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沓 第30章 铜镜

铜镜里有着一片天，可以看见漫天繁星竟是仙女模样。

旧人物重现，旧谜底新起，旧人相见不相识。

小侍女正了正神色一步步走进戴凡身边，透过铜镜可知她收起了自己的獠牙，小声叹了口气后道：“其实，我是有事相求，我原名......”

戴凡脑袋晕眩得很，闭上眼睛抱着头却仍旧倒了下去，手臂被带刺的藤蔓划出血来，他连说的等等并未让她注意就算是倒下也未留心，仍旧说着：我原名星朝野，是可爱懵懂的姑娘，谁知，那桑雨柔来了后村里大大小小的人都不见了，死了，连骨头渣渣都不剩。我死后埋到了壁画亭的某一处，不知是什么精魅闯到我的骨头了，我虽说成鬼，却是个胆小鬼，他日日在那哀叫，吵着我不说，还将那桑老鬼给吵着了 ，她就连夜撒了堆灰在我那里，所以好了，我都回不去了……孤魂野鬼，想着到处飘荡，却又不知这被施了哪门子法术，哎哎哎呀！

直到空中浮现一丝血的痕迹，对她而言，倒真实如沙漠里未蒸发的一滴水，那獠牙就伸出来了，双目不是犀利，而是呆滞，迷晕了方向般。

不知何处丢来了一支箭，丝毫无力度可言，不过也是砸的人头疼，她俯身一手撑在地上，一手将箭捡起，那神色姿态，像是一个深山老林的怪物，见到来自文明的产物。青铜不见，锋利不见。

“噗——噗——”

从星朝野身上弹出烟雾，像是中枪了般。她站起身来，身子歪歪扭扭将戴凡拉起，模模糊糊说了句话。

“你一句缘分自有天定，可知我又等了多久。”

刺藤又将他俩隔开，只一个荷包丢到了戴凡头上，绣满了白色的柳絮，拆开看见到：桑雨柔今晚让你找到老太早就没了七魂六魄，身体同房屋，早成了一个容器，她会给你个瓷瓶让你埋在某处屋角，可千万不要信她，只记得我说的这铜镜就还你。一看完，两指按处已损成灰，用不找风吹，就像灯火落了。

星朝野打了个响指，灯笼掉在地上破了，从破口处涌出好多蝴蝶，红通如火，加上墨色纹案，那灯笼也飞起些高度。

那油绿的藤，竟渐渐变得萎焉，然后变得小了，只一瞬热浪扑过就都燃起来了。戴凡只得不明路况的向前跑去，免不了栽进坑里，双膝跪地，一阵刺骨寒，直接打了个寒颤，用手抚了下草地，水浅不过也多，手上恐是有伤口，戴凡感到一阵阵灼烧的痛感。又一声响指，蝴蝶全停止运行，只是残败的火焰，停留在铜绿的叶子上。他直直躺在水里，不过那水黑的如墨。

他不知，这水是死水，要靠活人运动才能跟着运动。

人未触碰，它就是滩死水，黑似墨，人一触碰，它就能够活动，漫上人的躯干，留下纹身一样的东西。

他又晕了过去，星朝野走进，这方世界就只听得她踏水的声音。

“嚓……嚓……嚓……”

她目光有些冷，走到他身边后直接坐到水坑里，从兜里抓出一把粉，就这么撒在他身上，然后又抓了好几把才起身，那时候，黑色的水变得有些白，像撒出的水，圆圆的，直直的落了下去 ，兴许是那粉末覆盖，水面只是有些涟漪，她又抖了抖衣服上的粉，就将戴凡抱了起来，当然他的情况和星朝野差不了多少。

走过十步路，风吹过，那水面的膜就被吹破。亮晶晶的粉在那水里倒像是天上的繁星一样。

“你醒了呆瓜木头！”

戴凡一手撑地，一手摸着脑门，道:“是我要醒吗？叫醒我就可，不必弹我脑壳。”

“哎呀！哎呀！你偷看偷听还有理了？”星朝野离戴凡有些近了，戴凡就低下头支支吾吾说着:额……我……那是……

“行了行了。”星朝野不耐烦的说了句，又接着说:“我在这儿的行为都受到限制，回去的说的话做的事都会被监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长话短说。”

戴凡心里嘀咕：长话短说，意思是分时间段，一有空闲就告诉我一点事，然后半天讲不清楚？

“怎么，不想听？”

“怎会！”

“就是想请你救救我。”

星朝野停顿片刻，那戴凡直说：“时间不够，但讲无妨。”

“哎！我只是在想——从何处讲起。”见着星朝野挠头不知所措的表情，戴凡只是睁大了眼睛，陪上了一个讪讪的微笑。

经过她一阵思索后得出的结论仍旧让他惊诧不已，她面无表情的道：“要不……你回去后放把火把这儿烧了。”

“那你还活得了吗？”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不过确实也是，星朝野想让他救，那个精魅也想让他救。戴凡还认为只一个人让他救呢！

经常携带铜镜的人，在镜中也会滋生出一个人。

月色入户，星朝野如今名柏溪，带了戴凡进屋。

“哎呦，我瞧一瞧，可别砸坏了。”

他们一进门木板发出吱呀叫声接着就有个木头盒子从头上掉了下来，那桑老太太一步步走进弯身将盒子和掉出的圆珠子捡起，拿着锁锁好，恰巧就在柏溪旁边，她低着头，沉默，颤抖。

戴凡觉得那桑老太太越发走得慢了，好像调了自动挡一样，吸口气走一步，动一下手，他不敢说什么，只祈求快些让他走。

过了一会那桑老太婆才变得正常，戴凡今日睡的不少，不过怕她会让自己现在干啥事就装出很困的样子，桑老太拿了个木盒给他，说的也与星朝野说的大致，他细细观摩了一下，很小很小，通过烛光看见红红的，中间还有菱形的凹陷，在那里左右上下看都无裂缝，可递过来时，戴凡明确听到了东西碰撞的声音，就拿起摇了摇。

桑雨柔见此当是笑出声了，问到：“可想知道怎么开？”

“想知道怎么开，里面的东西我就算感兴趣也不能对它感兴趣的。”戴凡很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可那柏溪的神色刚加难看。

揣了物件进兜就是打道回府，我管你三七二十一呢！我就偷你钱财，躲到天涯海角去。

“我去上个厕所。”

“啊？那个我还没带你到处看看呢！这壁画庭可是有好多玩的，诶！正好带你去拿东西，这还是备了点礼。”

什么意思，一会儿装神弄鬼一会儿笑脸相迎，简直脑子有病。

他们移步书院，桑老太太将摁动了几个部件，书架就开始移动，一个大书架变成了三个小的，中间的架子摆满了透明的瓶瓶罐罐，有点迸发出紫色的烟火，有的青黄，有的粉……看上去像是西方巫婆炼药的试剂瓶。

“我看看，这个不是，这个不是……有了。”

桑老太太拿着药瓶，瓶底有着沉淀物，上面的半透的白色，再按着桌上的符号按钮，突突突，书架就合拢了，恰巧看见戴凡往里面张望而又不知所措回头样子，戴凡也确实看见了些奇怪的东西，譬如说画有不同画的塔罗牌。

那东西递给戴凡时已经是用一个小木盒给装起来了，戴凡打开往里看，就是一颗白珠子，普通到了几点，出言不讳的说：“这算哪门子宝物！简直是打发叫花子。”

“你可真是不识货，知道这珠子有多少人想要吗？虽说是个赝品，可也是许多人蒙昧以求之物，倒是给你讲个地方，你若当真不想要，随便进个当铺都能得到很多钱财，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

那戴凡只想说：“一个赝品，当真有这么多人稀罕，都稀罕到这个地步了，何不去买那正品，不过瞧见你说的不假，也便当真就是了。”

“你还想逛逛壁画庭吗？我叫白华和万里来当你的向导。”

“这庭院要几许才可逛完？”

“大半天吧。”

“不必如此麻烦，待何时有空再说吧，如今已是半夜，还是早为休息的好，婆婆也快些休憩吧。”

“哎，我今天不是让你睡了吗，你现在困吗？这个是我要你帮我的忙，还没帮呢！”

桑老太太将小红木盒递过来，不过戴凡用手缓缓推回去，并且有些害怕的说：“哈啊……这……被会是让我晚上，现在……去吧！”

“我还不想死啊，这忙我不能帮你了所以，这个，这个也还你，我走了我走了，别想我啊。”说完，浑身颤抖着将木盒放到地上，然后一步步退着往后走，碰着门槛就直接迅速转身掉头逃跑了。

不过，经过一番努力回到家中，推开门院，竟是不曾见过的景象。想喝点水解解渴，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推门而入了。

进到厨房，拿碗打了一碗井水喝，里面到处都是灰竟还有干净的碗和水，此外，桌上还躺着两个木盒子，戴凡这才明白过来，这里不是他家，而是什么李婆婆的家，于是乎将盒子拿上，直奔柱子去了，想随便找个碎瓦片之类的，谁曾想，这屋子还好好的，并不残破，就是灰尘有些多，他浇了点水在上面挖去表层土，没想到还有石头，又去寻铁锹。

哎哎哎！他想的是埋了盒子早早走人！

原来是白玉壶将时间线调回，禹舟划将空间线调回，现在二人在远处竹林里谈话呢……

“别说，还真别说，你这法子找宇宙还真是有用。对了，那个戴凡不是我们这儿的，你是要拉他入伙吗？我劝你还是别，咱们不属于正统，他还是正统的，所以......考虑清楚啊！”

碧玉梅有些温柔的嘱托倒是惹得她无语了些，仅说到：“反正他又不是在列星官，况且那点石星官星朝野不也在我们这儿？总之这事不归你管，做好分内之事，你定的规则，切莫逾越！”

以上是碧玉梅与桑雨柔之前谈论的内容。那禹舟划和白玉壶在林，谈论不休呢。

“喂！你不会真反水了吧，我现在看你，从头到脚都成了碧玉梅手下的会计。”

“别这么说，你我本就不属于那两个组织，什么所谓的正统，异端。我来提醒你一下，你没有站队那方，我没有站队这方，我就像天，你就像湖......”

禹舟划竟然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打断道：“哎呀哎呀！我没有我没有，行了吧。”

白玉壶看着禹舟划好似要笑出声音来，快速又小声的道：“水映天。”禹舟划没看白玉壶而是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你说，哪一颗星星是会下凡来的仙女？”

此刻她只听得手中表指针滴答滴答响个不停，她对声音极为敏感，这是告诉她下一步的行动。这是传开了的事：禹舟划跟白玉壶二人水火不相容，一见面就吵架，所以归属的时间空间立场都不尽相同，甚至完全相反。其实都是演的戏罢了，这次没人监察，才能如此随意，也是因为两方的注意力都到宇宙这号人物身上才能够暂时联合起来。

喂喂喂，作为场外人，我有些云里雾里的，能否讲清楚到底发生啥了啊......真的，我很需要【可怜】。

星星并不是在天上，而是在宇宙里，不过所谓的天官也是有的。

星官都待在天上，成为天官的一部分，需要做的事就是打杂，他们委曲求全当然是有目的的。他们的根据地就在广翠玉曦楼，里面有几大星官坐阵其中，和人间的山神化岳有过频繁来往。枵丝画本也是星官，但是因为触碰规则红线就只得贬下凡去，但因为她举足轻重的地位，众人商议，打算签订与人间书院的协议，使得枵丝画进入其中，继续保持联系，当然必要的受苦过程还是免不了的。

铜镜是一切的真正开始，宇宙诞生以来，星体相继诞生，时间、空间成为一道难以解读的事物，于是就需要一个镜子来看看自己，又多了几颗白痣？如何解答过去、现在、未来同一时间存在？不过经过岁月更迭，铜镜中竟然衍生出了同样的时间空间布局。

碧玉梅和桑雨柔以及她们手底下的人，主要是和未来的事相关联。戴宇，枵丝画，以及不经常露脸的大人物，主要是和过去的事相关联。书院里的人由三部分构成，地府的人，星官的人，天官的人（主要是人间朝堂的办事官员。）有徐厌，风羽，紫堇刻叶等。林鱼、宋怀玉，目前看来是桑雨柔手底下的人了。

上一世宋怀玉死了，枵丝画在地府没找到他，这一世她叫柏溪，性情大变，唯有容貌咋看让旧人看了心悸，再一看就是心灰意冷的感受。枵丝画明宋怀玉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眼前只有叫柏溪的女子，两人成了真真意义上的敌人。

所以在这次活动结束后，枵丝画喊住了柏溪，当然声音很小，她也不会听到。枵丝画只是打开伞，挡在面前，没有要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