苗渺身上，苗渺拍拍他的头，“谁叫你们不早睡觉！”

顾子柒撒娇似地用脑袋拱拱她的颈窝。

留在大连，是顾子柒一直以来的梦想，他喜欢海。

在那漫长的暗恋时光里，苗渺孜孜不倦地了解他的所有。她甚至打算了很久，毕业后，她要和他一起，留在这，度过大学生活，甚至以后。

可和他在一起后，她有了做别的选择的勇气。她的分数并不高，梦想和平城，她只能选一个。

勇气是种奇怪的东西，在某些时候拥有它，总会做出与之前所想完全不同的选择。

她和他，都没有过问对方的志愿。

苗渺之前没有过多的思绪，直到今天，她和他一起紧握双手见证太阳的升起，她看着像只大型犬一样靠在她身上的顾子柒，第一次心里升起如此浓烈的对未来的，恐慌。

直到逛海洋馆，苗渺都没有太高的兴致，顾子柒看她不太开心，就一直想办法逗她开心。

“渺渺，听没听过一个故事？”

“嗯？”

“从前从前，有一只小蚂蚱，它失忆了，于是，它决定去寻找自己 。终于，它按照过去的日记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小螳螂，可是见一面他们就打了一架，因为小蚂蚱问小螳螂“我是谁呀？”小螳螂说“你蚂蚱啦！””

苗渺看着声情并茂的顾子柒，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还是高二时她在回家路上给他讲的呢！

顾子柒把小拇指递给她，她握着他的小拇指，两人看着水中来去的小鱼，黑影在头顶掠过，吓得苗渺下意识低头一躲，顾子柒敲敲她的头，“是鲨鱼啦！”

苗渺抬头，忍不住拉着顾子柒快往前走，“走走走，去看小水母，我害怕。”

水中安装了变换颜色的彩灯，透明的水母在水中游动，也变得色彩斑斓。

苗渺正想往前走，又急忙转过头要拉着顾子柒转弯，前面有对小情侣，在，在接吻。

她的脸不禁变得通红。

脚也不太听使唤，左脚绊了右脚，要不是顾子柒拉住她，她就磕倒了。

顾子柒也看见了前面的情侣，再看看手忙脚乱的苗渺，忍不住笑出了声。

苗渺气得去掐他，被他一把抓住。

两人对视，她能感觉到，空气都灼热起来。

顾子柒看着通红脸蛋的苗渺，她眼里是不自知的几分慌乱和羞涩，眼角渲开一抹红晕 。

“渺渺，可以吗？”

苗渺迷迷糊糊地应答“可，可以吧。”

不待她反应 ，顾子柒的身子便覆过来，她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喉结，嘴唇，鼻子，带着笑的眼睛。

她闭上眼睛，向上踮脚。

蜻蜓点水似的一吻，是她藏了许多年羞涩的爱。

苗渺都转过身去了，顾子柒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摸着嘴唇。

“等什么呢？快走啦！”

“哎，好，好。”

后来李云卿发现了个秘密，那天下午，苗渺总偷看顾子柒，偷看一次脸红一次。

坐上回家的高铁，几人还意犹未尽，杨冉冉调侃道“等下次再去平城，就得十七和苗渺你们俩招待我们了啊，陈江你就给他俩打打下手就好了。”

顾子柒笑笑，“行！到时候带你们到我大学去看看！”

苗渺和顾子柒都避而不提的话题，终究是要面对的。

顾子柒和陈江大概率都是要在平城上大学的，那苗渺呢？

苗渺不敢看顾子柒的眼睛，

“我，我的志愿没报平城。”

姜子昂看两人气氛不太对，赶忙哈哈着“没事儿，到时候都到郑州去找我哈！”

一路上苗渺都没怎么再说话，顾子柒看她情绪低落，忍不住道“阿渺。”

苗渺抬起头，“十七，能让我先说嘛？”

“嗯。”

“对不起。”

“阿渺，我有点生气。”

苗渺低下头，眼泪就快落下。

可顾子柒的下一句，却又让她惊讶得泪珠半落不落。

顾子柒揉了揉她的发顶，认真的说

“傻瓜，我的意思是，你说对不起我很生气。

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是。

但我希望，我的渺渺，能和我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没问你将去往哪个城市，也没主动告诉你我的。

我是觉得，距离并不会是我们的障碍。

而我们，都应该去大胆看看不同的世界。

可能我会留在大连，也可能其他。

不过就四年，我们可以视频，语音，假期一起去各种地方。

等毕业后，再考虑要留在哪座城市，工作，结婚，生子。”

苗渺没想过他会这样说。

她突然想起一句歌词。

“爱能克服远距离。”

她突然笑了，眼泪从亮晶晶的眼睛里流出，这次，是甜的。

“那拉钩。”

两指交缠，按章。

顾子柒忍不住抚了抚她的鼻尖。

苗渺只感觉鼻间两股热流。

顾子柒眼疾手快给她堵上。

听见顾子柒借纸，坐在前面的陈江和李云卿也转过头看热闹。

李云卿笑笑，“阿渺，你上次流鼻血，还是那天晚上吧！”

陈江想起毕业典礼前那天晚上。

班里开联欢晚会，每人分了一块儿蛋糕，苗渺因为作为团支书在报告厅开会，晚回来一会儿。

她刚回来就看到和她同为班长的李文祁冲着陈江，姜子昂打了个手势，她见状就想跑。被围堵到班级中间，一堆人围住她往她脸上抹蛋糕。

直到顾子柒最后到她脑门抹了一道奶油，她就感觉两脸一红，两道鼻血顺流而下。

想到这个，苗渺又在感叹美色误人。

顾子柒听见苗渺在嘟囔，问她在嘟囔什么。

苗渺摇摇头。

陈江故意大声告诉顾子柒，“我听见喽，她在说美色误人呢！十七，她说你是美色。”

顾子柒听见轻笑了一声看着苗渺。

气得苗渺忙怼了两下陈江，“转过去睡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