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第20章 单身姐妹花

往后的日子里，陈芍臻和高原又回到了最一开始互不认识的状态，谁也不看谁，谁也不和谁打招呼。陈芍臻每次瞥见他，就当是空气一样，一边心里不安，一边默念他的坏，阻止自己喜欢他。但是几个月过去了，她看到他心里还是会不安，还是没有放下。所以她努力让自己不看他，只要看不到他，她的心就不会乱。

时间不紧不慢地晃到了五一，数学老师在讲完最后一道数学题后，正式宣布五一假期开始了。张文和钱雪迅速收拾好书包，开心地拎着放在桌子下面的包裹准备回家。张文笑着对还在眉头紧锁做数学题的陈芍臻说：“哎呀同桌！你咋还这么认真地学习呢！快别学了，放假啦！我们马上要走了，不然回到家要天黑了。”说罢，钱雪拉着张文便往外走，张文挥手告别。陈芍臻也开心地朝她们挥手。门外的教学楼一片欢腾，洋溢着放假的快乐。

“陈芍臻，你咋还不走呢？”后面的朱红勋大声问道。

陈芍臻转过头，笑了笑说：“今天我值日。等打扫完了再走。”

“奥对对！那你好好干活，我走喽！五一劳动节快乐！”朱红勋背上书包朝陈芍臻作别。

陈芍臻笑着挥手作别。

她环顾教室一周，该走的人差不多也都走了，零零星星剩下陈芍臻和几个走读生扫尾。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本，起身掉头往教室后面走去。不料正好撞到了往前走的高原。陈芍臻抬头看了一眼，心一边慌着，一边连忙低下头，两人互相让道不成反而互相挡了道。

高原站着不动了，让陈芍臻先动。陈芍臻心领神会，立马绕过他和他擦肩而过。

张子林也还没走，他今天不用值日，见陈芍臻走过来，轻声问道：“我也来打扫吧，等你一块。”

陈芍臻朝他笑了笑，便接过他递过来的笤帚，一起开始从后往前认认真真地扫地。

临近五月的天已经被拉的很长了。打扫完卫生，太阳还没有下山，西边的天红着淡淡的晚霞，正在告诉他们四月最后一天的结束。

“陈芍臻，五一你打算咋过？”回去的公交车上，张子林问道。

“一共才三天，实在是太短了，而且周日还要调休一天，好烦哦。本来打算三天都在家里看书的，但是我姥姥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我妈就说回去看看。”陈芍臻回答道。

“你姥姥怎么了？生啥病了？”张子林问道。

“不知道，就是一直有点发烧，要挂水。”陈芍臻感到很烦躁。

“哦。那我到时候还是像过年那样给你打电话吧？”

“就三天！”陈芍臻想说就三天见不到而已。但她又觉得说不出口。

张子林不好意思地笑了，喃喃说道：“三天不见如隔三秋嘛。”

陈芍臻噗嗤笑出了声，抿着嘴笑道：“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

张子林眼珠子一转，继续道：“唉，陈芍臻，你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你这长个子的速度让我有点压力啊！”

“我没有长高啊！就冬天猛窜了一下，到现在一直保持在一米六八了，估计长不动了。我妈天天求我不要再长了，笑死了，说我再长以后找不到男朋友了。”

张子林手微微挡住憋笑的嘴巴，注视着陈芍臻说道：“阿姨真逗！你妈想太多了，你还找不到对象？你要是找不到，那天底下谁都找不到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妈说我要是再长就找不到了，说男的会有压力。不过我也觉得有点可笑，你们男的这么脆弱？女的长的高就吓跑了？”陈芍臻笑道。

“这......我收回刚刚那句有压力的那句话。没事儿，你只要没长到一米八，我就没压力，你随便长。”

“我长不长的跟你有啥关系？”陈芍臻低着头傲娇地轻声说道。

张子林欲言又止，想说的话生生被他咽下，说不出口。他只是笑，望着陈芍臻不停地笑。

她被看得心里发毛，羞得想要找一个缝儿钻进去。她伸出手一把把他的脸推开，故作生气地说道：“你一边去！”

俩人开始各顾各地笑起来。

陈芍臻笑着笑着就有点后悔自己推开了他，她还没牵过他的手，更别说亲吻他的嘴唇。但她就算重来一遍，她还是没有勇气直面他的注视，等待他打破界限的举动。她害怕打破了安全距离之后的一发不可收拾，她没办法预知自己有没有自制力在最后一步之前刹住车，她害怕自己没有。

回到家，陈芍臻发现干妈李月娥在她们家。她好久没见到她干妈了。

“干妈！”陈芍臻很开心地一边放下书包，一边惊讶道：“你剪头发了！”

李月娥站起身，甩甩一头柔顺的过肩发，傲娇地问道：“怎么样，好看么？”

“好看！”陈芍臻一阵小跑了过去，眼睛亮亮的。“你这简直换了一个人，我差点没认出来！好看！妈，”陈芍臻扭过头看着一旁的陈佳说道：“你也去换个发型吧！你这一头卷发我从小看到大，换个风格吧！”

陈佳白了她一眼，说道：“咋了，看我看腻了？我要不剃个秃子给你惊喜惊喜？”

“哎呦！”陈芍臻笑道：“那还是算了吧！这可不是惊喜，是妥妥的惊吓！”陈芍臻看着李月娥埋怨道：“干妈你好久没来我们家没来看我了。”

李月娥一把抱住陈芍臻晃悠着说道：“哎呦是我的错，冷落到我们臻臻了！今天晚上我不走了好不好，跟你妈挤一张床。”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也要跟你们挤一挤！”

“三个人挤不下吧？”陈佳皱着眉头故意说道：“再说，你一个小丫头的别打扰我们俩的闺蜜夜谈，好不好？给我们点空间嘛！”

陈芍臻一听不要她，立马甩脸子站了起来，愠怒道：“不要我就不要我！哼，你们就算后悔我也不要你们了！我走了！不要你们了！”边说边气鼓鼓地走进了卧室，留下她们俩在客厅哈哈大笑。

关上门后的她，又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儿，趴在门口偷偷听她们在讲什么。

“陈佳，那你就不想再找一个？”

沉默了一阵，传来妈妈的声音。“你觉得我这个年纪我还能找得到吗？”

“瞧你说的！我还比你大一岁呢！我不是照样还有人追我吗？”

“你不是前段时间刚和金圣那个胡总分手吗？我其实对那个胡总印象还蛮好的，一表人才，怎么就闹掰了呢？我一直也没敢问你原因，怕你不想说。”

李月娥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能想到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他骗了呢！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已经离婚了，谁知道两年了，他的离婚官司还没打完！没打完也就罢了，现在不打了，俩人还和好了！前段时间他老婆还怀了三胎！我简直要气死过去！这个天杀的，这边还唬我说只爱我一个人，他跟他老婆的婚姻全是看在孩子的面在假意维持的。我信他？还假意维持？还能维持出个孩子？我真是气死了，我怎么就那么傻，当年信了他的鬼话，活活被骗将近三年的时间！”

“没想到他竟然也是这样一个男人！呸！”

“后面我就和他断了嘛。说伤心确实也很伤心，毕竟爱了他三年，突然没有他还是很不适应。唉，咱俩真是同病相怜，遇不到一个。”

“那你......我觉得你还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什么都别想，什么男人不男人的，离了男人还活不了了？你看我现在，天天自由潇洒得很，男人在旁边不是惹祸，就是各种给你添堵，嫌自己命长是不是？”陈佳说道。

“你真的享受一个人吗？不感觉孤单吗？”李月娥问道。

“当然了，你不信？”

李月娥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可能不行。我受不了自己一个人。我只要一个人呆着，我就浑身难受，情绪忍不住低落消极。我是不是有病？”

“你可能这么多年，从小到大身边就一直没缺过人，所以习惯不了一个人。但我觉得也没错，你不想一个人就找个人陪着，我们后边日子还长着呢，对吧！况且你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刚你不是还说有人追你吗？你擦亮眼好好选一个。”

“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那种场合，有什么正经男人哦！我还选，那还不是屎里淘金！”

陈芍臻忍不住憋着笑。客厅那两人也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说的！你那胡总不是也在你那遇到的嘛！”陈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所以他就是那坨屎！只是曾经以为他是那金子而已。”

两人笑瘫了简直。笑过之后，陈佳收了收僵了的脸，说道：“欸？我想起一人来。月娥，这么多年了，王宏伟一直单着的吧？从深圳到我们这一个小县城，你去哪他去哪，你就没有想过为啥吗？”

李月娥也渐渐停止了笑意，沉默良久说道：“我其实知道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喜欢我的。从我见到他的第一面，那时他在那个小酒吧做鼓手，也不说话，但看我眼神一直不对，我就怀疑他是喜欢我的。每次我到化妆间里准备化妆，我的桌子上总是有一杯温水放着。每次，从深圳到这里，一直到现在，只要我去，总有那么一杯水就那么放着。我知道是他给我倒的。”

“这么多年了，他就这么一直跟着你，看着你身边一个个走马灯一样的男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啊。唉。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对他啥感觉？你喜欢他吗？”

李月娥又一次沉默了，许久她才轻声开口：“其实年轻的时候，压根没怎么看过他。你知道那个时候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压根没时间去注意他。后来，他每次都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默默帮我处理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才看到他。特别是我要跟你一起来这个小县城，他想都没想要跟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可能欠他太多太多了。”

“你不会是因为觉得亏欠他才......？”

“听我说——来到这个小县城后，周围除了你，我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老朋友了，很多事情，几乎所有的事情，我都会找他聊。他好像成为我一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每次看到他，我都会特别的心安，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情，只要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很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依赖他。他像一个亲人，又不太像，说是好朋友，又感觉超过了朋友的界限。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之间算什么。你要问我喜不喜欢他，我好像也说不清。但是让我想象和他像夫妻一样生活，我好像并不排斥？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他？”

“我觉得你们有点像是跨越了恋爱的热恋期，直接来到左手摸右手的平淡期的老夫妇。你觉得像不像？”

“什么呀你这是！你就直接说我们是老夫老妻得了！”李月娥打了一下陈佳。

“我说真的，相比你再出去折腾找新的男人，眼前这个更加适合你。我觉得你们俩要是真好了，他到死都会把你捧在手心，你信不信？”

“我信。但是——”李月娥犹豫道：“你说我跟他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们咋跨出这一步？我张不了这个嘴......”

“哎呦喂你还不好意思了？你在情场纵横这么多年咋还被这点小事难为上了？这不应该是你最拿手的嘛？”

“去你的吧！”李月娥拍打着陈佳，说道：“从来都是人家主动追我，哪有我先开口的道理！老娘我长这么大，我就没有表白过好吗？”

“谁让你主动表白了？你好歹主动给人家一个暗示，让人家去领会是吧？”陈佳笑道。

李月娥羞涩一笑，开始思考怎么给这个暗示。逗得陈佳在一旁哈哈大笑。

听到这，陈芍臻静悄悄地把门关上，坐在床边开始傻乐。

她对王宏伟王叔叔一直印象很好，虽然见的面不多，话也不多，但他就是莫名给人一种很踏实很可靠的感觉。如果干妈和他在一起了，真的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