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狗 第2章 第 2 章

难得休息一天，李望早上起来喝了杯水上了个厕所，又去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

起来简单煮了碗面吃，他准备出门去超市补点货，然后再去河边钓鱼。

换好鞋拿上钓鱼包，李望毫无防备地推开门。

一具身体占据了他整个视野，朝气蓬勃的粉色小鸟和他打了个照面。

李望整个人顿僵住，钓鱼包也掉在了地上。

遇到变态了？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变态的笑容，又是一愣。

这变态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笑得一脸纯真无害，本就上扬的嘴角，此时都快咧到耳根后面了，又大又圆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可往往看起来越是无害的东西，越是危险。

李望戒备地蹙起眉，脚步缓缓后退，退到安全距离后跑进了客厅。

“哎，怎么走了？！”来福见状想追进去，脚抬起来却又放下。

没有受到邀请，它不能随意闯进别人家，这是流浪狗的基本素养。

很快，李望再次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把菜刀，凶神恶煞地指着他，“死变态！赶紧滚！不然我报警了！”

来福害怕地后退一步，“我、我不是变态，我叫来福，是来和你做朋友的。”

“滚！赶紧给我滚！”李望神情紧绷。

哪个正常人会不穿衣服堵在别人家门口？还说什么想和你做朋友？

不是变态也是个脑子有病的！

他之前送外卖就遇到过神经病无差别攻击人，把他手臂都打骨折了，医疗费花了上千块，还耽误了半个月没能上班。

可神经病做什么都不犯法，更不可能赔钱给他。

这笔账只能李望自己担着，那个月他不但没存到钱，连前一个月存的钱也打水漂了。

为此，李望对神经病深恶痛觉！

看着李望冷冽的双眼，来福既害怕又难过。

“还不滚？！”李望上前几步，扬起菜刀作势要砍他。

来福瑟缩了一下肩膀，退到楼梯边，一步一顿地往楼下走，却一直拧着脑袋，依依不舍地望着他。

李望眼神淡漠，不耐催促：“看什么看？走快点！”

“知道了……”来福瘪瘪嘴，有点生气，加快了脚步，很快消失在楼梯间。

确定人走远了，李望卸下一口气，又进屋等了十多分钟才下楼。

另一边，来福在楼梯间变回狗，离开小区后钻进了一条巷子。

它不了解人类，不知道怎么去获得他的爱，但或许年龄大点的狗友会知道。

来福在菜市场附近找到了正在晒太阳的妞妞。

妞妞是一条十岁高龄的公泰迪，情感生活相当丰富，几乎和附近所有母狗都有过孩子，找它帮自己出主意准没错。

半个小时后。

听了来福的复述，妞妞伏身翘起尾巴伸了个懒腰，缓缓开口，“人类是很讲究面子和文明的种族，就连小婴儿，都不会光着身体出门。”

来福恍然大悟，“那我下次穿着衣服去找他，是不是就可以和他做朋友了？”

妞妞摇头，“人类也很注重第一印象，在他心里你已经是个变态了，只是穿着衣服也不足以挽回他对你的印象。”

“另外，对任何种族来说，家都是私人领地，陌生人突然找上门只会让对方觉得你在挑衅，非常冒昧！”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

它现在一点都不生气了，甚至为自己的冒昧对人类感到愧疚。

“准备一场偶遇吧。”妞妞半眯着眼，声音散漫。

来福疑惑地抬起一只前肢，“什么是偶遇？”

妞妞斜晲它一眼，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你不是变成人了吗？人类都要工作，你先去他家附近找份工作。”

“怎么找工作呢？”来福头顶仿佛压了一堆问号。

妞妞：“……”

太阳渐渐西沉，来福缠着妞妞问了一下午，终于对人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尤其是工作的重要性。

人类要工作，才能拿到工资，再用工资交换想要的东西，最基础的是衣食住行的花费，更高级的，还有娱乐以及情感消费。

换句话说，就算不是为了偶遇，它想追人，也得有钱！

分别前，妞妞语重心长地跟它说：“慢慢来吧，‘人’这种生物太复杂了，有些人花了三四十年，甚至一辈子也没有学会怎么当人。”

这句话来福没听懂，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当人呢？

可当它还想再问的时候，妞妞已经走远了。

夜幕降临，街边的霓虹灯开始闪烁，来福穿过大街小巷，又回到了李望居住的地方。

找工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人类似乎更喜欢狗形态的它，它可以白天找工作，晚上留在人类身边。

来福甩了甩自己聪明的小脑袋，在熟悉的铁门前坐下。

在超市补完货，李望去河边坐了一下午，收获颇丰。

心情愉悦，连出门遇到变态的糟心事都忘了。

以至于上楼后，看见门边又有一团黑影时，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那个变态？

就在李望思考手上的鱼能不能砸死变态的时候，黑影突然动了，一对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

“还敢来？信不信我把你那东西给割了！”

来福刚想朝他扑过去，听这话又吓得一哆嗦。

它不知道人类要割它什么东西，但只听这语气就很令狗胆寒。

“呜——汪！”

来福发出一声低吼。

听这动静，李望却一下愣住了，拿出手机照过去，就见昨晚那只小脏狗站在楼梯上紧张地看着自己。

“怎么是你？”

李望松了口气，是狗总比是变态好。

见人类的神色放松下来，来福小心翼翼地靠近，还时不时用眼睛去瞟他。

李望迈上楼梯，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准备关门时，就见那小脏狗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傻狗！

明明中间有那么大个缝隙，也不知道趁机钻进来。

“进来吧。”李望冷着脸说。

这狗虽然黑，但长得还算周正，收拾一下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来福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高高翘起的尾巴晃出残影，一秒都不带犹豫地从门缝钻了进去。

“小黑狗，不准乱跑乱叫，不然我就……”李望换好鞋，转身想警告几句，却见它乖乖坐在自己身后。

他干咳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算你识相……”

来福高兴地摇了摇尾巴。

进屋后，李望拿热毛巾给来福全身擦了三遍，看着干净后的狗大为震惊。

“原来你不是小黑，是小白？”

来福哼唧几声，早就说了，它是白毛嘛！

“好丑。”狗身上的湿毛粘结成簇，李望一脸嫌弃，拿来吹风机给它吹毛。

来福被突然响起的轰鸣声吓了一跳，拔腿就想跑，却被李望抓住后腿，圈进怀里。

“别乱动！”

暖风打在身上暖融融的，来福渐渐停止挣扎，还心猿意马地去嗅闻人类。

好闻，好闻，它喜欢这人身上的气味。

吹得差不多了，李望关掉吹风机，看着眼前雪白蓬松的背毛，手有点发痒。

都帮它吹毛了，摸一下不过分吧？

挣扎了几秒，李望还是把手放了上去，然后手指控制不住地收紧、放开、收紧、放开……

好舒服！

手下的毛柔软茂密，还有吹风机的余温，简直是毛绒控的天堂。

他强行克制着，才没将脑袋也埋进去。

来福也很享受人类的抚摸，甚至有点沾沾自喜，人类对它的毛这么爱不释手，肯定已经爱上自己了吧？

不愧是它，两天不到，就获得了人类的爱。

然而，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一人一狗的快乐时光。

李望抽出一只手，从兜里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嘴边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抽出另一只手，坐到沙发上，接通电话。

来福不明所以，走过去伏在李望的脚边，轻咬他的裤脚。

一脸烦躁的李望没注意它，握着手机的指骨泛白，“没时间……我回去住哪？你们一家人团聚，关我什么事？”

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他突然冷笑一声：“我就知道……还惦记我那点工资呢？想要我供李尧上大学？做梦！”

挂断电话，手机被狠狠砸在沙发上，李望眼中充满戾气，胸口剧烈起伏。

来福呆住，裤脚都不敢咬了。

他怎么又生气了？而且自己还是狗的样子，说明人类根本没有爱上它。

郁气消散，李望看见来福躺在脚边，冷着脸拿起手机，对着它拍了几张照片，发在社交账号上。

标题：有偿领养，毛厚，亲人

发完他就不管了，去门口把鱼提进客厅，准备杀鱼做饭。

见人类拿起菜刀，来福竖起耳朵汪了几声。

它闻得出来，人类现在心情很不好，不会是看它不顺眼，要杀狗吧？

听见狗叫声，李望迟疑了下，放下菜刀，先把狗关进卫生间，才折回客厅杀鱼。

半个小时后。

来福被放出卫生间，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它奔向香味来源，才看见矮桌上摆了一盘红烧鱼。

从昨晚到现在，它又是一天没进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不准动！”李望追过来，连忙将盘子端开。

大馋狗，昨天吃他的烤肠，今天还想抢他的鱼？想得美！

但很快，一盘没加任何调味品的鱼肉出现在来福眼前。

“你只能吃这个。”李望冷声对它说。

来福眼前一亮，直接扑到盘子边，根本没在意人类冰冷无情的语气，反而有点后悔没早点找个人类养自己。

一人一狗都吃饱后，李望收拾好碗筷，去卫生间洗漱了。

来福仰躺在地，惬意地伸展着四肢，一股便意突然窜上心头。

没办法，狗都是直肠子，吃完就要拉。

可妞妞跟它说过，在人类的领地，随地大小便是一件很粗俗的事，会让人类很生气。

那它怎么办呢？门关了，它又出不去。

来福急得转圈，越急越想拉。

不行了，要不先拉出来，然后再吃了？只要不让人类看见就好了。

这个方法可行，来福准备实施。

弓起后背，后肢蹲下——

“小黑，过来！”

李望的声音从另一个屋子里传来。

来福愣了下，还是先起身走过去。

卫生间里，李望两脚分开，站在蹲厕上，对来福说:“这是厕所，拉屎拉尿的地方，知道吗？”

“像我这样，蹲下就可以拉了。”

他蹲下去做示范，往里面丢了一坨纸，然后站起来去踩后面的踏板。

轰的一声，水流喷涌，一瞬间就将纸冲进了洞里。

“学会了吗？”李望问。

来福仰头嗷呜一声。

简单！

“来，给我演示一下。”李望退到一边。

来福迫不及待地跑过去，站在蹲厕前面，小心翼翼地岔开后肢，然后蹲下，弓背发力。

唔，舒坦了。

解决完大事，来福习惯性回头闻了闻，又学着人类去踩后面的踏板，第一次没踩动，加大力气又踩了一次。

轰的一声，水流冲走便便。

“你……”李望在旁边直接看傻眼了。

来福走过去，讨好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人类却突然跑出去，然后拿着个小方砖回来。

这东西好像叫手机，刚才人类就是用了手机才会突然生气。

李望半蹲下，点开录像功能，将镜头对着来福，“小黑，去，再给我演示一遍上厕所。”

来福跑上前去咬他的手机。

“啧，你干什么？快去再演示一遍。”李望起身，将手机拿远。

来福望着他，叫了一声。

它都拉完了，还演示什么呀？

像是听到了它的话，李望说：“拉不出来就尿尿，或者假装拉了也可以，把我教你的流程走一遍。”

好吧。

来福无奈走过去蹲下，找好位置，抬起一只前肢，硬是憋了一点尿出来，再收腿去按踏板。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李望按下保存，转头就把视频发到了社交账号上。

标题：会冲水的狗，有偿领养。

他看了下上一篇内容，三个浏览量，零个评论。

他准备退出软件时，下面的气泡图标突然多了一个红点。

刚发的视频，竟然这么快就有三条评论了！

【爱妃的猪】：我天，这是AI视频吧？小狗怎么会上蹲厕，还会冲水！

【请叫我回去码字】：它好漂亮啊，长得像白狐，可惜我还在上学，养不了，呜呜……

【叫你M叫】：我要，有偿多少？

李望依次打字回复，回复【爱妃的猪】不是Ai，又回复【请叫我回去码字】去码字！

看着第三条评论，他犹豫了下，才回复。

【无望】：以前养过吗？

他刚退出去，发现第二条评论的网友发了条私信。

【请叫我回去码字】：博主，那个要小狗的人用的是小号，头像还全是血，很有可能是虐狗的，领养一定要仔细审核啊，求求！……

后面附带了一大段领养要求。

“啧，这么麻烦？”李望拧着眉看完，打字回复。

【无望】：好。

放下手机，李望对上小狗黝黑的双眼，板着脸说：“看什么看？你要是不听话，就算没人要，我也会把你丢出去！”

来福尾巴耷拉下去，发出不满的哼唧。

无情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