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赫似乎真的怒至极点,按着芈攸宁做了很多次,直到两人都累得没了力气才停下。
“你别碰我。”事后楚云赫想要温存一下,正准备抱住芈攸宁,却听见他说这样的话。
楚云赫手上的动作一僵,可还是抱住了芈攸宁。
芈攸宁立刻扒拉开他的手,坐起来说道:“我说了别碰我!”芈攸宁恶狠狠的盯着楚云赫咬着牙说,“你现在让我觉得很恶心。”
“恶心?”楚云赫竟一副悠哉的语气,“好啊,那你恶心寡人吧。”说完开始轻轻的抚弄芈攸宁的侧腰。
芈攸宁立刻从床上下来,指着门说:“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都不留寡人的宿了吗?”楚云赫手支着头侧躺,丝毫没有下床的意思。
“那我走行了吧。”说罢就真的开始向外走。
楚云赫立刻下床,从后面困住芈攸宁,在他耳边道:“既然你不愿与寡人共寝,那寡人就偏要你和我同塌而眠。”说着讲芈攸宁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紧紧搂住了对方的腰。
芈攸宁自知无法逃脱便不再挣扎。
“这才乖。”楚云赫吻了吻芈攸宁的耳朵,“好了,睡吧。”
冷色的月光从窗户钻进卧房,照亮了一小块地板,芈攸宁盯着那块被月光照亮的地板,脑中不禁回忆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个刚继位没多久的一国君主。
“阿宁,你喝醉了,今日就住宫里吧。”楚云赫看着面色绯红的芈攸宁关切道。
伏在桌上的芈攸宁听到楚云赫的声音缓缓睁开眼,半闭着,望着楚云赫。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楚云赫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着自己的心脏,像屋外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一样轻柔,一下又一下触碰着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我没醉......”芈攸宁模模糊糊的说道,说着慢慢直起身,“楚云赫......”
芈攸宁很少直接叫楚云赫的名字,尤其是连名带姓的叫,在楚云赫当上国君之后叫的就更少了,所以楚云赫听到芈攸宁叫自己名字的时候不由的怔愣了一下。
楚云赫看着芈攸宁等他说话,半晌,芈攸宁才悠哉悠哉道:“刚才在宴会上,我一直在看你,你知道吗?”
这次的元宵节夜宴是楚云赫继位以来的第一次元宵节,所以举办的算是比较盛大,文武百官都在,楚云赫也就一直在忙着敬酒,竟忽略了芈攸宁。
“不知道。”楚云赫就这么傻愣愣的说了三个字便没再说什么。
芈攸宁竟然扁了扁嘴,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你都不找我来喝杯酒。”
不是为何,楚云赫心中顿时有些心疼,像做错事了一样竟有些愧疚,立刻哄道:“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人太多,我,我,要不改日咱俩单独喝次酒?”
芈攸宁却突然笑了,说道:“我又没生气,你慌什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又突然消失,“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芈攸宁的声弱了下来,却也更加柔情。
楚云赫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似乎芈攸宁即将要说什么无比重要之事。
芈攸宁伸出手,轻轻的描摹着楚云赫嘴唇的轮廓,后者一动不敢动,乖顺的简直不像是一国君主。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一直爱慕你。”如果是清醒的芈攸宁是绝无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动作的。
“可是你不知道,你一直都不知道,你都不喜欢我。”芈攸宁说着,语气染上了一丝悲伤,“不过没关系,我能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楚云赫突然抓住芈攸宁的手腕,怔愣的说道:“我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的芈攸宁不禁愣住,原本喝醉了意识就不太清醒,此刻便更加反应不过来了,张开嘴要说些什么,却又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好半晌才道:“真的?”随即又追问了一遍,“真的吗?”
“嗯。”楚云赫无比郑重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他刚点完头的下一刻,芈攸宁突然就凑近了许多,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很近,下一刻轻轻的亲吻了楚云赫的嘴角。
这如轻如鸿毛般的一吻,几乎让楚云赫浑身的血液都烫起来了,他脑子都没来得及思考,手便已经抱住了芈攸宁,并深深地回了一个吻。
芈攸宁被亲的有些迷迷糊糊,以至于楚云赫的声音传过来时都像是蒙了一层布一样。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别走啊。”说完楚云赫便立刻起身跑了出去,开门时外面的寒气钻进屋内,正月的郢阳城是很冷的,外面还飘着如鹅毛般的大雪,不过倒是让芈攸宁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等楚云赫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长命锁。
“给你的。”楚云赫像献宝一样双手奉上。
芈攸宁歪着头看向楚云赫手里那个巴掌大小的金制长命锁,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这不是你母后在你没出生的时候就给你打的吗?你十五岁之前一直都带着的。”
“是啊,给你了,当定情信物吧。”楚云赫一脸希冀的望着芈攸宁。
“我都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芈攸宁说完便看见楚云赫的满眼期待立刻染上了失望,他便又说道,“骗你的啦~真好骗。”
“从小到大都是我骗你,你骗我一次也无妨。”
楚云赫比芈攸宁年纪虚长两三岁,现在两人都已经二十左右自然是不显,但小时候楚云赫就凭着自己比芈攸宁年纪大一些,个子高一些总是哄骗他。
芈攸宁郑重的收下长命锁,道:“我现在手头没什么好送你的,等我想到什么东西能送你在给你,好不好?”
“好。”
文武百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从元宵节的夜宴之后大王心情一直都很好。而知道真是内情的芈攸宁每次在朝堂上与楚云赫对视的时候都觉得脸在发烫,纵然没人知道他俩的关系,但难免还是会不好意思,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如此的不好意思。
这些甜蜜的回忆此时此刻出现在芈攸宁脑海里无异于是对现在状况的讽刺,像是一句句露骨而又刺耳的话语,变作一把把锋利的刀扎在芈攸宁心上,让他喘不上来气。
听到身旁传来的平稳呼吸声,芈攸宁知道楚云赫是睡着了。
宁静的深夜,将那一丝抽噎衬得无比明显,这是这么多天以来芈攸宁第一次哭。
温热的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涌出来,他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此时此刻他就是控制不住,看着曾经最爱的人如今恶语相向,芈攸宁感到痛心,不过更多的还是一种绝望。
二十几年如一日的陪伴,旁人无可比拟的情意竟然短短几日便可支离破碎成这样。
身后的人抱着自己腰的力度似乎紧了紧,芈攸宁听到耳边的一句呢喃:“阿宁......批公文好累,不想批......”
芈攸宁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楚云赫定然是没醒,在说着呓语呢,这是他睡梦中时常会念叨的一句话。
曾经的芈攸宁如果听到这话顿时便会感到心疼,如今的他竟也下意识觉得心疼楚云赫,可这个想法立刻被压制住,他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不值得自己去心疼,要改掉从前的习惯,要改掉楚云赫。
芈攸宁擦了擦眼泪,想着这些便睡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楚云赫和芈攸宁从未吵过那么激烈的架,甚至于都很少有大的矛盾发生,芈攸宁性子温和总是让着楚云赫,即便楚云赫年长自己些。
芈攸宁还记得曾经自己和楚云赫都年幼时,在楚云赫的母后的行宫里种了一棵橘子树,长得很茂盛,一到夏天便会撒下大片大片的阴凉。
等到了秋天结了黄澄澄的橘子,楚云赫和芈攸宁就会一起上树摘,那时候楚云赫个子窜的猛,都是他上树摘,然后扔下来芈攸宁接着。
两个十岁左右大的孩子每次摘了橘子都会很开心,然后就开始分橘子。
“阿宁,今年的橘子结的真大!”楚云赫一边拔橘子一边很高兴的说。
“每年不都这么大吗?”芈攸宁年纪比楚云赫小却沉稳很多。
“我这个好酸啊。”楚云赫吃到一个很酸的橘子,干脆扔了一整个橘子,然后转头问道,“你这个甜吗?”
“甜啊~”说着芈攸宁伸手递给楚云赫一瓣橘子,楚云赫尝了尝果真是甜,于是撇了撇嘴道:“阿宁总是能吃到甜的。”
年幼的芈攸宁笑了笑,将自己的橘子全都推到了楚云赫面前,细声细语道:“那都给你啦,别不高兴了。”
“我才没不高兴呢。”嘴上说着不高兴,手上却诚实的扒起了橘子。
虽说是楚云赫年纪大点儿,但芈攸宁让着他的时候多,久而久之也便成了一种习惯,遇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都是芈攸宁在退让。
可一对恋人之间,如果一方一直在退让的话,那这段关系终究是不会长长久久的。
次日醒来时,楚云赫人已经不在了,估摸着是去上早朝了吧,芈攸宁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用面对楚云赫也算是一件幸事。
四五月份,该到橘子树开花的季节了,也不知道那棵橘子树现在还活着没有,后来年纪大些了,就很少去摘橘子了,再之后楚云赫的母亲逝世,那所行宫更是没什么人去,只是偶尔会有宫女去打扫打扫。
当初先王后活着的时候,对芈攸宁是极好的,像是对亲生儿子一样,还很惋惜的说过如果阿宁是个女孩儿一定要让阿宁嫁给云赫之类的话。
或许是昨夜想起了童年时的事,芈攸宁便很想去看看那棵橘子树。
只可惜看门的侍卫拦住了他。
“我只出去一个时辰,很快回来。”芈攸宁有些无奈。
“大人,您还是别为难小的了,我们也是服从命令。”侍卫的语气有些强硬。
“那半个时辰呢。”
那两个侍卫正觉为难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道:“出去半个时辰做什么啊?”
这声音芈攸宁再熟悉不过了。
原本心情算不上差的芈攸宁此刻听到了楚云赫的时候立刻便觉得厌烦,转头便要回去。
“阿宁怎么不理寡人?”楚云赫跟了上去,“不高兴?”
芈攸宁板着脸一语不发。
楚云赫竟得寸进尺的上来直接搂住了芈攸宁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是昨晚要太狠了?”
“别碰我。”芈攸宁语气冷淡道,“也别出现在我视线里。”说着便要扒拉开楚云赫的手。
“阿宁还没说要去哪呢,寡人陪你去。”楚云赫手上力气加重,偏不让芈攸宁扒拉开。
“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寡人无关?你的事都与寡人有关系。”边说着,楚云赫还吊儿郎当的笑了笑。
“你每天安排人在这看着有什么意思?你想一辈子把我困在这吗?”芈攸宁盯着楚云赫的双眼丝毫不畏惧一国之君的威严。
“怕你乱跑,要是阿宁走丢了寡人可是会很头疼的。”
“我不是你养的宠物,我也不会听你的话,放我出去!”芈攸宁的语气加重了些。
“这里条件不好吗?”楚云赫环视了一下院子,“阿宁有什么想要的,寡人都满足你。”
“滚。”芈攸宁只说了一个字,楚云赫却愣了一下,没有回话。
两人沉默了半晌,楚云赫才开口道:“阿宁还没说方才是想去哪呢,跟寡人说说。”
芈攸宁没有立刻回话,盯着地面沉默了许久,正当楚云赫以为他不会回话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道:“我想去看看那棵橘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