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清,赶紧出来,有重要发现!”林江霜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落月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林江霜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说道:“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在现场提的昆虫吗?”
“记得啊,昆虫体内有新发现?”周予清接了过来。
“虫子的体内,提取到了阮林的DNA!”
林江霜的话如同惊雷,炸了他们一个外焦里嫩。
苏落月重复了一遍:“阮林?确定是他?”
“他有不在场证明啊。”周予清说。
“不在场证明是可以伪造的。”宋怀夕插了一句。
“曼德拉效应!”苏落月脱口而出,“他们是故意和那个摊贩起争执的。”
周予清瞬间就明白了:阮林母子故意和小贩起争执,就是为了给镇上的人留下他们一直在镇上的假象,好做不在场证明。
“办手续,传唤。”苏落月出了会议室,给其他警员打电话去了。
“你们可真忙啊,几个大案子一起办。”苏落星感慨了一句。
周予清说道:“没办法,这些案子牵扯来牵扯去的,谁知道这条线最后会绕成这样。”
安排好人手之后,苏落月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林江霜送来的文件。
死者阮翔的身上应该残留了阮林的DNA,但是由于尸体条件条件太差,并未检测出来。但不知什么原因,嗜尸性昆虫将那一份DNA连着阮翔的腐肉一起摄入了体内,恰好没有及时消化,被他们发现并且检验出来。
只是……为什么阮林要杀害阮翔。或者说,阮林母子为什么——林雅肯定知情。
艾滋病的事情?但是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她根本不相信这个理由。
“我见过的比这些劲爆多了,男男女女都……”她突然想起之前对秦文远和周予清说的话。
一个荒唐的想法浮现在她脑海里,这个想法可以解释一切,却不符合人性。
为什么阮林感染了林雅却没有,为什么一向怕阮翔的林雅愿意和儿子一起杀害他……
但这个猜想实在太荒谬了!
阮林被带来局里的时候,是笑着的。
他在审讯室里认下了一切罪行。
“阮翔是我杀的,没错,两刀结果了他的命。”
“为什么要杀他,就他干的那些混账事,我没有把他凌迟就不错了。”
“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和我妈没有关系。”
一边的林雅也极力揽过罪名——
“阮翔是我杀的,和林林没有关系,他那天一直在镇上,是我把阮翔骗去小江村的。”
“对,两刀杀了。我真的受不了他了,我没有办法!”
“那为什么我们会检测出阮林的DNA?”周予清问道。
他的声音很冷,脸沉下来的时候其实很有攻击性,有时候审讯室里的人甚至能被他吓出实话。
但林雅却一直揽着责任:“可能是我哪里沾上了他的DNA,然后又在杀人的时候沾给他了。”
“周队,阮林那边也认了。”苏落月坐在监控室,脸色不是很好看。
周予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别人都是推责任,他们是争。
再审下去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周予清也知道这一点,让其他人处理一下收尾,他直接过来找苏落月。
“苏落星他们去做自己的工作了。”苏落月见他进来,指了指桌上的咖啡,“你的美式,喝点冷的降降火气。”
周予清插上吸管,狠狠吸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流下,压下了一切浮躁。
“两个人的口供完全对不上,而且都在撒谎。”他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苏落月却没有跟他说这件事,而是将一份账单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阮翔生前几个月的账单,上面有一样东西很奇怪。”苏落月指了指上面的字,“润滑剂,但是我们仔细查了一遍,他们家没有要用到软这东西的地方。”
“这个牌子……不是机械用的,更多是……”周予清迟疑道。
“而且男女性*生活的润滑剂和男男的不同,这种更加偏向后者。但是根据方叶他们调查的结果,阮翔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性|关系。”苏落月说。
周予清合上了眼睛:“再扯上艾滋病的事……可是……”
苏落月问道:“你是想说虎毒不食子吧?”
周予清点头。
“我也不想往那里想,但是这个猜测能吧一切事情说通。”
周予清的声音有些低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真的禽兽不如!”
苏落月良久才开口:“明天我和你一起审。”
“行。”
苏落月走出监控室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宋怀夕。
“宋队,”她打了个招呼,“你们调查回来了?”
宋怀夕应了一声,说道:“去了一趟,但没什么实质性收获。”
“正常。章如冰毕竟苟了这么多年,做事还是很谨慎的,不会那么容易。”苏落月平淡道。
谈完工作,苏落月正要离开,苏落月正要离开,被宋怀夕叫住了。
“苏队,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挺好奇的。”他轻声道。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长得和苏落星不一样还是我和苏落星分别长得像谁?”她一口气说完了问题。
“都不是。”
苏落月的好奇心燃了起来:“哦?那你想问什么?”
“你长得很像我们局刑侦支队30多年前因公牺牲的副支队长,”宋怀夕道,“你去卧底,比苏落星更加危险。”
因为苏留樱的档案公开,而顾知远的档案高度保密。
她没有问宋怀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在这种地方也不能谈这些。
所以他们选择了模棱两可的说法。
她笑笑,反问道:“你来找我问这些,苏落星知道吗?”
“她不知道。”宋怀夕耸耸肩,“她甚至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不是人尽皆知吗?”苏落月话虽这么说,但看宋怀夕的眼神充满了打量。
“你的名字是出自《楚辞·离骚》吧?”宋怀夕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嘴角噙着笑。
苏落月向窗外看了看,天阴沉着,但她却说道:“今天的晚霞很漂亮,是不是?”
“夕阳西下,确实很美。”宋怀夕接道。
“她知道吗?”苏落月问。
“保密原则。”宋怀夕回。
苏落月双手交叠在胸前:“你就打算瞒她一辈子?”
“她知道工作和危险程度,但不知道具体内容。”宋怀夕道,“不然她来安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狠狠揍一顿。”
“因为她知道之后,是这么对你的。”
“看破不说破,苏队。”宋怀夕有些无奈。
苏落月伸出手:“终于见到夕阳了。”
宋怀夕同她握了握手:“我也一样,望舒老师。”
望舒……她有些恍惚。
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好像,很久了。
可是时间在过去,她始终被落在原地。
一年多前——
夹竹用枪抵着苏落月的头,声音里透露着残忍:“你是苏留樱的女儿?”
苏落月双手双脚被绑住,即便她身手再好,一个人还是打不过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
“是又怎样?”苏落月的脸上满是血污,那双和她母亲相似的眼睛嘲讽地与夹竹深绿的双眸对峙着。
“那你就是警察喽?苏望舒?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名,也不相信苏留樱的女儿会来我手下做事。”夹竹忽略了她眼神中的情绪,淡淡地问道。
苏落月牵起嘴角:“你好像很了解我妈。”
“当然,”夹竹将一把刀狠狠刺进了她的大腿,但避开了重要的血管,“毕竟我手下有人当年亲手杀了她。”
“怎么样?要不要我把她叫来给你讲讲当年苏留樱的死样?”
苏落月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欺负,依旧笑着,但鲜血已经顺着她的腿流了下来。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血流下,就像盛开在白绢上的玫瑰。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苏落月用尽全力将声音中的颤抖压了下去,“来这里五年,没解决掉章如冰,是我最遗憾的事。”
夹竹又拿起了一根竹签在手中把玩:“我还以为你最遗憾的事情是没有及时杀了我。”
苏落月的声音很冷:“当然,没杀了你,我确实也很后悔,毕竟你们俩一样恶心。”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补充道:“不对,论恶心,她远远比不上你。”
竹签刺穿了苏落月的手指。
“苏望舒,”夹竹擦了擦手上的血,“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我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十指现在都被竹签刺穿了。
她没有喊叫,从始至终一直笑着。
顾知远当年身上被割了三千多刀,对比起来,她这只是小儿科。
一针清醒剂推进了她体内,将原来因混沌而减轻的痛苦放大,加深。
“你们给我用了几针了?浪不浪费啊。”苏落月的双眼已经因为长时间没有睡眠而布满了血丝,但那双杏眼依旧有神,像是永远不落的太阳。
“没事,我那里多的是,我也不缺这几个钱。”夹竹悠闲道。
“沾着人命的钱,你用起来居然不心慌,”苏落月讥讽,“怪不得只能一辈子活在阴沟里。”
夹竹把玩着手上的枪,漫不经心地说:“不用激我,我不会杀你的,而且会把你还给警方。”
“你脑子要么进水了,要么就是长肿瘤了,”苏落月怜悯地看着他,“早点治吧,不然不等上法庭就病死了。”
“被自己人怀疑的滋味,你好好尝尝,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我,是我的刑更加痛,还是怀疑更加诛心。”夹竹将枪拉上保险栓,别好。
“下次见面,是你执行死刑的刑场。”苏落月身上的血迹干了,结成了血痂。
“拭目以待。”
没错,苏落月认识宋怀夕,当年的行动宋队是作为公安部特情人员参与的,他和苏落月一直有交流,只是没有正式地见过面。
大家应该也猜到了,苏落月的化名叫苏望舒,宋怀夕的代号是夕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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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虎毒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