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周予清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予清,你还记得这周六是什么日子吧?”
这周六?他下意识去看了一下日历。
“周问津的忌日?”他问道。
周晴的声音有些暗:“你小姨他们问你去不去青城给他扫个墓。”
“看情况,”周予清说,“现在我们手上有好几个大案子,周末要加班也说不准。”
“行,你看着办,实在忙的话我和你爸去就够了。”周晴道,“还有就是,你小姨说,如果去的话,不用买花,要买也买红玫瑰。”
周予清有些惊讶:“红玫瑰?他什么时候喜欢玫瑰了?”
周晴叹气:“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你小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他的日记,上面好像说如果他死了,不要给他放菊花,他不喜欢,放红玫瑰。”
“妈。”周予清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事?”
周予清斟酌着用词:“我一直很好奇,周问津不是一直想当外科医生吗?当年高考他也没失误啊,怎么就报了法医系呢?”
周晴说道:“我也是听你姨妈说的,当年他们班里有个女孩子,高考出成绩的第二天就因为抑郁症自杀身亡了,那个女孩子的梦想是当法医,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报志愿的时候就坚持报法医系,你小姨怎么劝都不听。”
“小姨怎么知道那个女孩子的梦想的?”周予清有些讶异。
“周问津去问的,后来吃饭的时候谈到了,他顺口说出来了。”
“那他是不是因为……”周予清没有继续说下去。
周晴知道他想说什么:“估计是的,那个姑娘最喜欢的,就是红玫瑰。”
周予清问道:“那周问津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那个女孩子的?”
“你以为我们活在小说里啊,什么霸道总裁最后才知道自己爱的是替身,追妻火葬场的。这种感情来了,小习惯都会不知不觉中改了,心动是很明显的,说不知道到底爱不爱的都是自欺欺人。”周晴说道。
“那妈你当年是怎么知道你喜欢我爸的?”
“就这么知道了呗,感觉来了很明显的。当时你爸还跟座冰山似的,最后还不是被我拿下了。”周晴的语气里扬着一丝小得意。
母子俩又掰扯了几句,挂了电话,周予清瘫倒在床上。
他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那帮人手里有重火力!”孙顺在耳麦里说道。
孙顺,前任安城市刑侦支队支队长,周予清的师父。
警员们在仓库里穿梭,一边还要躲避着流弹。
周予清的腿上已经在混乱中中弹,但他不管这些,一心想着抓捕任务。
周予清双手持枪,小心地挪动步伐,借着货物的掩蔽,小心接近着那帮人的头头。
这其实是一次扫黑除恶的现场,硬生生变成了枪战。
周予清的枪已经瞄准了那人的腿,正准备扣动扳机,身后突然传来枪声。
此时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周予清扣下扳机,击中了头头的小腿,同时,他的腹部也中弹了。
他转过头,只见那人朝着他的心脏,射出了子弹。
他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血液快速流失,脑袋有些昏沉,行动变得缓慢。
昏迷的前一刻,他被人推开,但也彻底陷入了昏迷。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听见别的警员大喊:“孙队!周队!”
醒来已是四五日后,他这才知道,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是孙顺。
他骤然惊醒。
原来只是噩梦。
可他希望,这只是梦。
苏落月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她将自己乱七八糟堆着的药收好,想要锁起来。
收拾的时候,手一抖,一个药盒滚了出来,里面白色的药片滚了一地。
她赶忙趴在地上,将散落一地的药片拾起。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不受控制地举起手,将捡起的药片全塞进了自己的嘴中,泪水不断流下。
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立即冲进卫生间把嘴中的药片全吐出来,又扣着嗓子催吐。
直到最后吐无可吐,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才罢休。
“又要重配了。”她用纸巾将手擦干,给医生发出了一条消息。
医生那边几乎是秒回:你又吞药了?
她回道:没控制住,现在已经吐出来了。
医生给她发了一串省略号。
你再吞,这个月我能给你申请的药的数量就到上线了。医生发来消息。
过了一分钟,她又发来:这是处方药啊,你不要总是糟蹋。
苏落月没回,给医生拨了个电话过去。
刚接通,那边就嘀咕了起来:“你确定所有要都吐出来了吧?难受就赶紧去医院。”
“楚医生,我姐来安城了。”她说。
“你们没吵架吧?”楚尘和担心道。
苏落月无声地笑笑:“没有,我倒是想让她骂我一顿,现在总是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你已经好久没来做咨询了,”楚尘和语气有些严肃,“我得重新评判一下你的心理状态,给你调下药。”
“最近有几个大案子,你和市局也有合作,应该知道我们最近很忙。”
“市局少你一个人不会停转,但是根据我的判断,你最近的心理状态不太对。”楚尘和严肃道,“问题不能拖着,你也不要一直逃避,不然只会越来越严重。”
苏落月敷衍道:“知道了,会抽时间来的。”
“你如果发现自己躯体化严重起来了马上请假,身体要紧。”楚尘和说,“忘记别的,你先是你自己。”
“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活的这般行尸走肉,你还是原先那个挣扎着爬出地狱的苏望舒吗?
你为了看到光明,遍体鳞伤,结果后来才发现,自己见不了光。
那个荣誉满身的苏望舒要被你苏落月毁了。
功勋卧底,年轻有为,天之骄子,烈士遗孤……
活在这些名字下,累不累?
“为什么?为什么?”她问自己。
为什么是我承担这些?为什么当年死的是我父母?我不想当苏落月,更不想当苏望舒!
为什么替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怀疑满身。
那些怀疑自己的人根本不在乎这些,嘴巴一张一合,就给自己带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她那一身的伤病就像个笑话。
她自己也像个笑话。
市公安局,审讯室。
苏落月坐在林雅面前,把阮翔的购买记录推了过去。
林雅狐疑地望着她:“你把他的购买记录给我干什么?”
“润滑剂。”她说,“他用来干什么了?”
林雅冷笑道:“我怎么知道,指不定是他在外面乱搞。”
“我们查了他在那些不正经场所的消费记录,没找到相应的支出,其他人也说了,他没有乱搞。”苏落月说,“实话说,他居然知道乱搞会出事,我也是挺惊讶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林雅说。
苏落月忽然笑了起来。
林雅问:“你笑什么?”
“你知道吗,林雅。”苏落月盯着她的眼睛,“你说话的时候单边肩耸了一下,脸上还带了点笑,但肌肉动作并不协调。你知道这是典型的什么表现吗?”
“什么表现?”林雅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心虚。”苏落月转着手中的笔,漫不经心道,“不瞒你说,我大学的时候选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课,比如什么微表情之类的,你别说,还挺有用的。”
林雅看了她一眼,问:“你是什么大学?听起来警校不会像你说的那么松弛。”
“别转移话题,我是正经警校毕业的。”苏落月回答她。
秦文远站在监控室里,疑惑道:“她们怎么唠嗑起来了?”
周予清怼了他一句:“这是人家的策略,你不懂也是正常的。”
周予清和秦文远的对话通过耳麦传到了苏落月的那里,她稍微放松了一下。
“阮翔对阮林做了什么?”她问林雅,“或者说,你确定阮翔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吗?”
“什么意思?”监控里的林雅和监控外的秦文远同时问。
昨天,周予清办公室——
“你觉得,阮翔并不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周予清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嗯。其实林雅之前的说辞里有一处漏洞,她说阮林感染艾滋病的原因是阮翔对他们母子的报复。”苏落月说,“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阮翔知道自己有艾滋病。”
周予清支着下巴,说:“对哦。”他扭头在电脑上查了一下。
“他的病例和就诊记录单上,确实没有有关艾滋病的记录。”周予清说。
“而且按照我们的推测,阮翔根本不用搞那么一出。”苏落月接过了周予清扔过来的橘子,剥了一片放到自己的嘴里。
周予清又拿出了一个,塞进嘴里一瓣,含糊道:“对哦,苏队,你是我的神!”
苏落月看了一眼橘子:“这橘子好甜啊,什么品种的?”
“不知道,这是我爸自己种的。”周予清说,“我妈爱吃,他就在乡下老家专门种了一些。”
苏落月感慨道:“你爸妈感情真好。”
周予清故作夸张:“你要是天天被塞狗粮,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将苏落月手中的橘子皮接过来,扔到了垃圾桶里,又递给她一张餐巾纸。
苏落月擦了擦手问他:“明天我先审林雅,阮林先晾晾?”
“我能不能理解为:先吓心理素质差一点的林雅,指不定就吓出来真相了,然后再去审阮林就方便了。”周予清语气里染着笑意。
“随你。”
今天居然记得更新了,我的记性有救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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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虎毒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