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雨佳终于有空陪陈瑶,她失恋了。
陈瑶不由得想闺蜜其实是成本最低的“rebound”,自己当时和孟波分开那段时间,不也是这么对卞雨佳的嘛。
卞雨佳还拉来了沙拉,陈瑶很惊讶。她和村儿里那群人的纽带是孟波,孟波出国,联系就断了,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亲近起来的。
沙拉第一次来陈瑶的小窝,看到她布置的颇有北欧风格,简洁而温馨,不由叹道:“这里太适合带男人回来了。”
卞雨佳憋着坏:“天生一个盘丝洞,就缺个肉唐僧了。”
陈瑶望着空空荡荡一张床也跟着自嘲:“本妖已经俩月没碰荤腥了。”
卞雨佳揶揄道:“只要你想,还不是大把鲜肉腊肉排着队往上赶。”
沙拉却突兀地说:“有男人又什么用,我虽然有男人,可也跟守活寡差不多了。”
其他两人好奇起来。
沙拉直白地抱怨:“可能是没有新鲜感了吧。我俩还是会搂搂抱抱,但是,他却硬不起来,即便硬起来也一会儿就软了。”
陈瑶听她说的口无遮拦,有些不好意思。
卞雨佳假装帮着分析,实则裹乱道:“徐顺还不到三十啊,不至于吧!是不是你俩以前搞太多,把他给掏干了,还是说……” 她眼珠一转,“他有别人了?”
“是吧是吧,我也是担心他有别人了,但是分明我们天天都呆在一起啊。”沙拉一脸认真地回想:“有时候我们看片子的时候他就还行,但是他要一边看片子一边做。”
卞雨佳忍不住:“什么鬼!”
“对啊!特别气人!我觉得他是在假想跟那些□□做……他就是已经不稀罕我了。”她不知从哪儿还学了些东北口音。
卞雨佳不再开玩笑:“你白天不是也偶尔要去你那个画廊盯一下嘛?也许他就是趁这个时间偷人。当然没有新鲜感的可能性也很大,你俩在一起有几年了。”
沙拉说:“快四年吧。”
卞雨佳叹道:“都快四年了,你俩都够长情的啊!”
陈瑶忍不住说自己和孟波也有四年了。
卞雨佳问:“那你和孟波......还行?”
陈瑶只好承认俩人那方面一直都不错,哪怕是现在分隔两地,对方还时不时要虚拟一下。
“你俩不一样,就咱学校那条件、孟波家给你们那么大阻力,你俩实质上是偷情四年,沙拉和徐顺可是实打实过了四年夫妻生活,在一起的有效时间绝对超过你俩百倍。”卞雨佳分析的头头是道,陈瑶竟无法反驳,沙拉更是点头如捣蒜般:“对对对,你们之间还有新鲜感。”
卞雨佳却话锋一转,对陈瑶说:“别嫌我说话不中听,我觉得你俩也快了。”
陈瑶奇怪她这是从何说起。
卞雨佳道:“时间、空间啊,恋爱不就是为了有人跟身边儿陪着吗,你谈恋爱是信教啊?”
“信什么教”沙拉不懂。
“信爱情教啊!然后为了坚守所谓的真爱克己复礼。”卞雨佳解释。
沙拉:“难道不是吗?“
卞雨佳一脸夸张:“当然不是!那是典型的恋爱动机不纯。”
陈瑶忍不住问:“那你说怎么才叫纯呢?”
卞雨佳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当然是随心所欲了,就是跟随自己的心和**,不舒服了,就是不爱了,不要为了坚持而坚持。”
沙拉不置可否。
陈瑶以前分析过和孟波在一起的因素,陪伴占到50%,她扪心自问也不是“爱情教”的信徒。
卞雨佳看着陷入沉思的俩人,适时调节气氛:“说个八卦啊,苏欢欢和吴旭分手了。”
陈瑶再次惊讶。自己和苏欢欢关系更近,她的事理应自己更清楚才是,何况苏欢欢在北京立足主要靠的就是吴旭家,这才毕业多久,怎么就分了呢?
陈瑶问:“你怎么知道的?”
卞雨佳毫不隐瞒:“吴旭亲口告诉我的。”
陈瑶简直是瞠目结舌:“你和吴旭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卞雨佳满不在乎道:“大一他就追过我,可惜我看不惯丫一天到晚道貌岸然的装B样儿,就没搭理丫,毕业后突然加了我□□号,有事没事就撩拨一下。上周突然说苏欢欢劈腿了,跑来跟我诉苦。”
陈瑶一听这信息量可够大的。
沙拉本来豪不在意陌生人的八卦,后来越听越戏剧化,也不由得来了兴趣:“到底是男生出轨还是女生出轨啊?”
陈瑶给她解释:“男生一直想跟卞雨佳出轨,未遂,但是导致俩人分手的,是因为女生劈腿。”
沙拉叹了口气:“这样的关系,还是早分早好。”
卞雨佳赶紧解释:“吴旭估计对所有他觉得好上手的女生都这个德行,不仅仅对我哈。”她又接着道:“他说他把那男人堵在苏欢欢家门口了,堵了一整夜,拼命踹门砸门,苏欢欢居然报警了,想想那个场面就很欢乐。”
陈瑶:“苏欢欢不是住在吴旭家吗?怎么会被堵在家。”
卞雨佳:“按照吴旭的说法,房子应该是那个男人给苏欢欢租的。他说怪不得苏欢欢要搬出去,说是离单位近,原来是有猫腻。”
陈瑶不免感慨:“这才几个月,苏欢欢也太快了吧。我一天到晚除了上班就是加班,她是很闲吗?哪儿来的时间认识新人啊?”
卞雨佳:“办公室恋情,土吧?是她们公司一个什么总。”,还没等别人反应,她又自嘲道:“我也别说别人了,自己还不是一样。”
她终于成功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
三个女生围着陈瑶的小茶几,土拨鼠一样蜷缩在宜家的麻织地毯上,靠着沙发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卞雨佳摆龙门阵。
卞雨佳被分在一个几乎快到丰台的一个银行网点,每天起早贪黑不说,工作还无聊至极,就是当柜员一坐坐一天。
刚开始去,她一如既往地随性。那个网点地处偏远,平时也没什么顾客,有时候她就抱着本书窝在柜台下看,假装没人。柜台其他俩男同事估计是因为美女滤镜,对她格外照顾,基本能帮着打掩护也就糊弄过去了。结果某天被柜面主管,一个老女人看到,给向上参了一本。
还好恰逢新旧网点负责人交接,没人在乎她这点小事,结果等新网点负责人到岗,她就沦陷了。卞雨佳客观评价,说对方虽然说话呆头呆脑,就是普通国企小干部的感觉,但却长了一张裘德洛的脸。
此后她竟然三番五次违反纪律,就为了能被国企裘德洛单独训话。但是总这么下去也不行,她又不是合同工,毕竟也是有编制的正式员工。网点上下一时半会儿奈何她不得,领导便拿出了做思想工作的杀手锏,私下请她吃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她能端正工作态度。
卞雨佳**的专业技能显然比领导管理的专业技能强,一顿饭后,裘德洛同志就被收服了。
卞雨佳说对方即便是副空皮囊,那也是一副极漂亮的空皮囊。最遗憾的还不是没脑子这件事儿,而是他已经结婚了。
沙拉好奇道:“你难道想跟他结婚吗?”
卞雨佳说:“当然不是了,但是有了主儿的玩起来就不尽兴啊!比如我突然想他,就不能随时把他薅出来吧!“
陈瑶问:”所以你们是被他老婆发现了?”
卞雨佳烦闷道:“还没到那一步呢,是那个一天到晚爱多管闲事的柜面主管,肯定是自己性生活不爽,一脸晦气样儿,就会盯着别人嚼舌根子。”
于是裘德洛怕对他事业有损,就主动跟卞雨佳断了。
卞雨佳恨道:“屁大点儿官儿,什么事业,懦夫。”
陈瑶说:“你也没跟人家当真,总有一天会分的,你不开心的只是先提的那个人不是你罢了。”
卞雨佳瘪瘪嘴撒娇道:“不要净说大实话嘛。”
卞雨佳忽尔又问沙拉:“徐来最近怎么样了?”
沙拉说:“我好久不见他了,他也没上我们那儿去,肯定是在刻苦学习吧。徐顺说他弟估计荒唐过了就收心了,徐来不是那种会一直胡来的人。”
卞雨佳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道:“徐同学可以说是我搞过最好的一个了。”
沙拉怅惘道:“徐顺也是。”
陈瑶想,这弟兄俩对女人而言可真是一对儿祸害啊!又想到,如果当初会知道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自己和徐来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吧。
卞雨佳问陈瑶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跟大家分享的。陈瑶想这些人跟王欣夫妇并无交集,就讲了王欣肖建国离婚的事儿,卞雨佳既见过彭涛,于是也聊了聊有关彭涛“准女友”的见闻。
卞雨佳的结论是:“你要小心了,你和那个肖建国非常非常危险。”
陈瑶忙否认:“不可能的,我对老男人向来没兴趣。”
她这话是说给卞雨佳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最近两次跟肖建国的接触都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希望二人可以保持这种谆谆教诲的长辈和毕恭毕敬的晚辈楚河汉界般清晰的关系。对比自己大近三十岁的男人,无论她有多么崇敬,都无法转化为男女之情。
三人正相聊甚欢,突然陈瑶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彭涛。上次见面他听闻陈瑶住在国展一带,说自己恰好在附近办事,问她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陈瑶也不跟他客气,问愿不愿同时请三个美女吃饭,其中的卞雨佳他还见过。彭涛立即爽快回答:“求之不得!”
看到三个各有千秋的绝色美女朝自己走来时,彭涛挺大一双眼睛都快笑没了。
他们去的是西坝河的红京鱼。彭涛说这是他吃过北京水煮鱼最地道的一家,他给大家介绍说北京人爱吃草鱼,其实草鱼刺多又有土腥味,他一般都点江团,刺少肉嫩,膘厚,女孩子吃了对皮肤好。
卞雨佳刚听了他和袁毅的八卦,忍不住打趣他:“你是不是经常带你女朋友来吃啊?”
彭涛故作夸张表情:“话不要乱说,我哪儿有女朋友啊。”
陈瑶忙给卞雨佳使眼色,她不希望彭涛知道自己在背后议论过他。
卞雨佳却没注意,接着说:“不老实呦!”
彭涛饶有趣味地看了陈瑶一眼,只见她一脸难堪,他换了副认真面孔对卞雨佳道:“是真的没有,我要是说谎,五雷轰顶!”
卞雨佳说:“得得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也别咒自己了,好歹还请我们吃饭呢,我们可不能把你给逼死了。”
彭涛也识相地转移话题,说早知道Z大美女这么多,当时就算再复读几年拼了命也要上Z大,才不去美国天天看大洋马。
沙拉哧哧笑了起来,她在中国呆久了,已经知道大洋马是什么意思。于是对彭涛说:“我不是Z大的,我就是大洋马。”
彭涛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赶快找补:“你这不算,你这叫中西合璧的优生学典范。”
几杯啤酒下肚,卞雨佳一如既往口没遮拦地说起自己刚刚结束的恋情。彭涛分析:“那个男人估计早就觉得没法驾驭你,刚好找个他认为最合理的辙儿就撤了,怂包一个。”
沙拉也毫不隐讳地说起自己的烦恼。彭涛宽慰她:“放心,你男朋友应该没有外人,就是时间久了,两人太熟没感觉了。”
姑娘们都问他为什么那么确定,他说:“男人都是喜新不厌旧,除非是旧的太丑,差距太大。也就是说,即便他在外边有人,也不会回家放着个美女不动,沙拉这么漂亮没必要担心这个。”
他坐在陈瑶边上,一边充当妇女之友,一边很自然地替她夹菜,生怕红油溅到她衣服上。
四个年轻人说说笑笑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饭后彭涛十分绅士地把三位女士一一送回了家。
陈瑶刚出电梯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肖建国。
她心里掠过一丝犹豫,想:平时一个人都没有,今天真是邪门儿了。
“瑶瑶,你在家吗?”陈瑶租的房子里还没装电话,她说在家。
“我刚下飞机,给你带了点儿东西,你把你家地址发过,顺道给你拿过去。“
陈瑶想到卞雨佳的话,不由一阵心慌。
她在家里坐立不安。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大晚上给她,一想到要单独见他陈瑶就有点发怵。那晚在肖建国的房间里他拍她头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气氛的诡谲,当时她已想好以后要见面就一定选在公共场合,即便去他家也必定要挑吴阿姨在的时候。可只对方一个电话,就破坏了她立下的所有规矩。
肖建国拉着一口新秀丽登机箱站在客厅中央。他四下打量着陈瑶的“盘丝洞”。陈瑶想到卞雨佳下午的形容,不由更觉尴尬。
肖建国说香港那边有朋友不知道他离婚的事,送给王欣一只LV包,他也不好推辞,就带过来给她。还要解释,一旦拿回去,她改日再取,怕吴阿姨误会。
陈瑶眼里的肖建国原本是权尊势重、高高在上,现在眼见他站在自己狭小局促的客厅里行为举止竟比这小空间还要局促。就想起不知谁说过的: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男孩。
现在肖建国无意中把内心中这个紧张如未经世事的男孩暴露给自己,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她连忙推辞,说太贵重,自己已经给他添了许多麻烦,让他帮了天大的忙,该是她送他礼物才是,怎么还好意思反过来收他的礼物。
肖建国却执意从行李箱中取出了还裹在防尘袋里的包,咖色印花外包装袋也叠得整整齐齐拿了出来。最新款,白色,LOGO印成花花绿绿遍布包身,陈瑶在杂志上看到过。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满是LOGO招摇的配饰,只得收下。肖建国毕竟是说一不二的。
陈瑶突然想起应该请客人坐下喝口水。肖建国看到茶几上一堆瓜子壳和三只杯子,问是否有朋友来玩。
一说起其他事儿,陈瑶紧张的神经这才有些许放松,她一边转身去厨房倒水,一边说下午有同学来玩以及晚上跟彭涛一起吃饭的事。
她故意提起的彭涛,像是在提醒什么,就像慌乱中捡起一根救命稻草。
肖建国却不以为意,他知道彭袁两家一定会联姻的。
他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陈瑶背对着他接水、烧水,像曾经那个宜室宜家的小妇人王欣,这让他感慨的同时心生阵阵酥意。
一时间,他有些感激陈瑶。是她让他在短时间内完全走出之前的挫败和对王欣的情感纠葛;是她让他虽心有猛虎,但却生发出细嗅蔷薇的心境。虽然这也意味着自己即将卷入新的漩涡,但这依然让他像即将参加巷战的顽童,隐隐的不安远不及难以自抑的兴奋。
肖建国对自己说,一定要拿捏好尺度,控制好分寸,就像他一步步爬上现在的职位,对所有关键岗位的领导同事所做的那样。只是权力欲的实现不是即时所得,容得下他深思熟虑、步步为营,但**可是和食欲并列的人类顶级**,岂是能轻易控制的。
陈瑶等水开的当儿,感到了背后那双眼睛的注视。她看多了恐怖片,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故意不回头,一点儿机会也不给对方。
她哪儿知道,肖建国从来不是被动等待机会的人。就像恐怖片里的情节,剧本早已写好,不管你怎么做,该来的一定躲不过。
陈瑶感到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抱过来,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从耳后股股扑来。她吓坏了,想要挣扎却挣不脱,还被转过去与他面对面。他低头亲在她的头发上,她深深埋下头躲避,把双手抱合抵在胸前抵挡对方的进攻。但这种消极的抵抗并不起作用,肖建国喘着粗气,把她半拖半抱到客厅里,将她扑倒在沙发上,就开始暴风骤雨般的亲吻抚摸。
陈瑶本能地拼命抵抗,她只觉得厌恶、恶心、屈辱,但都无济于事。她想起和孟波、徐来曾经的美好来,心里羞愤交加,泪水夺眶而出。
肖建国却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停下,问:“你以前做过吗?”
陈瑶本来从不以自己的性经验为耻,但电光石火间,她意识到对方问这句话是有含义的,承认了,或许会激起他更强的征服欲,但也有可能会让他因后果严重而退缩,毕竟那一代人大多还是看重此事的。
此时此刻,陈瑶只能豁出去了,她铤而走险、孤注一掷:“没有!”
随后,她明显感觉到肖建国的犹豫、挣扎、无奈、疲软,直至放弃。
他缓缓起身,本想帮陈瑶整理整理,但又怕再次冲动,很生硬地把已作势要伸的手又收了回去。他背对陈瑶,滑坐在地板上,重重地喘气。
肖建国再三思量,知道自己负不起这个责,也错过了唯一的机会,与那个本想蓄力一搏的漩涡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