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In The Dark 第8章 7th 前往丝线交织之地

老实说，你没料到对新环境的隐形焦虑能影响到睡眠质量。

结交新同学，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些即将面对的事在临行前夜凭白烦扰你的思绪，怎么也不得安生。

直到你恹恹踏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拽着德拉科的袍角坐进包厢，依旧没清醒半分。桌面几乎被克拉布和高尔的零食铺满，他们仨聊得热火朝天，耳朵里只听见他们嗡嗡嗡的讨论，令窝在座位角落的你愈发昏沉。

“克拉布，你在看什么？”

听起来德拉科似乎有些恼火，你可没精力去管这位诸事挑剔的少爷和他这两个大胃跟班的闲事，往巫师袍里缩得更深。

克拉布低声咕哝一句回答，德拉科便不耐烦地丢过去什么东西，接着就是糖纸剥落的声音。

他探手把你口袋里的曲奇盒使劲往里摁了摁，像是要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垂坠拉扯感生生把你的瞌睡消磨个干净。

一盒曲奇都这么小气。

你顺势打个哈欠，索性看风景醒神，德拉科仿佛正等着这一刻，兴致勃勃地询问你是否要和他一道，去看看传说中的哈利·波特。

“巫师界的名人又长不出三头六臂，没什么好看的。”

话音刚落身旁人便撇嘴：“随便你。”

他腾地站起来，把对面胡吃海塞的两个莽孩吓得不轻，立刻在黑袍上擦擦手打算跟上。你对如此不讲卫生的行径深恶痛绝，皱着脸扯住一点就炸的德拉科：“我又没说不去。”

满包厢的食物味道闷得慌，恰好借机出去透透气。

金灿灿的温和阳光、疾驰列车带起的微风，你疲惫的精神状态终于得到些许满足，倘若他们没突然拉开别人隔门的话。

德拉科一如既往傲慢地发起求证，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想起介绍身份。克拉布、高尔、马尔福，你望着窗外掠过的绿野，心底模拟着他的语气自娱自乐，背部却莫名有种负担感。

难道——

你认命回头，一干人等果然齐刷刷盯着你。德拉科格外古怪，眼神紧张，夹杂几分期待，难免不怀疑他偏偏故意漏掉你的动机。

事已至此，你只得站到他身旁表明身份：“下午好，我是莉兹·岑，很高兴认识你们。”

余光中德拉科得意的神情里莫名闪过丝缕窃喜，你腹诽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诡异的心思，抬眼才看到“传奇人物”满面讶异。

“好巧！”

黑发绿瞳的男孩和你异口同声。

德拉科侧身将你彻底挡住，向哈利伸出手，你颇觉无趣，回到车窗旁继续享受精神治愈，对乱象充耳不闻。

可事与愿违，乱七八糟的响动突然炸开，你毫无防备地被德拉科拽了个趔趄，他们逃命似的带你回到包厢，你感觉自己的神经趋近衰弱。

更别提高尔捧着手指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哭啼啼嚷得你青筋突跳，说是被韦斯莱家小子的宠物老鼠咬出血，你第一时间怀疑他可能携带病菌，默默挺直脊梁尽可能远离。

半晌，德拉科终于难以忍受，怒斥道：“闭嘴，吵死了。”

于是高尔改为小声抽噎，对你来说毫无区别。

几乎没有人会拒绝马尔福的社交邀请，可哈利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足。小少爷吃过下马威，凭他那自尊心强又记仇的性格，教父母还如此宠溺，大概率不会让传说中的“救世主”安宁度过这七年。

会审时度势的人基本都不会与哈利交恶，无论立场，根本没必要。

况且卢修斯也有嘱咐过，德拉科完全气昏头了啊。

列车缓缓驶进暮色，包厢气氛仍旧沉闷，克拉布试图打破尴尬，一个劲朝你挤眉弄眼：“呃，莉兹不是英国本地的吧，怎么会收到霍格沃茨入学通知书？”

你刚要答，身旁人冷哼一声，自然而然地抢过话头：“她在六岁前于英国出生并定居，后来因为要入族谱才临时搬回中国，八岁就回来同我一起住。克拉布，如果你的记忆能像食欲那么强，我想我也不用重复两遍。”

大概是措辞太犀利，闻言高尔瑟缩一下，克拉布反倒习以为常，讪笑着摸摸后脑勺。比起刚认识的格雷戈里，作为发小的他相对了解德拉科的脾气。家庭的阶级差异，难为他忍气吞声。

待火车放缓速度停靠，窗外彻底陷进墨蓝夜晚的怀抱，人流推搡间孩子们一起下到个黑且小的站台。

夜风凛冽，你打个冷战。两步外有谁大声集合一年级新生，煤油灯模糊映照出来者茂密的胡须，正在万头攒动的孩子群中找寻什么。

“哈利，到这边来，你还好吗？”

结合那巨大的身形，推测是对角巷和哈利同行的海格。他指引孩子们沿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行走，四周暗淡寂静，或许由于紧张，大家都异常地沉默。

你无意识攥紧手中德拉科的衣袍一角，待对方手腕翻转，轻轻托起你掌心时才迟钝地发觉。

余光里少年仍目视前方，跟随大部队不断前行，仿佛这是一场幻觉。可隔着衣物穿透肌肤的滚烫温度，埋藏于无人察觉的阴影，轻轻抚平人群与黑暗带来的不安。

“霍格沃茨就在前方！”

海格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阵兴奋的声音，大家都看见黑湖对岸坐落山坡的巍峨城堡，灯火通明地等待着新生到来。

德拉科在一片人声鼎沸中转头看你，他双唇微动，像要询问。然而视线交接，少年的话似乎哽住喉咙，最终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放手。

宽大的巫师袍变成隐藏秘密的好去处，你们安静地乘船驶过常春藤帐幔，踏上大理石台阶，看海格敲响巨大的橡木门扉。

直到高尔和克拉布向德拉科嘲笑找蟾蜍的男孩傻气，马尔福少爷这才后退咳嗽两声，顺势打量起他们口中的纳威。

与此同时，有位高挑的中年女巫从门内走出，海格称呼她为麦格教授。她身着翠绿色的绒绸长袍，黑发一丝不苟地盘进巫师帽，神情严肃地带领你们去到大厅另一头的小屋，郑重宣读分院以及入院后获分荣誉的相关事宜。

语罢，她离开房间让孩子们静候通知。

人群瞬间惶恐起来，浮躁充斥整个房间。德拉科三人早得知分院流程，嫌弃地把其他孩子看作笑柄。

你听见旁边有人正小声背诵咒语，好奇地凑近试图跟着她的节奏默背，内容是米兰达·戈沙克所著的《标准咒语（初级）》。女孩敏锐地注意到你的聆听，一边背诵一边从袍子口袋掏出本小笔记递给你，翻开首页，“赫敏”填写在姓名那一栏。

正感慨着她心善笔记又完美，墙体突然窜出许多幽灵叽叽喳喳拌嘴。女孩因他们分神一时卡住，你提醒前两个字母，她茅塞顿开，继续飞速背诵下去，并扫了一眼你刚翻开扉页的笔记本，赞赏地朝你竖起大拇指。

麦格教授很快折返，引导众学生排成单列跟她穿过门厅，进入金碧辉煌的礼堂。路过分别坐在四张长桌的高年级同学，许多人为躲避四面八方来自教师或幽灵或学长学姐的探寻目光，尽力使自己去观察成千上万支悬空的蜡烛和用魔法筑就的天幕穹顶。

除了德拉科，他对收到关注永远游刃有余。

麦格教授在队列最前方放下个四脚凳，一顶颇有年代的巫师帽垂坠的褶皱忽然开始波动，缝隙间传出歌声。

“你们也许觉得我不算漂亮，但千万不要以貌取人，如果你们能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帽子，我可以把自己吃掉。

你们可以让你们的圆顶礼帽乌黑油亮，让你们的高顶丝帽光滑挺括，我可是霍格沃茨的分院帽，自然比你们的帽子高超出众。

你们头脑里隐藏的任何念头，都躲不过分院帽的金睛火眼，戴上它试一下吧，我会告诉你们，你们应该分到哪一所学院。

你也许属于格兰芬多，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他们的胆识、气魄和侠义，使格兰芬多出类拔萃；

你也许属于赫奇帕奇，那里的人正直忠诚，赫奇帕奇的学子们坚忍诚实，不畏惧艰辛的劳动；

如果你头脑精明，或许会进智慧的老拉文克劳，那些睿智博学的人，总会在那里遇见他们的同道；

也许你会进斯莱特林，在这里交上真诚的朋友，但那些狡诈阴险之辈会不惜一切手段，去达到他们的目的。

来戴上我吧！不必害怕！千万不要惊慌失措！在我的手里(尽管我连一只手也没有)你绝对安全因为我是一顶会思想的魔帽！”

分院帽歌唱完毕，全场掌声雷动。它向四张餐桌一一鞠躬行礼，随后就静止不动。麦格教授拿出一卷羊皮纸开始念名字，孩子们依次上前分院。哈利站得稍前些，指节不停地蹂躏他的袍袖，好像十分紧张。

你随队列缩减慢慢挪到哈利后面，麦格教授刚好念到“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分院帽迅速做出决策，如他所愿进入“斯莱特林”。

哈利对分院似乎格外恐惧，于是当“莉兹”上台分院时，你路过他身旁低声安慰道：“别担心，哈利。”

小少年稳稳心神，冲正戴帽子的你重重颔首。

分院帽短暂沉吟，自言自语：“EM——，你不适合赫奇帕奇，因为你和它奉行的理念相悖；你不适合格兰芬多，因为你失去了勇气；你也不适合拉文克劳，因为你的求知来源于目的；可你有足够的理想和野心。”

你明白他看到了什么，被探视的感觉让你很不舒服。

你的目光开始逡巡，无意识游向德拉科所在的长桌，他正满眼期待地盯着你头顶。

“斯莱特林！”

分院帽大喊一声，斯莱特林长桌欢呼，德拉科腾地站起来鼓掌，你茫然地回味着它的碎语，推测分院帽究竟看见了多少隐秘，甚至没留意到哈利失落的脸庞。

德拉科志得意满地冲你挑眉，拍拍他身旁的座位以示迎接：“看吧，我就说，我们会是一路人。”

哈利那边刚稳定的情绪又被你的分院结果打乱，他拿捏不清分院帽的分配标准。

如果斯莱特林都是马尔福那样的人，为什么看起来与他天壤之别的莉兹也会分到那里？如果莉兹表现出的都是虚假，为什么她看起来如此困惑？要是分院帽也认为我应该去斯莱特林，那代表我和马尔福有相似之处吗？

哈利忐忑地坐上四脚凳。

所有人引颈而望，眼睛齐刷刷聚焦在这位预言之子身上。显然他已经无心顾及，双眸紧闭低语着。

分院帽再次高亢宣布时喝彩音量几乎要震动烛火，格兰芬多高年级学生纷纷与哈利握手，双胞胎兴奋地炫耀格兰芬多拥有波特的事实，高台的几位教授面庞浮起淡淡欣慰。

德拉科撇撇嘴，高台上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起身举杯：“欢迎大家来到霍格沃茨开启新学年！宴会开始前请允许我讲几句话！”

——笨蛋！哭鼻子！残渣！拧！

许多肉、蔬菜、肉汁、南瓜汤、番茄酱以及薄荷硬糖凭空出现装满所有餐具，桌面完全被各种美味食物覆盖，供学生大快朵颐。

“谢谢大家！”

你困意再度来袭，实在没有胃口，草草喝些南瓜汁，随便吃些肉和菜保证舟车劳顿一天的身体有足够摄入便歇着了。

格兰芬多学生总是好奇，小山堆食物的掩盖下你撑着头看哈利、西莫、罗恩几人与幽灵相谈甚欢，把观察做消遣。

主食对你来说已经足够，甜品环节自然不会有多余的兴趣。

你开始打量起邓布利多校长，他看起来很慈蔼，有种神秘且温暖的亲和使人去信任、依赖他，尽管德拉科并不想承认他具有影响力。

虽然你讨厌唱校歌，但能明白艺术美妙的校长已很难得，邓布利多甚至会安然指挥韦斯莱双子的《葬礼进行曲》，而非大发雷霆。

讲完一些校规，晚餐的盛宴结束，接下来就是回宿舍就寝的时间。

霍格沃茨唯一让你困扰的就是你即将踏过的楼梯，它们变幻自如，你都不敢想自己会在熟悉的过程里栽多少个跟头，德拉科会以此作把柄嘲笑你多久。

总之，这都是后话。

斯莱特林休息室位于黑湖湖底，说出口令，石墙自动显现一道门，口令两周更换一次，并写在布告栏。

哥特式风格、暗绿色的基调、怪异的雕塑，透过玻璃看湖底徜徉的水下生物，使原本就光线不足的房间愈发阴森。

你喜欢它的神秘，却因曾泡雨太久的缘故畏寒，对温度分外敏感。

还好壁炉火焰常燃。

级长嘱咐宿舍规矩后便指引男女生分别就寝，你正要回房，手腕却蓦地一紧，耳畔德拉科呼出的热汽转瞬即逝，不满意味明显：“收敛点。”

你疑惑地寻找他的身影，少年已经隐进乌泱泱一片的巫师群，往男生宿舍那边去了。

大家都处于十分疲倦的状态，你与二人间的室友简单打过招呼，交换名字与家族就昏昏入睡。

米妮·莱斯特兰奇，她聊到自己的姓名时眼神闪避，声音温柔纤细，生怕惊扰到别人似的，这样的家世，这般的性格，在斯莱特林学院可十分稀奇。你推测她极可能是大家族的私生女，因此会呈现这种谨小慎微的社交方式。

但既然已眠于黑湖湖底，她的内心又会渴求什么样的理想呢？

假如她是王尔德故事中因逐梦牺牲自己的夜莺，那么是否她会饮尽使艳烈玫瑰永生的鸩毒，让理想长存，而独自枯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