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以云缚 第15章 第十五章 驿站相遇 又名实则同路而行

楼下传来骚乱声，南宫羌仿佛不曾累过一样，一个翻身便推门出去，凭栏望下楼，却见佟月如被一壮汉步步紧逼。

“小娘子一人出来，何不与我做个伴？”

一日过去，南宫羌施在佟月如脸上的易容术自动褪去，恢复我见犹怜的容貌，佟月如左躲右闪，后背撞上灰墙，眼见要被掳去，旁边的看客无一人打算出手相帮，唯有角落一桌，紫衣男子欲起身，同行的人按住他的肩膀，示意正赶下楼梯的两人。

“铮——”

银光一闪，壮汉忙退，长剑隔开他与佟月如。

佟月如巍巍抬头，看见田十一，眼睛一亮，“十一！”

后赶来的南宫羌熟练地将佟月如护在身后，小声问：“佟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我想替车夫问问有没有空房可住，如今已入秋，睡马车上容易感染风寒。？”

南宫羌：“车夫有专门的伙房可以过夜。”

佟月如：“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南宫羌摇头：“没事，有我们在，没有人能伤你。”

“你是什么人，敢坏爷爷好事？！”

“你祖宗。”田十一将手腕半转，剑锋横向面前人，大有前一步便割喉见血的威胁之意，“想活命就麻溜地滚，想死可以向前来。”

壮汉见田十一三人都是女流之辈，会使剑也不过是花架子，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错过就可惜了。

“胡三，你不要命了？”

胡三同伙终于冒出来，扯住他的皮毛外衣，“这姑娘的剑出自铜炉铺，卖光你家田产都买不到一块铁皮，别去招惹。”

胡三不服，推开同伙就要往前冲，结果脚步一乱，仰躺在地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南宫羌从田十一身后探出脑袋，甜甜一笑，“十一的剑上抹了我的特制药粉，无色无味亦无状，但凡吸入一点便会瘫上半年，你可以试试看四肢是否受使唤？”

胡三连手都抬不起，面色惊恐，忙让同伙帮忙，最后来了三人将他抬出驿站，很是狼狈。

“这粉真这么厉害？”佟月如好奇看向田十一的剑。

南宫羌：“唬他的，剑上抹了一点迷药，肉眼难见，光那一点点就花了我小半个月时间研磨。”

角落的人见到田十一剑出鞘的模样，剑光映在明玉般的脸上，光影交错，英姿逼人。他暗自庆幸，剑上竟抹了迷药，如果那晚田十一没有轻敌，被抓起来审问的人就该是他了。

“阿羌，你今晚陪佟姑娘，晚膳让小二给你们送上去，入夜之后门窗关好，涂药防虫。”

南宫羌点头，扶腿脚发软的佟月如上楼，孱弱消瘦的背影令田十一想到一位故人，和佟月如一般被当做菟丝花养在深院，算算日子，快临盆了吧，也不知她办完事回去能不能赶上抓阄宴。

“小二，送两份餐食到二楼转角第三间房里，再上一碗牛肉面，送到那桌。”

田十一随意一指，两个窝在角落看戏的人都愣了一下，等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上桌方回神，还是被发现了。

童天盛：“这儿的牛肉面为什么会有香菜？”

“你不喜欢吃？”

田十一没问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他们也没问，双方默契地将这一页翻过。

童天盛：“我和品之都不喜欢。”

“品之？”

七日相识，能让童天盛在田十一面前加一嘴提到的人也就对面正嚼花生米的这位。

童天盛：“是子木的字。”

田十一顿悟：“所以你们不喜欢吃香菜，独爱花生米？”

童天盛没好意思说是因为他和季向南在路上啃完苏州特有的煎饼，一直都有饱腹感，下楼吃饭时没多饿，就点了盘花生米打发时间，你一粒我一粒的吃到最后十粒，两人终于都有些饿了，囊中微涩的世子爷等守财奴童公子点餐，守财奴童公子等世子爷请客，两人僵持到现在。

田十一：“小二，再来两碗牛肉面。”

童天盛补道：“都不要加香菜！”

田十一埋头吃面，童天盛无意瞥见搁在桌边的剑，揉揉眼睛又确认一遍，这是离京时在寮青小筑遇见的那把！

他猛向季向南递眼神，五卫中能配上铜炉铺剑的人不超过一只手，等他回去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

“田姑娘是扬州人？”

从田十一落座起，季向南终于说了一句话。

“不是。”

季向南：“方便问问田姑娘去扬州做什么吗？”

田十一搬出提前想好的措辞：“我家在扬州有几间铺子，家中来信说铺子经营出了问题，我离得近，顺路去看看。”

“十一是京都人？”

季向南：“田姑娘家中置业颇多，不会出自某户豪商之家吧？”

田十一：“季公子误会了，我家不过在江南有几间小铺子，算不上豪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算不上豪商，单看锦绣衣坊不差于京都衣坊的规格，商户主家绝对能在商贾行中排上号。

两人客客气气地一问一答，有来有回，童天盛被忽视得彻底，如果眼神有攻击力，视他无睹的季向南已经千疮百孔。

“季公子去扬州也是游玩？”

“是。”

“短短七日便将苏州游腻了？我记得城北有一片枫林，入秋时景色极美，季公子可去过？”

季向南正要答，被童天盛按了一手，抢答：“十一你记错了吧，枫林在城南，不在城北。”

“哦，是吗，也许是我记错了。”

童天盛暗道好险，差点被田十一那些似是而非的回复骗过去，掉进她的试探陷阱里。

再看差点被套话的季公子，正不悦地低头看被按住的右手：“你妨碍到我吃面了。”

“谁稀罕碰你！”

田十一：“观二位的谈吐行装，应当家世不俗吧。”

“可不是，你面前这位季公子家里还有爵位要继承呢。”童天盛被季向南的嫌弃刺激了一下，不小心抖了一个大的。

“哦？”

童天盛：“可是他不愿意接受家里安排，非要靠自己考取功名，苦读多年，人都快读傻了，我实在瞧不下去，这才拉他出来散散心。”

忽然被塑造呆书生形象的季向南：“……”

田十一：“两位简装出门，连小厮都不带一个？”

“郎君！”一个背包袱的少年直冲冲地跑到桌前，“我可找到您了！”

说小厮，小厮到。

看见季斐的第一时间，童天盛和季向南都戒备环顾四周，警惕季斐冲来的门口方向，生怕那里再冒出一队人马。

“郎君莫慌，我把所有人都甩掉了，他们不会抓您回去的。”

“抓？”

季斐注意到同桌还有一位面生的姑娘，嘴甜道：“这位姐姐好生秀丽，您是我家郎君的朋友吗？”

童天盛：“咳咳，季斐，走那么远的路，累了吧，我带你去卧房先休整一下。”

一碗面的时间，桌上只留田十一和季向南。

“我其实是偷偷跑出来的。”季向南被田十一盯得面上发烫，低头一边戳花生米一边说，“家中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我与那姑娘素未谋面亦不相识，不愿草草娶亲，怎奈婚期太急，不得不偷跑出来。”

说到这，季向南悄悄打量田十一的神色，他与永宁公主的婚事在京都人尽皆知，借此试探田十一是否知晓他的身份。

她是京都而来的五卫中人，应该听过功里巷赐婚。

田十一神色无虞，似乎对他有婚约之事并不关心，消化完季向南的话后，忽然抬眸，星辉快要溢出，兴致勃勃地问：“所以你和童天盛私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