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 第1章 楼上楼下

宁静安逸的午后，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照进屋子。

夏日的空气里带着无法抑制的燥热，头顶的风扇“咯吱咯吱”地转动，少年惬意地枕着一条胳膊躺平在凉席上，闭目养神。

外头的蝉乐此不疲地鸣叫着，声音此起彼伏。

但热闹归热闹，喧嚣离少年人还是很遥远的。

“沈妄！”

一声极品辣条音打破这样的宁静。

他翻了个身，不予理会。

“沈妄。”

辣条音还在那头叫，连续不断，不知疲倦，比外头的蝉还要执拗。

“沈妄！”

......

“沈妄……”尤念叫得有气无力，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嘴唇，也不恼，趿着拖鞋从阳台走进屋。端起桌上比他脸还大的搪瓷碗，“咕噜咕噜”一股脑儿地将碗里的水都喝掉。

随手擦掉嘴边的水渍，又跑去阳台继续喊唤。

“沈妄！！”

那音量宛如河东狮吼般，石破天惊。

“叫魂呢？”

少年低沉懒散的嗓音从头顶上方徐徐飘来。正要吸气蓄力喊话的尤念，睁开了眼，仰起头看楼上的人。

少年靠在栏杆上，身姿挺拔，丹凤眼半眯，额前有些长的碎发凌乱翘起，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尤念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又好心地问:“你在睡觉吗？”

明知故问。

沈妄垂眼睨他，面无表情:“你说呢？”

澄澈的光泽之下，那双眼睛黝黑而明亮，又透着无辜，不谙世事。

搞恶作剧的人总是做这一死出模样，叫人讨厌不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睡觉。”尤念说，转移话题，“你之前答应要跟我去后山采蘑菇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沈妄:“我昨天没陪你去吗？”

“可是昨天又没采到什么……”尤念嘟囔着，“都是一些毒蘑菇，害得我被我妈骂蠢。”

沈妄噗呲一笑，骂了他一声:“笨蛋。”

这大夏天，八月流火，热得要死，空气里一点水分都没有，哪来的蘑菇？

能找到蘑菇就不错了。

“你才是笨蛋。”尤念立刻反驳，“你全家都是笨蛋。”

“好好好。”沈妄不与他争论，耸拉着眼皮，“没有事的话我就睡觉了，拜托，大周末的，我很忙的。”

尤念一噎:“你就睡个觉有什么好忙的！”

“嗯。”沈妄煞有其事点头，“我忙着睡觉。”

他说着转头就要往屋里走去。

尤念连忙喊:“哎，你等会，晚上要去看皮影戏不？镇上来了个师傅，听说很好看。”

正要迈开的步子顿住，沈妄挑眉:“你一个人不敢去是怕鬼？”

尤念深深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就说去不去？”

大长腿迈出一步，沈妄背手朝屋里走去，克制住想要扬上的嘴角，慢悠悠地丢下一句话:“看我心情。”

尤念:“……”

...

-沈妄是个大傻瓜。

尤念提起笔在日记本上潇潇洒洒写下这几字，他看着留出太多空的页面，努了努下巴。

灵光乍现，扬起手，在角落上画了两个火柴人，一个手握宝剑，一个跪地求饶。

手握宝剑火柴人嘴边有一个气泡，泡泡里含着一句话。

-你再跟着我就真的砍死你。

跪地求饶的火柴人说:不行，大哥，小弟要一辈子跟随你，请带我去看皮影戏。

纸张被墨水洇湿，尤念“嘿嘿”一笑。

房门被人敲了敲。

温柔的女声隔着门板传来:“尤念，出来吃西瓜。”

“哦哦，来了。”

握住的笔被随意一扔，尤念穿起拖鞋就往外面走。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刚切好的西瓜，泛着诱人的光泽，如红宝石般明艳。

尤念连忙拿起咬了口瓜瓤中心沁甜的那块，登时神清气爽，一下两下啃完。

季琬瞧他那猴急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急什么，又不是没有，吃完再叫你爹往地里摘一些。”

她说着，拿一层保鲜膜盖住剩下半个西瓜露在外表的果肉，放进冰箱里。

“这半个等你爸做事回来给他吃。”

尤念丢掉西瓜皮，又拿了块，嬉皮笑脸，竖起大拇指:“咱家种的瓜真甜。”

谈笑间炫了三块。

“甜也不能当饭吃。”季琬说，伸手作势要去揉他的肚皮，“吃多了会胃胀气。”

尤念连忙躲过，悻悻捏了捏鼻子:“不吃就不吃，不要揉肚子，痒的。”

“那就少吃。”季琬顿了顿，问道，“你先前在房间的阳台那嚎叫什么呢？知不知道很扰民的？”

尤念挠头:“你难道没听出来我在叫沈妄吗？”

“哦哦。”季琬倒是真没听出来，那声音跟水牛哞叫似的，听得只想堵住耳朵，哪里还有功夫听内容？

“你们是吵架了吗？别老是欺负人家。”

“我没有。”尤念否认，垂眸，抠了抠黏糊糊的手指，“我怎么可能会跟人吵架！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可老实着哩，只是想找他玩儿。”

“没有就没有。”季琬指着茶几上的另一个未被切开的瓜，“一会儿你给小沈送这个西瓜，你们朋友之间，再熟悉也要会分享。”

尤念乖巧地答:“好！我一会儿就去！”

他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屋休息一下。”

季琬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眼神犀利:“刚吃完水果不能立刻睡觉。”

“夏困秋乏，人之常情。”尤念说，抱住他老妈的手臂，眼睛眨了眨，“我晚上要去看皮影戏，当然要养精蓄锐一下哩。”

季琬戳了戳他脸颊那处的软肉，面色担忧地看他:“你别忘记明早要去一中报道，马上就是高中生了，不好好学习，不好好考试，将来……”

“妈！”尤念立刻打断她的絮叨，理直气壮道，“我这个暑假不都在屋子里看书吗？”

季琬:“你是指你屋里那一箱页面上画着小人没什么用的图绘书？”

尤念咂了咂嘴:“你不懂，漫画书也是书。”

那一箱漫画报刊，都是他用攒着的压岁钱，五块钱一本，一本一本买的精神财富。

都是他的宝贝，才不是没有用的书籍呢！

“再说，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尤念沉默了一瞬，他缓缓摇头，那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节奏。一股子浓浓的“之乎者也”神态尽显无遗。

嘴唇微微开合，蹦出几个字来。

“书中自有黄金屋。”

季琬大字不识一个，听不懂他说什么，眉头一横道:“我不管黄金屋还是银子屋，你要是不好好学习，我揍得你第二天走不出你的狗窝。”

尤念一哽:“……”

讲道理，他的老妈简直不讲道理。

没头脑和不高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楼上楼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