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米斯特汀 第6章 梦幻的入学辅导

列车在黑夜中疾驰。隔着一张橡木条桌，乔尼薇、苏茜和古德里安教授对坐。车厢是典雅的欧式风格，四壁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包裹着实木，墨绿色真皮沙发镶着金线绣成的花边，没有一处细节不精致。乔尼薇和苏茜都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校服，白色的衬衣，镶银边的墨绿色西装套裙，深玫瑰红色的领巾胸口的口袋上绣着卡塞尔学院的世界树校徽。这衣服比她面试时穿的高级套裙还合身。乔尼薇翻开袖口，看见里面用墨绿色线绣的名字，Jonlvy .Joe。

或许在一件东西上落款自己的名字真的会令人有种归属感，乔尼薇对这些事情感到熟悉，似乎是理所应当，但又隐约有点害怕。

她又想到那个梦，梦里行为举止与现实中完全不同的鲁乔初问她：“你醒了吗？”

那骇人的火光令她几乎要窒息。

“我还是醒来吧……”她在梦里这么跟鲁乔初说，“这么大的火，我都要窒息了。”

“咖啡还是热巧克力？”古德里安教授问。他背后是一幅被帆布遮挡起来的巨画。

“热巧克力。”乔尼薇回答。

“我是你的临时导师，由你的本科导师指派的，这是新生入学辅导时间，”古德里安教授看着她，“你也可以要一杯烈酒什么的。”

“不……不了，不了。”乔尼薇讪讪地说。

扭头低声问苏茜新生入学辅导是干嘛的。

苏茜带着笑意看了乔尼薇一眼。

“主要是签一些合同，办理入学手续。”

乔尼薇心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古德里安教授用指节扣扣桌面，低声开口：

“首先很遗憾你的本科导师不能亲自过来给你做入学辅导，他除了教务还有其他职务在身，他不便抽身的时候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其次，学院要求每个学生参加入学资格考试，我们称之为‘3E’考试，不通过考试就不能录取，你的奖学金也暂时不能生效。”

乔尼薇点头。

古德里安教授首先递上的是一份保密协议。

文件以英文混杂着拉丁文写就，乔尼薇根本看不懂，但还是签了。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再回去复读。

古德里安教授小心地收起文件。

“作为一家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卡塞尔学院一直致力于向有特殊才华的学生提供高质量的教育，并推荐工作。”他开始介绍一些在学校官网就能查到的信息，其实都不重要，大概只是走个过场，因为这一部分他语速很快。

卡塞尔学院的正常学制是四年，有个例八年仍未毕业，这是少数，不重要。学校采取封闭式全日制教育，所有学生必须住校。结业时，学院会颁发正式的学位证书，但是如果你想研读硕士或博士，还是只能选择本校就读。

因为“本校的专业在其他院校很难找到对口专业”。

乔尼薇耳朵动了动，警觉。“也就是说……”

“我校的学位绝对符合教育部的要求，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专业特殊。”古德里安教授斟酌着词句，“非常特殊。”

“可以硕博直通车吗？”乔尼薇也斟酌词句。这是她来前跟着国内几个大学贴吧的大学生学的名词，其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拿到足够的学分、有导师对你的课题感兴趣就可以继续研读，主要看你个人的意愿。”古德里安教授认真保证，“我们的相关学制已经非常完善，只是我们的专业……很特殊。”

乔尼薇问：“有多特殊？”

“每一个专业所研究的对象、类型和属性都不相同。而我们研究的命题很特殊。”

“哦？”乔尼薇十分捧场地说。

她已经有点耐不住性子想知道了，这教授很会卖关子。

“我们研究的是——”

古德里安教授起身，抓住自己身后那幅巨型油画上的一角，猛地拉开。

狰狞的画面暴露于灯光下，乔尼薇视线触及那幅画的瞬间，整个人呼吸一滞，仿佛被震了一下。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着龟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的深海中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仰天吐出黑色火焰。

乔尼薇脑袋里回荡着凄厉的嘶吼，仿佛她曾亲历过那可怖的场景一般。

“龙？”她一愣，问。

“是的，龙。更准确地说，龙皇尼德霍格。北欧神话《老爱达经》记述，诸神黄昏的时候，它会把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那一天，世界毁灭。”古德里安教授的手指扫过书架上的精装古籍。“如果你懂得拉丁文，你就能看懂这些书的名字。《龙族谱系学》、《龙与言灵术》、《所罗门之匙》、《龙族血统论》、《龙类基因学》……这是我们几千年来的积淀，无数代人寻找龙、研究龙、卡塞尔学院是集大成者。在卡塞尔学院，你可以选择炼金工程学、魔动机械设计学、龙族宗裔理论等不同的学科，所有课程的最终目标都是，”他直视乔尼薇的双眼，“屠龙！”

“屠龙？”乔尼薇感到更加困惑。

“屠龙。”古德里安教授点点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这件事已经进行了几千年。人类谱写着一部没有龙的历史，但是另一部历史每一行里都有龙族的身影。这个秘密太过庞大，如果它被泄漏，可能导致的恶果无法判断。所以我们称为‘血裔’的若干家族，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共同持有这个秘密，并且担负了屠龙的使命。他们不断培养擅长搏斗、咒术、魔法和炼金术的后代，把他们送上屠龙的战场，一次次把龙族复兴的努力埋葬，直到今天，卡塞尔学院继承了他们的遗志。”

“历史上的屠龙家族庞大且多数已经消亡，在新的时期，我们没法依赖家族传承了，我们必须引入现代的教育机制。”古德里安教授向乔尼薇伸出手，“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乔尼薇！”

乔尼薇梦幻地同他握了握手。

就特么离谱。

她肯定是在做梦！

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整个车厢摇晃。所有灯光跳闪几下便熄灭了，黑暗降临。

乔尼薇发出一声呜咽。相较于这个刚知道的巨大秘密，她更害怕的还是黑暗。

“发生什么事故了吗？”她小声询问，“教授？苏茜！我们翻车了吗？”

“妹妹。”有人在黑暗中轻声说。

所有灯光重新亮起。仍旧是那列豪华的火车，仍旧是那张真皮沙发。可古德里安教授和苏茜都不见了。

又——

灵异事件！

乔尼薇扭头，芝加哥火车站里看见的那个“鲁乔初”就坐在她身边。

她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弹开。

“还来？！你……我都到家了！”

“这是我家。”青年淡淡地说。

“你懂我的梗，那你不是鬼……？”乔尼薇察言观色。

“我是你梦中之人，”青年说，“趁你现在阳气弱，托梦给你看点东西……”他顿了顿，轻轻翻了个白眼，这鲜活的表情打破了他脸上铁之戒律一般的冷淡，令他终于有了一点现实生活中鲁乔初的影子。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他无奈地说。

乔尼薇捂着脸跪在角落，瑟瑟发抖。

“你刚知道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这个世界上竟然有除了人类之外的高级智慧生物，你难道不想看看他们的国度吗？”青年循循善诱。

乔尼薇从手指缝里看他。

“恐怖片里嗝儿屁的那些人都是看了自己不该看的东西才死的！”

青年叹了口气，伸手把乔尼薇的手掌拉开，扶着她的两边肩膀，将她扭向窗外。

“不要害怕，”他说，“只是一段历史。”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力量却像铁钳，根本不容乔尼薇反抗。在他手中，乔尼薇就如同牵线木偶一般。

她的目光还是看到了窗外——她的瞳孔忽然放大，瞳中映起一片火光。

外面不再是漆黑的夜晚。火车正高速奔走在浩瀚的冰原上。素蓝的冰层覆盖了一切，天空是浓郁如血的红色。就在冰峰上，图画中的那条巨龙静静地趴着，双翼一直垂到山脚，血液染红了整座冰峰。无数人沿着它的双翼向上爬，而乔尼薇则感到自己仿佛正在沉入海底。

她感到周围缓缓地陷入黑暗。

她惊恐无比。

“历史未曾记载的最老的皇帝死去的那一天，万众欢呼……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一枚种子被深深埋入海洋。”青年的声音十分平静。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兄长，在为他可爱的小妹妹讲述一个睡前故事。

“那一天是新的时代降临的时刻，所有的龙族从这个世界上隐匿身形，”他说，“那并非坏事。否则世界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那……”她问，“种子呢？”

“种子？”他笑了笑，乔尼薇感觉有人抚摸她的头顶，手指插入柔顺的发丝之间，轻轻梳了一下，“你猜啊。”

乔尼薇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张牛皮长椅上，身上盖着毛毯。这是一间古雅的双方。四周都是书柜，屋顶挂着一盏水晶吊灯。

乔尼薇坐起来四顾，不远处书桌边古德里安教授在看报纸。

“你醒啦？”古德里安教授乱蓬蓬的脑袋从英文报纸后露出来。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乔尼薇头脑微涨。

“我们到卡塞尔学院了，你在入学辅导的时候睡着了，听说你过去二十四小时内没有休息过，所以我们把你抬了下来……”古德里安教授说，“你的反应相当平淡啊，之前听说过龙么？”

“没听说过这种版本。”乔尼薇说，那都不重要，“所以你们就跟信教的人相信有神一样相信龙是真实存在的？你们都是一帮有神论者？龙是你们的主神？”

“不，这里信仰自由，我们也会研究大量的古代神话，真相可能就隐藏在那些夸张的描述背后。关于这些技巧，你将在课上学到。至于龙是否真的存在，你马上就会明白了。”古德里安教授拍拍手。

书房的门打开，一个日本中年男人疾步进来，左右手各是一只黑色的手提箱，银色金属包边，看起来相当结实。他把两只箱子放在桌上，恭恭敬敬地鞠躬，用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绍，“我叫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非常高兴认识我们‘S’级的新生。已经四十多年不曾有过‘S’级的新生了。”

“是么？这么珍贵……那包分配也是真的了？”乔尼薇干巴巴地说。

“包！我们都包分配！”富山雅史挺起胸膛，非常自豪。

乔尼薇想起那个列车员，不由得抿嘴。

“我们带来了两件证明，说明世界上确实存在龙类。这两件都是级别很高的文物，我们特意从学院档案馆里借出来。”富山雅史用密码和指纹打开第一只手提箱。

太隆重了，乔尼薇想。

随即她看到那层层泡沫揭去后，露出的一片黑色的鳞。大约有半面手掌大小，呈完美的盾形，表面光洁，似乎有一层油脂，纹理在油光下清晰可见。

“可以碰吗？”不等她这么问，富山雅史就鼓励她：“捏一捏。”

乔尼薇搓了搓手上的微汗，小心地捏起那片鳞片来。

无法分辨质感。这还是头一回。

她皱起眉头。

那东西简直像是假的，质感有点像某种金属，冰凉坚韧，质量却很轻，像是塑料。边缘十分锋利，稍稍用力就会割破手指。富山雅史正提醒她小心，她就“嘶”地抽了口气，将鳞片放下，举起手指。

指尖上起了一条皮。

“没事吧？”古德里安教授关切地问。

这位教授和蔼又慈祥，乔尼薇总觉得他像个爷爷，一点都没有牛人的架子。她摇摇头，随手搓了搓。

她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与这鳞片有关，又似乎没有，一时间不能把握其中微妙。

这时富山雅史将一把枪递给她。

乔尼薇顿时如临大敌。身为一个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她这短短的十八年人生里还没荣幸摸过真枪。

“沃尔特PPK手抢，口径7.65毫米，初速280米每秒，有效射程五十米，装备部的家伙们给它做过改进。现在你可以用它向鳞片射击。”富山雅史把那片鳞放到窗台上。

乔尼薇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倘若她对电影有些了解，就会知道这款抢是007系列电影里的经典手抢。

“可我从来没……”

“别担心，射击就好了，对准鳞片。”富山雅史捂着耳朵，轻描淡写地说。

他态度太轻松了，于是她想这可能就是把仿真抢，瞄准鳞片扣动扳机的时候，她脑子里还在想要不要开一个“打碎玻璃赔到破产”的玩笑——

轰然巨响，乔尼薇仿佛被重锤击中胸膛，整个人倒仰出去，一直摔进背后的沙发里，视线中满是金星，两只眼睛在眼眶里一胀一胀地作痛，差点背过气去。

“啊，对不起！”富山雅史惊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起来，然后一滴液体顺着眉骨滑进眼睛里，染红了半个视野。“原来你没使用过抢……也许我该先教授你正确的姿势。这是我的失误，感觉还好吗？告诉我一个数字？”

乔尼薇的眼睛艰难地盯着眼前晃动的两根手指，终于转动了一下。

“我就说……”她伸手把那两根手指头捂上，闭上眼睛，以免她忍不住给富山雅史有力的一记头槌，“我就说不要让我开抢。我过去十八年生活在一个没有抢的和平国度！”

即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也知道自己此刻定然惨不忍睹，她流血了，还感觉自己左脸的眉骨简直像整个碎裂。由于姿势不对，刚才开枪的瞬间□□后坐力导致手枪击中了她的面部。

这都是帮什么神经病？！这真的是手抢吗？这明明就是一柄RPG！

“你这抢是装备部改造过的？唉，那帮疯子改造过的东西就不要在新生入学培训上拿来用啊！”古德里安教授一叠声抱怨。

“我以为她应该已经接触过了……抱歉，是我的错。”

富山雅史接过医疗箱，为她眉骨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止血处理。正如她自己想的一样，此刻她满脸是血，骇人极了，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中弹的不是鳞片而是她。

“入学辅导结束后，请你跟我到校医院进行进一步检查。”他对乔尼薇说，“目前看来你的眉骨完好无损，但我们不能保证你的眼周神经有没有遭受损伤。”

在用生理盐水清洗过后，乔尼薇的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明。她第一时间看到古德里安教授写满关心的脸，第二眼是富山雅史手中的黑色鳞片。完美无缺的鳞片，没有任何东西在它表面留下痕迹，连那层油光都没有被破坏。

乔尼薇往远处坐了坐，打定主意再也不碰这神经病心理辅导老师递过来的任何东西。

“虽然后坐力在你身上有些夸张，但你确实命中了它。”富山雅史说，“你在这方面有些天赋。这把抢估计能在四代种五代种身上留下点痕迹，如果给你换配置更高的精准火力支持，经过训练，你能发挥更强的实力。”

乔尼薇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即使在游戏中，狭路相逢，能否击杀对方也需要考虑双方预判、走位和输出。六神装的国服刺客都不敢说对敌方ADC一击必杀，更何况在富山雅史判断中她要“一击绝杀”的想来还是个他妈的大家伙！现实骑砍和游戏骑砍能一样吗？

不过她确实听见了子单撞击鳞片的声音。那个声音很清脆，和击破玻璃的声音不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还是被她从纷乱的杂音中捕捉到了。

她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一支堪称手持炮的抢，却未能洞穿那片鳞。

她开始觉得这帮千里迢迢赴中挑选幸运儿的神经病传销组织有点真了。

“这是龙鳞。”富山雅史说，1900年斯文·赫定在中国新疆楼兰古城发现并将它带走。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发现火烧或锤打都无法破坏这东西，所以把它从中国带回欧洲。在欧洲，有人认出了它，那个人叫梅涅克·卡塞尔。

乔尼薇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即使是纳米技术制成的钛合金也无法抵挡这一抢，”富山雅史趁热打铁，“我有东京大学的材料学博士学位，你要相信我。”

不怕疯子遍地走，就怕疯子有文化。乔尼薇想。

“这么说龙鳞是一种……金属？”她问。在她的想象中，只能想出金属这种最符合这种情况的坚硬物质。

“并不是，龙鳞由特殊的物质构成。如果你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选修《炼金术》这门学科。”

“第二件证明。”见她若有所思，富山雅史顺势开启了第二只手提箱。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瓶被送到了乔尼薇面前。

看起来像是个标本。

泡在淡黄色福尔马林溶液中的是一个很像蜥蜴的动物，黄白色，蜷缩着长长的尾巴，嘴边的长须在溶液里缓慢地漂浮。如果不是那东西背后展开两面膜翼，乔尼薇会认为它就是一种蜥蜴。

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它甚至会再次苏醒——它还没死去，尽管它完全浸泡在这恶心的液体中。

富山雅史告知她：龙类很难杀死，尤其是高贵的初代种和次代种。即使毁掉他们的身体，也无法毁灭其灵魂，他们会再度苏醒。

“那不就是古代帝王渴望的长生不老？”乔尼薇对玻璃瓶饶有兴趣，听到这里抬起头，问。

“某种意义上的。”富山雅史不置可否。

她回头又往那玻璃瓶前凑了凑，“真的不是塑胶的么？太精美了，什么样的技术能倒模成这种效果？”

“看细节，鳞片的纹路，什么样的艺术家能做出这样完美的塑胶制品？”富山雅史把玻璃罐往她面前推了推。

现在乔尼薇隔着一层半厘米厚的玻璃和那只红龙幼崽面对面了。它的膜翼和长须都在溶液里浮动，就像是水流中的蛟或者什么东西。它幼小的吻长而尖，鼻端饱满幼圆，修长的脖颈上每一条褶皱都行云流水，这必是大自然的产物，任何人为的造物都无法与之比拟。

“完美，是不是？”富山雅史语气赞叹。

“完美。”乔尼薇喃喃。

她伸出手指，用指甲盖轻轻敲了敲玻璃。

“没事，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摸，”富山雅史说，“现在离它的苏醒时间还早，容器也早就升级替换为最新的纳米材料了。”

乔尼薇把自己的指纹往玻璃上印了两遍，才不舍地收手。

就算说这是精度高于人类现在技术天花板的模型，也比说这是个活物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龙是一种神迹般的生物，他们的基因强大到足以篡改其他生物的基因，有许多人获得了这样的馈赠……你的血统里就包含了很大比例的龙族血统，”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对视一眼，“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这所学校里，绝大多数人都是龙族混血，你知道我们如何决定阶级么？所谓阶级，就是血统阶级！你之所以是‘S’级，是因为你有高纯度的龙族血统。”

乔尼薇机械点头。

她已经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这两个神棍了，这学校越听越魔幻，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搞个魔法阵，把她圈在里面逼出龙形才算通过入学考试。

这是什么地方？龙族混血种？那到底是龙还是人？哺乳类怎么忽然就和爬行类结合了呢？这都没有种族隔离的吗？这不科学啊！

“不过你的龙族血统比例没有超过50%。超过50%的学生是不会被录取的，虽然那样他们的潜力远超常人，但龙族血统会慢慢把他们同化为龙族追随者。”古德里安教授说。

“既、既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乔尼薇结结巴巴，“我听说你们是屠龙的干活。我是说，既然大家都是混血，龙岂不是算一半祖宗……我们为什么要屠龙？我们跟它们有仇么？”

“整个人类跟龙族有仇，不是我们。”古德里安教授眼睛闪闪发亮，“这些会在你的‘龙族谱系’课上仔细讲解。想了解更多？马上选课，我们每一门课都会包含龙族的知识。”

“现在回家复读是不是来不及了？”乔尼薇举手。

古德里安教授显然很失望，“唔……如果你想退学，你刚签署的协议中包括‘记忆清洗’这一项，这段记忆得被清洗掉。你已经窥视到了……”

“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好了好了，我不会回去复读的，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们先……”乔尼薇举双手投降，“选一下课吧，谢谢教授！”

“太好了，”古德里安教授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曼施坦因早已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他今天有事不能过来，但他把你的课表发给了我，专业课有‘龙类家族谱系入门’、‘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炼金化学一级’、外语选修‘古如尼语’、体育课选‘巴西柔术’，不过我建议你选修‘太极拳’。曼施坦因对学生的要求总是很高，在这之前你没有一点基础是吃不消的。你可以选太极，他不会不高兴。”

乔尼薇对这些课程完全没有概念，但古德里安教授说的对，太极拳听起来更亲切一些。

她硬着头皮问：“要是我挂科……会怎样？”

“只是重修而已。只要不严重违反校规，学校不会开除学生。有的学生连续挂科几年不还在补考么？”古德里安教授安慰，“你很快就会认识一个叫芬格尔的，他读了四年四年级……也没人叫他退学啊。”

这就是传说中读了八年还没毕业的个例？果然□□！

乔尼薇暗下决心千万不能挂科。读四年四年级？就算愿意为此支付昂贵的学费，三妈估计也受不了“教养多年的外甥女是个四年级读四遍的究极大笨蛋”这个打击。

乔尼薇被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一左一右地挟持着，签了几份协议。其中有一份是医疗保险，这份特立独行的保险和为它提供技术支持的这所学校一样别致：因公殉职免费运送遗体回国。

她走出那间办公室所在的中世纪风格建筑时，还有些茫然。外面绿色的草坪和绯红色的鹅卵石路终于让她有了远离故乡的感觉。远处城堡似的建筑群和教堂顶上鸽子的起落，好歹使她恢复一点活力。

至少这里的楼梯不会像霍格沃茨那样动来动去，天上飞的也不是扫帚而是鸽子。

世界也没离谱到哪儿去。

她松了口气。

富山雅史教授送她到学生公寓楼下，在她昏迷过去到达学院并见识真实的世界顺便签署几份看起来极度危险的协议时，她的宿舍已经被安排好了，她的行李已经送达。

当她沿着楼道走向那个半开着门的房间，从门与门之间的缝隙中看到一个趴在桌上忘我LOL的女孩时，全身上下只剩一个想法：

来自召唤师峡谷的老乡！

这真是太好了！乔尼薇简直要为此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