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第36章 我还不会掉头啊

四个人嬉嬉笑笑吃吃喝喝，时间过得飞快。陈芍臻转头看看外面的沙滩，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四周也都安静了下来。陈芍臻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看着一桌的狼藉，顿时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第一次出来玩没有大人的陪同，四个高中生好像突然成长成了大人一样，一切显得如此不真实。但从今天出门开始，到现在四人的交谈甚欢，陈芍臻隐隐觉得心里不安。这份不安如影随形，总是在她玩得很开心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警醒她不要得意忘形。她深层次地直面过着这份不安，想知道它到底来源于哪里，最终她找到了，它是长久以来学习带给她的无形的压力。她不敢恣意地去享受快乐，她怕快乐侵蚀掉她的□□，她的精神，无法再专注于学习。快乐对于她来说，像是一种罪恶。

王倩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问高原几点了。高原看了一眼手机，说十一点了。“要不早点休息吧？”张子林问道。

陈芍臻虽然觉得精神抖擞，但是到点还是应该睡，不然生物钟要乱了，就点点头。王倩和陈芍臻起身，两个男生帮她们把藤椅搬了回去，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定定心心地吃过早餐，收拾好行李便退了房，打车来到了第三海水浴场。四人在换衣间两两分开。陈芍臻和王倩走进女更衣室，看到大家都在若无其事地换衣服，顿时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找到对应的柜子后，两人开始换衣服。直到换好后，陈芍臻才转过头看王倩。王倩虽然胖，肚子上的肉似乎要淌出来，但是她整个人白得发光，比她的脸更白一些。

“哇塞！陈芍臻，你这身材我都要流口水了！”王倩瞪大眼睛像不认识她一样，上下看个没完。

陈芍臻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好白啊！”

“你也不比我黑啊！”

陈芍臻被她看得愈加不好意思，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把头发盘了起来。

“你的头发要不要窝起来？”陈芍臻看着王倩脑后短短小揪揪问道。

“我头发太短了，窝不起来。好了，我们出去吧。”王倩拉着陈芍臻的胳膊就往外走。

陈芍臻心脏砰砰直跳，虽然已经做了一早上的心理建设，但是当真要穿着泳装出现在张子林和高原面前，到底还是浑身不自在。但是看着胖胖的王倩一点不怵的样子，心里还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硬着头皮走出了更衣室。

两个男生正在门外的拐角处等着她们。陈芍臻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他们俩光着膀子，只穿着稍宽松的泳裤。陈芍臻两个人趁他们还没发现她们俩，连忙多看了两眼他们精壮的上身，虽说肌肉不是非常明显，但是还是能看到线条。陈芍臻心跳得反而更快了。

她们俩挽着手臂走向他们。张子林最先发现她们，叉在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又像昨天第一次看到她们穿裙子一样目不转睛。高原看到发楞的张子林，知道她们俩来了，连忙转头去寻找。

陈芍臻压着狂跳的心脏，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慢慢笑起来的张子林和仍处于震惊中的高原，紧张得动作都僵硬了起来，像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一样局促，她的笑都不太自然了。但是她还是强装镇静，一只手遮住即将到来的太阳光，说道：“走吧！”

四个人并肩朝着沙滩走去。

“天哪，人怎么这么多啊！”王倩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潮忍不住觉得有点扫兴。

“放暑假了，都是带孩子出来玩的。”张子林回道。

“你们俩涂防晒了没？”陈芍臻歪着脑袋抬起头问旁边的张子林。

“涂了。今天这个太阳，不涂可能真要掉层皮。”张子林低着头温柔地看着陈芍臻。两人相视一笑。

“今天我们肯定要晒成煤炭了。”陈芍臻对王倩说道。

“我不怕。我白得很快的。”王倩为自己异于常人的天赋得意洋洋。

“我去拿两个游泳圈。”高原边说边朝路对面跑过去。

“给陈芍臻买一个就好了，你买两个干嘛？”王倩驻足喊道。

“你们两个一人一个！”高原回道。

“我不用！你给陈芍臻买一个就行！”王倩表示抗议。

“那好吧。”高原买了一个游泳圈，又跑回路对边，递给了陈芍臻。陈芍臻表示感激。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四个人来到海边，海水里已经有不少的人了。沙滩上竖着一排遮阳伞，遮阳伞下长长的躺椅上躺着男男女女。陈芍臻没正经下过海，上次陈佳带她来海边，她也只是在海边追着海浪玩，没敢下去。

王倩已经按耐不住，急忙朝海水里扑过去，转头喊道：“陈芍臻，快来，我来教你游泳！”陈芍臻早就跃跃欲试了，一边小心地看着脚下的海水越漫越高，一边喊：“你等等我！”张子林和高原两个人也跟了上去。

陈芍臻站在海水没过她腰的位置不敢再继续朝前走了，看着王倩像条鱼一样在水里游刃有余，羡慕不已。但她好像忘了陈芍臻，自己游得甚是尽兴，离她越来越远了，陈芍臻无奈地干站着，因为人多，也不敢大声喊她，只是焦急地等她回来。

张子林和高原这个时候已经来到她旁边，看着一脸焦急的陈芍臻，张子林说：“我来教你游吧。”

陈芍臻心里其实是有点窃喜的，她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答应了。

张子林开始教她，告诉她要点，然后做给她看，接着就让她尝试一下。陈芍臻有点胆怯，试了一下，没浮起来，立马慌乱地站起来。

“没事的，放轻松，有我们俩，你不会淹到的。”高原在一旁鼓励道。

陈芍臻定定心，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放开手脚，束手束脚肯定学不会。于是按照张子林说的，尝试让自己浮起来。张子林小心地在一旁看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沉下去。但是陈芍臻游一两下还是不行，懊恼不已，很是着急。

张子林在一旁安慰她道：“没事，慢慢来，游泳没那快学会的。慢慢你就能找到诀窍的。”

“对啊，何况你那么聪明。”高原一直看着她，从她下水就一直没离开过。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王倩才游回来。“怎么样啊陈芍臻，学的咋样了？”王倩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还知道回来啊！”陈芍臻气鼓鼓地埋怨道：“一下海就跟鱼掉进水里一样，影子都看不到。你昨天咋说的，不是要教我的吗！”

王倩只是笑个不停：“哎呀，我本来想着先游一圈就回来的，隔老远我就看到他们两个认认真真地在教你，俩个教练还不撵我一个菜鸟？对吧？”

“我就说王倩不靠谱！”高原瞥了一眼王倩。

“咋？给你们俩机会教陈芍臻这个美女，你们还不乐意？”陈芍臻见她嬉皮笑脸的，羞得扑过去就要打她。王倩见势不妙，一边喊救命，一边转身就往海里游：“陈芍臻你追不到我！”

陈芍臻学了一个多小时其实已经能浮起来游一段距离了，这个时候受到王倩刺激，着急忙慌就朝着她游过去。张子林和高原两个人还在因为王倩的话不好意思地笑，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陈芍臻已经游出去十来米了，而且不是沿着海岸线，她径直朝着海里游过去了。

陈芍臻惊讶自己居然可以游这么远，但是游着游着觉得不对劲了，她看不到王倩在哪里了，事实上她早就转弯了另一个方向。

陈芍臻慌了，她还不会停下，更不会转弯啊。

张子林和高原这个时候早就慌了，一头扎进海里拼命朝陈芍臻游过去。张子林一边游，一边喊：“陈芍臻！不要再往前面游了！危险！”

陈芍臻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颤抖地喊道：“我不会掉头啊！”她机械地朝前游着，她知道只要自己停下来，瞬间就会沉下去。她紧张得动作都僵硬了起来。在张子林追上她之前，还是慌乱的扑棱了两下，呛了几口海水。她呼吸不上来，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想要把她拽到海里一样。正当她绝望的时候，有两只手把她从海里拽了出来。她拼命抓着其中一只手臂，一直到自己身体触碰到海滩。陈芍臻呛了几口水，咳嗽得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陈芍臻，你怎么样？”张子林和高原要急疯了。

陈芍臻捂着胸口，终于不再咳嗽了，抬起头看看两人，心想要不是他们，可能自己就死了。

“我没事。”陈芍臻有气无力地坐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像要烤干的鱼一样奄奄一息。

王倩淌着水连忙跑过来，“陈芍臻！怎么了？”

“陈芍臻刚学会你就激她，她差点淹着了！”高原转头向王倩吼道。

陈芍臻连忙按住高原的手臂，说：“不关她的事。你别生气。”

王倩一脸委屈，感觉要哭出来：“我没想到她真的追过来了。陈芍臻，对不起，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我好热啊。”陈芍臻皱着眉头看着四个人在太阳底下暴晒，焦躁不安。

张子林连忙起身要掺起陈芍臻，“我们到上面的遮阳伞下，能起得来吗？”

陈芍臻点点头。两个男生很容易地就把陈芍臻从沙滩上拉了起来，扶着她来到一处遮阳伞下躺椅坐了下来。高原去一旁的小卖部买了四瓶水和冰棒，顺便问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四个人吃着冰棒不言语，气氛有点沉重。陈芍臻觉得不能因为自己让好不容易出来玩的心情毁掉，便打起精神，笑着说道：“一会儿我们吃啥啊？我好饿。”

见陈芍臻身体和心情都缓了回来，三人都松了一口气。王倩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吃点当地特产，吃完最后一顿，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那我们就换了衣服出去吃，外面有很多饭店。”高原建议道。

三人点点头便起身朝换衣室走去。

王倩始终觉得抱歉，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陈芍臻，陈芍臻也明显感觉到了，挽着她的胳膊，一路嬉嬉笑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慢慢王倩也放下心，神经不再紧绷。

四人收拾好东西，寻了一家小巧玲珑的饭店，人不是太多，环境也清雅舒适。四人点了文蛤蒸蛋，酸辣乌鱼蛋汤，老醋蛰头，京冬菜，海沙子面等一堆本地小吃，吃的是相当满足。

吃完饭，刚过一点半，四人便打车到了汽车站，买了两点半的返程车票。车上的四个人，一路睡得很香很香。

两天一晚的短途旅程在陈芍臻和张子林在小区楼下告别后正式结束。

陈芍臻难得和张子林有这么一小段单独相处的时刻，让陈芍臻觉得这段旅行真正的圆满了。

张子林问她接下来暑假打算怎么度过，陈芍臻想了想说：“先把暑假作业完成吧，然后预习高二的课本。你呢？”

张子林故意放慢脚步，他想让这段路更长一些，时间走得慢一些。“我也没太有特别的计划，写写作业，打打游戏。你要是觉得无聊，我们可以去图书馆一块学习，还可以去新华书店看看书之类的。怎么样？”

陈芍臻心里还是蛮开心的：“可以啊，我自己一个人在家还是挺无聊的，学习状态也不如在学校，那我们就约着去图书馆吧？”

张子林点点头：“明天？”

“要不休息一天吧？”陈芍臻懒洋洋地说，出门一趟实在太累了，她只想回家躺着。

“行，那你好好休息，后天我来找你一起去图书馆。”陈芍臻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