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分莫名其妙:“我欠你什么?”
男人的眸光深沉,道:“你欠我一个让我改变的机会。”
我觉得有些闷闷的,不想回答
这时候,服务生过来上菜,炸鱼、土豆泥、牛排,
虽然都是常见的菜色,但是显然这里的味道非常好,
特别是土豆泥,又细腻又香甜,
我很快解决了一碟,
顾斯年把自己那碟土豆泥推给我,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我随口问道:“你以前来过这家店么?”
他颔首:“读书的时候常来。”
我惊讶极了:“你,你也在O大读过书?”
顾斯年笑道:“我是O大的商科硕士。”
我一时无语,终于知道他怎么对这一带这么熟。
顾斯年不疾不徐的说:“我们的求学经历一模一样,暖暖,我认为这是一种缘分。”
我干笑两声:“只是巧合而已。”
我把那碟土豆泥也吃完了。
用完了午饭,我准备去结账,顾斯年问我要手机,“我给你办了张手机卡。”
我连忙推却:“我自己去买好了。”
顾斯年道:“暖暖,这里的通话套餐很复杂,你没有经验,很容易掉进消费陷阱。”
我想起我那为数不多的积蓄,又想起他要走了,就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接过我手机,安装手机卡,
安装好了,却不急着还我,而是刷指纹打开了屏幕,
我看见他往里头输入什么,忙问:“你干什么?还给我!”
他并不理会,我有些着急,走到他身边要夺过手机,
他单手操作,另一只手从容的将我拢在怀里,
一时间我竟是动弹不得,气的我不由的像以前那样伸手拧他的脸,
他挨了几下,笑意却是轻松而愉快:“暖暖,大家都在看我们。”
我一惊,连忙四处张望,
果然周围的客人都面带笑意,
我就知道旁人都误会了,连忙松开手,压低声音说:“你放开我!”
顾斯年脸上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还是松开了手,把手机还给我了。
我连忙拿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说:“通讯录第一个是我的电话。”
我一愣,点开通讯录,果然看见新输入的号码,
也是E国本地的号,备注居然是:哥哥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打算离开E国!
我恼怒道:“你不是说吃完午饭就要离开么?”
顾斯年笑道:“如果你希望我留下陪你,我会很高兴的。”
我终于知道从他嘴里听不到一句实话,就假笑道:“你随意,反正我没什么损失。”
顾斯年看着我,目光专注:“暖暖,失去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损失。”
我顿时涨红了脸,噌的一下站起来去买单,
顾斯年并没有抢着买单,而是含笑跟在我身后。
我瞪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回学校了!”
他笑着说:“我也要回去。”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顾总,你别告诉我你又在O大入学了。”
顾斯年从容道:“我在周边弄个住的地方不难。”
我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个地方我太陌生了。
周边都是集市和街巷,看上去都差不多,
我竟是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这时,顾斯年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暖暖,你要是不认识路,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我怼他:“要你管,我自己打车走 !”
顾斯年不紧不慢的说:“这里很多违章拍照,出租车不愿意来。”
我不信,打开软件打车,果然一个回应都没有。
顾斯年心平气和的说:“如果你不愿意和我走在一起,可以跟在我身后。”
说完,他慢慢的走开了。
我实在没法子,咬牙跟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他每走一段路,就会回头等我,
目光很温柔,
但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温柔能持续多久,
所以我就把目光挪开了。
过了一会,我们终于回到了学校,
我连忙往宿舍跑,
跑出去一段距离,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站在原地注视着我,
看见我回头,他微微一笑。
我觉得心里颤了一颤,定了定心神,回宿舍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日程安排去上课,
珍妮教授让我们做自我介绍,然后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介绍课程。
最后,她说:“女士们先生们,讲座课后是小组讨论课,你们要自己找到搭档组队,六到八个人一组。”
说完就放我们走了。
我和大家都不熟,就决定观望一下,
出了教室,一个栗色头发的白人突然窜到我面前,
我吓了一跳,
那人笑嘻嘻的自我介绍:“我叫杰克,也是珍妮教授的学生.....”
他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大概的意思就是觉得我“看上去不错”,希望和我组队,“我还拉了几个棒极了的活计!男的女的都有!”
我想了想,就答应了。
杰克特别高兴,手舞足蹈的说:“我知道你们的礼节,为了表示感谢,我决定请你吃饭!”
说完,不伦不类的做了个绅士礼仪。
我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多谢,先生。”
我俩就一起往食堂那边走,杰克很开朗,边走边吹嘘自己的“实验能力全球第一”
我憋着笑听。
快到食堂门口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
打开一瞧,屏幕上闪烁着“哥哥”两个字。
我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接通,
男人的声音低沉:“暖暖,下课了?”
我直接问他:“什么事?”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要不要一起去。”
“不要!”
他笑了一声,说:“那我只好去食堂了。”
我一惊,四处看,果然他站在不远处,对我扬了扬手。
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从容走来,
我的手心莫名出了些汗,杰克也注意到了他,有些惊奇。
转眼他就走到了我面前,扫了一眼杰克,然后笑着用英文问我:“暖暖,你朋友?”
我想起他打裴宣时的狠劲,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
杰克大大咧咧的和顾斯年打招呼:“你好,我是苏的同学!很高兴见到你!”
顾斯年伸出手,动作标准的像在商务谈判,脸上的神情客气而带着几分疏离:“你好。”
杰克一愣,生硬的与他握了手,然后问:“你是苏的叔叔么?”
顾斯年的眉头微皱,我一看不好,忙道:“这是我哥哥。”
杰克嘿嘿干笑,说:“啊,我是说,看上去很有安全感......”
顾斯年的脸色越发的黑了。
这时,杰克自己都觉得说错话了,找了个借口跑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突然觉得鬓边一阵温热,原来是他伸手帮我把碎发抿到耳后。
我立刻退后了一步,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顾斯年笑了笑,开始说中文:“暖暖,你在想裴宣,对么?”
我一惊,随即掩饰道:“没有。”说完我就往食堂里走,
排队买了一份熏肉三明治和一杯咖啡,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
过了一会,顾斯年端着同样的食物坐在我对面。
我低头啃三明治。
我听见他轻轻的叹息:“暖暖,裴宣的事情是我伤害了你,我付出了代价,所以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我冷笑着反问他:“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平静的看着我,说:“你的离开就是我的代价。”
我觉得眼睛有点酸涩,低头喝咖啡,不想理他。
他沉默了一会,说:“暖暖,你肯接我的电话,其实我很高兴。”
我冷冰冰的说:“我忘记拉黑了,多谢提醒。”说完,我取出手机就要拉黑。
他伸手覆盖在屏幕上,轻声说:“暖暖,你扔了电话卡以后,我就联系不到你了,这样的痛苦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你明白么?”
他的眼神太伤感,我头一回有一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我胡乱抽回手机,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热情的声音响起:“苏!”
我抬头一看,发现珍妮教授端着餐盘往我这边走,
她在我身旁坐下,笑着说:“你看上去很悠闲。”
不等我回答,她又看向了顾斯年:“噢,我想起来了,你是苏的哥哥,今天你来看你的妹妹么?”
顾斯年客气的说:“是的,我很不放心她,她突然离开,让我很不适应。”
我忍不住道:“时间久了你就会适应的,我保证。”
顾斯年笑而不语。
珍妮教授看了看我,又看看顾斯年,突然笑道:“我知道在你们的文化中,哥哥的含义非常丰富,有时候亲人,有时候.......嗯......当然,我完全理解并且尊重。”
我听出意思,红着脸小声跟珍妮教授道别,把餐具放回去,就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顾斯年这家伙又跟了上来,
此时,他的心情明显愉快了不少,我实在忍不住,就似笑非笑的说:“顾总,麻烦你做好表情管理,我们的关系是校友,仅此而已。”
顾斯年也笑了,却是答非所问:“暖暖,你知道为什么珍妮教授能够看出来么?”
我不想理他,
他顾自道:“我看你的眼神不像兄长,你看我的眼神也不像妹妹,只要稍微注意,就能够发现这一点。”
这句话说的我心慌意乱,我扔下一句:“随你怎么说。”
然后就往宿舍跑。
顾斯年没有追上来,
但我知道他在原地看我,或者说等着我回头。
我觉得自己不该回头。
接下来的日子,顾斯年几乎每天都会和我“偶遇”一次,
图书馆、食堂、教室......
杰克他们也都看了出来,只要他一出现,就果断抛下我跑了。
我也曾直接问他:“顾氏破产了么?你怎么还不回去?”
顾斯年笑着说:“我现在在休婚假,O大也不错,你的眼光很好。”
他这样百折不挠,我的冷嘲热讽完全不起作用,
我有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无奈感。
但很明显,我越来越适应他,
以至于我不得不时时提醒自己不能再犯第二次傻。
这一天,顾斯年难得没出现,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心里鬼使神差的有一丝不自在,
不过我也没想太多,吃了晚饭,我回宿舍休息,
刚进门,我的手机响了,我以为是顾斯年,
一看屏幕,是微信电话,
林浅。
这个名字让我意外又惊奇。
不过我还是把微信接通了,她的声音传了出来,古怪而肯定:
“学妹,你跟顾斯年在一起。”
我想了想,说:“他来了E国,但是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林浅冷笑一声:“难怪没了楚璃,他还是要解除婚约,你可真对得起我。”
我不知该如何辩解,
林浅见我不说话,声音就带了哭腔:“顾斯年不肯和我结婚,我的公司就要破产了,学妹,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能反咬我一口?”
我觉得心里越发的沉重,思量了一番,我说:“学姐,我和顾斯年没关系了。”
林浅高声叫:“你让他跟我结婚!”
我十分无奈:“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听我的话?!”
林浅又说:“那你让他给我的公司注资!不多!我只要五个亿!他又不是付不起!”
我哭笑不得,说:“这个我就更不能决定了!”
她提高了声音:“你陪他睡啊!你都陪了两年了!再陪几年有什么关系?他高兴起来就听你的话了.......”
我的心情顿时无比恶劣,她的一字一句都在提醒我一个现实:
过去的两年,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忍无可忍的说:“学姐!我们早就两不相欠!”
林浅疯狂的尖叫:“你就是欠我的!你欠我的一辈子还不清......”
我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屏幕继续闪烁着她的头像,
我实在忍不住,把她拉黑了,
她最后一条信息一闪而过:
你会后悔的。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是我觉得我早就后悔了。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到很晚才睡着,
所以第二天直到中午才醒,
准确的说,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是顾斯年的来电,
我看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接通,
男人的声音轻松而愉快:“暖暖,我在楼下,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我沉默了半晌,机械的说:“好。”
然后我把电话给挂了,慢吞吞的起身洗脸穿衣。
等我收拾好走到楼下,果然看见顾斯年站在门外的苹果树下。
他看见我,就含笑走了过来,说:“椿园今天对外开放,吃完饭我们去看看。”
椿园是本地很著名的植物园,我早就想去看一看了
可是我今天没有心情,我说:“顾斯年,我们先去吃饭吧。”
顾斯年有些意外,他静静的凝视着我,若有所思。
我径自往前走了。
顾斯年追上来,说:“不如去上次那家餐厅吧。”
我无所谓的点头。
他也没有多问,我们相伴而行。
很快,就到了那家餐厅,
他点了一些特色菜,但没有忘记给我单点一份土豆泥,
我道了谢,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好在很快就上菜了,
我用小勺舀土豆泥,心不在焉的吃着,
顾斯年看了我一会,眸光有些晦涩,
他问道:“暖暖,你有话对我说么?”
我回过神,有些艰难的开口:“顾斯年,你回去吧,我们和平分手,不好么?”
我看见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熟悉的强势和怒意在他眼底徘徊,
我心中不由得苦笑,等待着他按捺不住,大发雷霆。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发火,而是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心平气和的说:“林浅。”
我心中一惊,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笑了笑,说:“暖暖,我们的关系在逐渐修复,能够让你突然转变的,只有她,不会有别人。”
我低头不语。
他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情,我们之间早晚要挑明,你很清楚我和她......”
我打断道:“她是你的未婚妻。”
顾斯年平静的说:“那是长辈的口头约定,除了生意上的往来,我本人对她没有任何需要负责任的行为。”
我低声说:“但是我不应该和你在一起。”
他目光专注的看着我,说:“暖暖,你已经在我心里,我不可能接受别的女人。”
我有些慌乱,站起身,说:“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说完,我就转身往外走。
我很快离开了这家饭店,他此时也追了出来,拦在我面前。
他眼底隐隐有泪光,声音沙哑:“真的,不能接受我么?”
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想起过往种种,我逼着自己狠心:“对不起......”
这时,顾斯年的目光突然越过我,看向我的身后,
他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震惊和恐惧之色,
我十分诧异,然而,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用力推开,
我摔倒在几米远的地方,几乎就在同时,我听见仿佛吹哨子一般的声音,
顾斯年的身形僵硬了一瞬,捂住了胸口,颓然倒下。
周围闹市的人一下子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