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卷风过境 第1章 抱枕

饭店里的电扇吱呀转着，店里零星坐着几位顾客，都低头看着手机，无人说话，有些安静。

周叙将脸上的防晒面罩扯了下来，闷久了出了些汗，手里按着电视遥控，电视机里翻来覆去就那几个电视节目。

“海的味道，我知道，波……”

哒，下一个。

“孩子咳嗽老不好。多……”

哒，下一个。

“相信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这里的舞台会告诉你答案……”

令人无语的相亲节目，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都很假好不好。

周叙关掉了电视机，正好订单也做好了，他起身重新拉上防晒面罩，说：“老板，我拿走了哈！”

老板娘叫住了他，说：“小伙子等一下，天气热拿瓶水走吧！”

“不用了不用了阿姨！我先去送掉手上的这个，不然超时了！走了啊！”周叙连忙拿上外卖走出来。

周叙把外卖在箱子里放好，骑上了电动车，看了眼导航，便顺着车辆流入车道。

风迎面而来，吹动了周叙的衣服，路旁的绿化树向后倒去，枝叶被风吹动。他喜欢风迎面而来的这种感觉，是自由的，是自我的。

小区离那家饭店有距离，又因为店家备餐速度有些慢，导致现在这单有些赶，周叙不得不提速赶去。

等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时间没多少了，周叙有些着急。

门卫是位大爷，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说不定这个门卫好进，大概不会费太多口舌，也不用叫顾客下来拿。

周叙把墨镜拿下，靠近门卫室说：“大爷，开个门。”

那大爷打量了一下周叙，低头翻看着本子，语气温和，说：“几栋几楼的外卖？”

“A栋六楼。”

周叙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订单，还有六分钟就要超时了。

“行，进去吧。”大爷把门按开，低头继续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会他。

周叙疑惑，不对吧，这么轻松就进来了？

算了，进来了就行。

xx小区都是一层一户，住这的大多数都是有些小钱或者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里的房价算不上是最贵，但也可以排的上号，地理位置在市中心附近，也算是繁华。周叙这一路上已经看到了不少名车。

这小区在不久前给整体环境都翻了新，楼新了许多，小区内的绿化也增加了，

周叙顺着大道走，重新戴上墨镜，低头核对着信息。进入电梯按下六楼。

电梯很快来到了六楼，门口没有什么东西，很空荡，顾客没有备注什么不得敲门系列的提示，他便抬手敲响了这一层唯一的门。

敲了几次，无人应答，周叙退到门后，打算打个电话问问，还没等他掏出手机，门开了，正巧他站的位置在门后，把他挡了个完全。

走到门前，还不等看清眼前来拿外面的人，一个抱枕从那人身后飞来，直直地砸在他的脸上，力度相当之重，不过好在这个抱枕很柔软，对他的伤害并不大，不然他真的怕忍不住骂人。

“抱歉啊抱歉，你没事吧？”那人声音紧张，伸手抓住了周叙，想看看情况。

周叙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拿下墨镜，揉了揉眼角，被砸的时候，鼻托挤到了眼角，实在是有些不大舒服，另一只手把外卖递给那人，有些不爽道：“没事，您的外卖拿……”还不等周叙说完，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

“滚出去！滚出去！你跟你爸一样恶心！怎么不去死啊！”

周叙被吓得一激灵，那道女声几乎似尖叫，像是要穿破耳膜，刚想看眼，却被人挡住了视线，他抬头，也终于看清了顾客。

那人目测近一八七，一八八，因为周叙才一八零，那人刘海很长，低着头挡住了眼睛，看不清神情，鼻梁高挺，皮肤白里透粉。

那人伸出手有些无措，不知是抬起还是放下，胡乱摆了几下，非常歉意地说：“那个你真的没事吗？”

周叙摆了摆手，毫无分说的有些烦躁，沉声说：“没事。”他确实没什么事，一个抱枕而已，没那么大的杀伤力。

当然，他现在只想快点走，后面还有订单，不能因为这单，耽误了后面的。

“那什么，祝您用餐愉快。”他快速说完，便走向电梯，不愿再继续待下去

周叙按下电梯，快步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发怵，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使他脑袋现在还有不舒服。

六楼的门被关上，可屋内依旧吵闹，男人近乎无奈，叹口气说：“妈，程阿姨今天放假，就吃外卖吧。”

“滚啊！吴自渡你跟爸就是臭泥！恶心死了啊啊啊，你们早点去死好不好！别折磨我了！放过我！”那道女声尖锐，几乎尖叫。

“妈，我跟那姓吴的不是一类人。”

……

周叙走到门卫室，脑子里还是六楼的那些画面，门卫大爷叫住了他，说：“哎！小伙砸，问你个事。”

周叙一脸不解道：“什么事？”

“A栋六楼怎么样了，没发生什么事吧？”大爷有些好奇，询问道。

大爷这么问，搞得周叙怀疑是不是大爷故意让六楼的人砸他。

“没什么，吵架呢。”说完，周叙不再看那位大爷，骑上车绝尘而去。

门卫大爷在周叙走之后，看向A栋的方向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这孩子可怜啊。”

这时，一位外卖员站在门前，手里拎着外卖，透过玻璃看着大爷，说：“大爷，开个门，外卖。”

大爷眼睛一瞪，看向那外卖员，凶狠地说：“不行，外卖不能送进去！我这有规定的，自己叫业主下来拿！”

“不是，我刚刚都看到有一个送外卖的出来了。”那外卖一脸不可置信。

“不行就是不行，你是门卫还是我是门卫？”

“不是，你！”

大爷满脸骄傲，昂头看着那外卖员，满满的成就感。看到外卖员老老实实去打电话了，便低下头在本子上记下一笔，“成功拦截外卖员，加一。”

……

周叙陆陆续续送完手里的订单，太阳也转而昏黄，送完最后一单，时间正好六点，忙碌的一天完美结束。

他卸下脸上的防晒装备，掏出手机，看了眼日历，八月二十八，快开学了，他的暑假也接近尾声。

他的一整个暑假都很忙，不过很充实。

夹在车上手机响了，一个电话打进来，周叙低头看眼备注——妈。

“妈，怎么了？”

车停在路边，右边是条大江，水面反光有些晃眼，周叙重新戴上墨镜。

“你忙完了吗？”电话那头声音轻轻的，温温柔柔。

“嗯，下班了，饿了吗？”

“是有些，你回来的时候买点菜回来，妈做饭给你吃，都忙了一个暑假。”

“好，有什么想吃的吗？”周叙询问道。

“没，你看着买，妈等你回来。”电话那头的声音轻快了些许。

“好，我买完早点回去。”周叙答应道。

周叙挂掉电话，重新跨上电瓶车，还没起步，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他换了蓝牙接听，“叙叙哥哥，你作业写完了吗？”电话那头声音夹的别扭。

“大胖，好好说话，恶心人。”周叙无语。

车子快速前进，这里离菜市场不远，很快就到。

“我来借作业。”大胖听着电话里的风声，几乎不用猜，就知道周叙在干什么，“哥，又在送外卖？”

周叙没理会后面的话，他把车拐进菜市场门口的停车场，说：“晚上发你，有事，先挂。”

大胖等了一会发现电话还没挂，问道：“不是挂吗？”

周叙来回看着车位，无语道：“骑车，你挂。”

“噢。”

周叙家在老式居民楼，楼房略有些破旧，好在政府对这边进行过加固和翻新，使它们看起来不那么老旧，。住在这的大多都是中老年人，时常围在楼下打牌下棋，不论夏冬，楼下总是有人，这片地方常年吵闹，却也是最富色彩的，最有烟火气息的。

周叙慢慢悠悠地将车停在楼下，还没等上楼，有人叫住了他，“小周，下班啦？”

“对，陈奶奶，哦哟，您家娃娃胖了噢。”他戳了戳陈奶奶怀里的娃娃的脸。

“哈哈！你这娃娃从小就嘴甜……”

“嘿，将军！小周吃了没？吃了跟你王叔下两盘。”王叔一只手招呼着，另一只手在棋盘上游走，双眼硬是没离开棋盘。

周叙笑道：“没吃呢，这不是刚买菜回来吗，下次下。”

“行，记得啊！哎！我吃！”

周叙笑了笑，拎着菜上楼，楼道里已经充斥着饭菜香，能够明显分辨出有哪些菜。他家住在二楼，一层楼总共两户人家，对面住着陈奶奶，里头就陈奶奶跟她孙女。

周叙打开门，一转身就见他妈从厨房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妈，我回来了。”

周妈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菜，笑道：“叙仔，饿了吧，饭刚放下去，休息会，房间里开了空调。”

周叙脱了鞋，抬手就脱了手上的冰袖说：“我洗菜吧，两个人一起快点，等会爸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