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 第5章 05

程且酒量比起季景庭那几个人，算得上是很差，他大早就找了借口走了，昏沉地靠在后座休息时，他忽地出声问道：“阮眠最近在北京吗？”

“应该在。”坐在副驾的助理扭头问道，“要我联系阮小姐过来吗？”

程且嗯了一声，他扭动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说：“刚刚没吃多少东西，胃里难受，帮我订个餐厅。”

“这个点阮小姐应该已经吃完饭了吧。”

程且没回答，闭了眸开始休息。

程且的助理联系过阮眠几次，阮眠已经存好他的电话了，看到来电时，她麻溜地翻了个身坐起来，接了起来：“喂，孟助理。”

“阮小姐，晚上好，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啊？我在家。”

“好的，20分钟后我会到你家楼下。”

阮眠被吓到：“这么快啊？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知道的。”

虽然不知道大半夜被金主拎出门是不是正常现象，但阮眠没得选，她最近银行卡余额涨得有点厉害，受了人家恩惠，就总是忍不住想着怎么回报，换了身衣服后下楼等着了。

程且的车停到楼下，在一旁等了好一会的阮眠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快步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

坐在后排的程且让她微微一愣，程且轻轻睁开眼睛，扭头看着她。

“晚上好。”阮眠干巴巴打了声招呼。

“阮小姐，上车吧。”孟助理提醒道。

“好。”阮眠上了车关上门，略有些紧张地坐在程且身边。

程且深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除了件单薄的外套之外，她没有为下楼等人做任何其他的准备，也没化妆，嫩白的下巴上还清晰可见干净的细白绒毛。

察觉到程且的视线，阮眠尴尬地扭头看着他，摸了摸脸后，小声说：“我没化妆。”

她摸不准自己怎么做才算敬业，程且这笔钱算得上是没花，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自己长得像李诗韵而包了自己，那她是不是应该敬业地模仿李诗韵的一言一行，这样能给程且提供更好的体验。

在头脑里风暴的她没错过程且那句低低的嗯。

被带去餐厅后，程且率先下了车，阮眠跟上，助理和司机都在车里等着。

程且胃里全是酒精，不舒服，但也不算很饿，他随便点了两个东西之后，把菜单递给阮眠，说：“看看想吃什么。”

阮眠低头翻阅着菜单，说：“我其实吃过了。”

“吃了什么？”

程且居然还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螺蛳粉，自己煮的。”阮眠回答道，她的视线在菜单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饮品区，指着上面的东西对服务员说，“我要一杯玉米汁吧，谢谢。”

“玉米汁能好喝吗？”程且冷不丁问道。

阮眠因为他这句问话而愣了一下，她尴尬地抓了抓脸，说：“我很爱吃玉米，跟玉米有关的我都很喜欢吃。”

“看出来了。”程且淡声道。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阮眠轻咳了两声，主动找话题道：

“你这么这么晚才来吃饭啊？”

“跟高中同学聚会去了。”

“啊？”

阮眠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疑问，程且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感到有些诧异，轻轻挑眉看向她。

“啊没有，我就是以为高中同学聚餐都应该都是吃饭什么的。”

“就几个人，他们想喝酒。”程且说。

阮眠哦了一声，估摸着就是他那群好朋友，她现在指不定都能叫出跟程且聚餐那几个人的名字。

因为这个点的客人比较少，上菜速度很快，程且给她倒了杯玉米汁，递过去时出声问道：“你周六晚上有安排吗？”

“没有，怎么了？”

“方便过来当我女伴吗？公司年会。”程且问道。

阮眠错愕，倒不是因为这个要求，而且程且还要提前询问一下她意见的这个行为。

“方便的。”阮眠抿了一口玉米汁，上嘴唇沾带上一圈沫子，她轻轻抿去后，说，“你不用问我的，直接跟我说就行，就算有安排我也会推掉的。”

程且动作优雅地用叉子卷起盘子里的意面，听到阮眠的话，他抬头盯着阮眠，说：“我排在第一位是吧？”

“啊？”阮眠咽了咽喉咙，说，“是的。”

毕竟你掏的钱最多。

“那星期六下午我让孟助理来接你。”

“好的，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他会带你去准备。”程且咬掉叉子上的意面，奶油从薄唇间抿了出来，随意拿起一旁的纸巾擦去，“你人来就行。”

吃过饭后，阮眠跟着程且下了楼，司机已经回家了，由助理开车。

两人坐上车后，程且说：“先送她回去。”

“好的。”孟助理公事公办道。

阮眠侧坐在位置上，有些诧异地问程且：“就送我回去啊？”

程且丢了个眼神过来，问她：“你还不想回去？”

“不是，我以为你有什么别的安排呢。”阮眠小声嘟囔道。

程且一愣，说：“你比我想象中要迫不急切很多。”

“不是！”阮眠立马澄清道，“我只是没忘记你跟我说的什么男人的需求……”

她瞥了眼驾驶座上的孟助理，声音越来越小。

程且沉默，最后只能道：“我每天的需求都不一样，你说的那种，也不是每天都有的。”

阮眠轻咳了一声，没忍住道：“可是你也没有过啊。”

程且丢了道凉飕飕的眼神过来，阮眠立马捏了个ok在嘴巴边上：“不说了不说了。”

被送回家里后，阮眠摸了摸装着玉米汁的肚子，在电梯里轻轻叹了口气。

越来越大的收恩惠的罪恶感让阮眠感到寝食难安，程且到目前为止对她的要求仅仅是盖着棉被纯睡了一晚，陪他一块吃了顿应该算得上宵夜的晚饭，比起她想要什么资源的时候就开口找孟助理的行为，实在是客气过头了。

阮眠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也有可能是程且的包养纯纯算扶贫。

她暗暗咬牙，这个周六一定要好好表现！

敬业的阮眠在周五晚上做了个全面的皮肤清洁，敷了面膜，涂了贵得要命的精华，还逼着自己早早睡觉，就是为了第二天的年会。

孟助理按照程且的安排中午就来接了阮眠，被问及吃没吃中饭的时候，阮眠摇头道：“我不吃，等下喝杯咖啡就行。”

孟助理顿了一下，说：“程总让我先带您去吃饭。”

“吃了饭容易鼓肚子，我不吃了。”

“现在离晚会还有几个小时。”

“女明星有红毯前都是二十四小时不吃东西的，为了保持身材。”

孟助理只好道：“那您要喝什么咖啡告诉我，我等会去给你买。”

“冰美式。”

孟助理把她载去了造型室，在阮眠化妆的间隙把她要的咖啡给买了回来，程且给她定的裙子还要等上一会才能到，阮眠便坐在化妆间里玩了会手机，不出半小时，程且便和运来的裙子一块到了。

“程总。”

程且颔首：“这里我来，你回公司吧。”

“是。”

高定的鱼尾裙被从抬到阮眠面前时，她偷偷在心里咂了咂舌，庆幸自己没吃东西，不然鼓起来的小肚子实在配不上这条手工裁制的漂亮裙子。

“换上衣服就准备走吧。”

程且手里还拿了个珠宝盒子，那标志阮眠看一眼就能估测到价位，高得可怕，她滚了滚喉咙，说：“好的。”

紧致的鱼尾裙把她的身形完美勾勒了出来，上面粼粼的装饰是一针一线手工缝上去的，在不同角度下能闪出不一样的颜色，整条裙子由于身材曲线而摇曳着斑斓的光。

程且正在试衣间外面等，阮眠出去前细细检查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个完美的花瓶，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程且眸里闪过的惊艳丝毫没有掩饰，他手里拿着一条珍珠项链，朝她轻轻招了招手。

“过来。”

阮眠拎着裙摆走到他面前，程且用手指拨开她脖颈处地头发，然后细致温柔地把项链给带到了阮眠脖子上，补去了白嫩脖颈间的空缺。

他垂着眸，神情认真且温柔。

凑得如此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阮眠有些不自然地撇开了头，小声问道：“戴好了吗？”

“嗯。”程且把她的头发放回肩头，“挺适合你的。”

没人被夸的时候会不高兴，阮眠弯了弯唇，说：“谢谢。”

“都准备好了就走吧，等会你跟着我就行，不用你做什么。”

阮眠听他的叮嘱，进了会场之后一言不发地跟在程且身边，就连好奇的打量都很少，被问及要不要吃点东西的时候，阮眠摇头。

“但是你肚子刚刚叫了。”程且说。

阮眠惊恐：“什么时候？”

“在车上的时候你假装咳嗽的时候。”

“……”

程且还是第一次带女伴出席公司的这种场所，本就到了婚娶年纪的他身边出现的任何适龄女生都值得多加关注，阮眠被无数道视线盯得后脊笔直。

她坚定地说：“不吃。”

程且抿了一口手里的香槟，淡淡地嗯了一声后，他说：“那等下还是让后厨准备的甜玉米奶酱戚风蛋糕不要端过来了。”

阮眠肚子应景地又咕噜了一声，她立马没了骨气：“我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