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花绽青云端(科举) 第52章 第 52 章

清晨，玉凌霄听见院中传出的熟悉破空声，他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洗漱，有个熟悉的室友就是方便，在自己想要偷懒的时候，总会因为对法的举动提醒自己。

玉凌霄换好衣服走出来后，虞宏也做完了早晨的锻炼走进屋中，两人一边用着早餐一面闲聊。

虞宏喝着肉粥夹着泡菜，看着剥着鸡蛋的玉凌霄，问：“仁松县过年，你就蹲在家里过，外面虽然还是很冷但是不算耽误行动，怕冷你越怕就越冷。”

玉凌霄把拨好的鸡蛋递给虞宏，说：“多数时候会在家，但是也会跑上山里踏雪寻梅，或者到山中溪水湖泊处垂钓，过年前的这段时间县里会有热闹的市集，其中的吃食虽然便宜，但是味道不错。

还有花市的存在，卖些腊梅水仙什么的，拿回家赏玩挺有意趣的。”

玉凌霄前面说的两样倒是挺符合读书人的爱好，花市挤挤也能算是风雅，但是跑到集市中吃喝玩乐的行为，红尘气太重了，倒像是普通孩童的爱好。

虞宏两口吃完了鸡蛋笑道：“喜欢去街上玩，这点倒是符合你的年纪，不过翻年你就满十岁了，可要学些男人的爱好，比如骑马打猎蹴鞠关扑什么的。”

玉凌霄嗯了一声后就继续用饭，等到吃完了他才开口说道：“今日要去集市逛逛么，我带你去买些花熏熏屋子，有些亮眼的植物在房中摆放，看着也舒服。”

“行，等等我这里有些礼物，你让人给伯父伯母送去。”虞宏挥手让虞三捧出两个匣子。

玉凌霄点头，说：“你平时看着脾气不好，没想到对长辈还挺尊敬的。”

“嗯？”虞宏取下架子上的披风，递给玉凌霄说：“现在去逛逛，正好边走边吃。”

两人带着虞三走出了玉府，玉凌霄带着虞宏朝东大街走去，越走近越能看到地上的红纸增加，一瞧就知道这处经常放鞭炮，靴子踏上残雪化冰的街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走过了这截路段，三人到达了市集所在的区域，无数小摊汇集在一处，摊位上不是贴着红纸就是系着红带子，白色的炊烟一直没有断绝，食物的香气和人声的嘈杂混淆在一处，组成喜庆的背景音乐。

“还挺热闹，这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现在改成虞宏拉着玉凌霄，穿梭在人流中，玉凌霄回道：“你前面的摊子中方形招子那个，是李爷烧饼，他家驴肉烧饼味道不错，旁边的张嫂馄饨料足味鲜，旁边的糖画也很好看。。。。”

随着玉凌霄的讲述，虞宏每到一处就买一些吃的，最后两人脚步停在了张嫂馄饨摊，因为馄饨这东西汤水足不好拿。

“大婶，三碗馄饨。”

虞宏和玉凌霄坐在一桌，虞三坐在他们旁边桌，一起吃着东西。

不多时馄饨上了桌，普通的土瓷碗中装着二十个指肚大小的馄饨，馅是猪肉混着不知名的菜干组成，汤是猪骨汤，表面撒上葱花散发着诱人香味。

虞宏一口一个，柔滑的馄饨几乎不用牙齿，一抿就烂，他吃完后又要了一碗，对身边慢吞吞吃着的玉凌霄说：“这像是点心一样，吃进去完全不占肚子。”

他看向慢吞吞吃着的玉凌霄，总觉得他碗中的份比自己的要好吃很多的样子，玉凌霄看着桌子上其他的食物，把自己的碗推向他说：“都是一样的，我碗里的和你碗里有什么区别？”

虞宏把勺子伸向玉凌霄碗中，说：“你没有这种感觉吗？就算是一样的东西，别人碗里的东西看着总是更好吃些。”

虞宏自己吃着不算，在玉凌霄吃着其他东西的时候还要凑过去咬一口，躲闪也没用，玉凌霄也觉得躲避的行为太过傻了，他吃着其他东西时便会分虞宏一口。

蓝衫和红衫的少年凑在一起分食，两人都是外貌美丽之人，且各有各的美，一人文雅清凉，一人俊朗神气，年纪又小，他们聚在一处看着就像是一副充满活力的画一样，外人看着就觉得就连少年们周围的空气，都带着鲜活的气息。

远处和张云洲一同出来的纪青砚，在人群中仿佛听到熟悉的声音，等他循着声音过去看的时候，视线却被人群阻挡，纪青砚想着或许玉凌霄这时候也该到家了。

万一是他呢？

拨开人海，纪青砚走到馄饨处时，却只看到正在收拾的桌子，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霄弟？”

纪青砚回头看见的人却是张云洲，张云洲听见他的话，顺势也转头四处查看情况，周围没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说：“玉凌霄不在这里哦，再说如果他回了家，会给我们传消息的吧，毕竟连鹅毛笔这种好事，他都能想到我们。”

纪青砚点头，是的，玉凌霄做出鹅毛笔后，也给他们两人各送了一□□可是现在炙手可热的东西，从盛京宫中传出，官场上也很快用上了，因为用料简单，平常百姓家都有放置，但从玉凌霄那处拿到的意义根本不一样，他做出的鹅毛笔是当今用过的。

比张云洲考虑得更多，纪青砚在得知鹅毛笔是在笙竹书院传出的消息时，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玉凌霄。

因为玉凌霄和他是一样的人，他们三个从小在一处相处的人，明明纪青砚是和张云洲结实在先，但他和玉凌霄更有话聊，有时他也会被玉凌霄的奇思妙想惊到。

可以载人在天上飞行的铁鸟。

能深入海中的铁鱼。

还有他说过的我们所处的世界或许只是沧海一粟，是漂浮在宇宙中的一颗玻璃球，或许有一日他们会像天上坠落的星辰一样，也坠落在另一颗星辰上，说他们是生活在星星上的孩子。

这种观点，纪青砚初次听玉凌霄说的时候，都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但是却总被他所说服。

‘青砚，你想如果有一天八哥从世界上消失，我们在书上留下记载，后世百年后，千年后，人们看着书上的‘黑鸟，能学人言’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些前人在胡说八道。’

这不就是他们现在的人看山海经时，在心中发出的疑问，后续玉凌霄又问他，火在第一个人手中诞生之前，人们也不知道怎么生活，后续又举出蔡伦造纸的事迹。

纪青砚遇到玉凌霄后，才知道世界上存在着这样的人，敢想敢做，他在拿到鹅毛笔的时候，就明白这不是玉凌霄做出的最后一样东西。

却一定是他做出的最简单的东西。

在他和张云洲还在老实地按部就班的读书时，玉凌霄已经踏上新的大道并奋力前进。

唯独不想被玉凌霄丢下。

纪青砚本就打算等玉凌霄这次过年回来，和他好好谈谈的，他对张云洲轻声说：“我不会听错霄弟的声音，我们在集市上找找。”

张云洲自己其实也有点想念玉凌霄，听见纪青砚肯定的语气，也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找找呗，或许你没听错。”

两人今日出来是为了打发时间一起闲逛，要是真能在这会儿的街上遇到玉凌霄，是一件和惊喜的事情。

在不知道好友正在找寻着自己的玉凌霄，他和虞宏正走去花市打算买点鲜花回去装点房间。

比起放在店中暖房内催生的水仙，两人都对路边放在筐子中的腊梅枝更感兴趣，卖花的男人说这些花都是外面山上采来的野梅。

一束八只，只要六文钱，便宜得不行。

玉凌霄看着卖花男人生着冻疮的手，掏出钱袋付了他二钱银子，让他等会儿送一筐梅枝去知县玉府家去，和门房说是他买的就成。

自己和虞宏各选了一束半开的花苞多的梅枝抱在怀中，男人本就只带了三筐腊梅枝，先前就卖了半筐，这下又被玉凌霄包一筐，给出的钱已经超过原定的价钱太多。

卖花男人一边感叹他今天是遇到好人了，一边只等两个有钱的少爷选完花，他今天就收摊了，打上点酒买包点心再割点肉，今年家里就可以过得奢侈些。

两人选完花后，卖花男人就欢天喜地地去玉府送花了，留下虞宏抱着话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轻松的步伐，他轻声对玉凌霄说：“我还想再给他些银两，怎么走得那么快。”

指尖挑着未开的花苞，他黑润的眼中全是不解的情绪，脸上带着怪异的天真，与他知晓食物的好劣和担心国库养军的负担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上层权贵家出来的少年，人间疾苦对于他们来说还差得远了，相当于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玉凌霄叹了口气说：“对于这样的人家，二钱银子就已经是一笔了不起的收入，再多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也没有这个脸皮妄想还能收获更多。”

人穷志短，是在再现实不过的一个词，人永远不敢相信超出自己认识的事物，多数的百姓都是这样。

最现实的比方就是在华国，最繁华的城市人不敢相信小地方有人一个月工资才两千不到，而小地方人不敢相信有的人年薪居然可以达到百万千万。

这就是人的认知限制，玉凌霄也是一步一步爬上去后，才知道人与人的差距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远，只有不停的超越以前的自己才能看到新的事物。

虽然往往新奇的事物总能痛击过去自己的三观。

玉凌霄对着眼神好奇的虞宏说：“普通农家一年才只能赚个十两左右，划去吃穿嚼用就没剩下几个钱，我们这边的府城还好，农家种的都是水田，一年风调雨顺的话，一月农家能收入十五两左右，比起你们北方好太多了。”

虞宏看着玉凌霄认真的脸，心想十五两连他每月月钱一半都达不到，也够去酒楼吃一顿席。

但玉凌霄应该也不知道这些，是他的父亲知县很称职他才能知道这些。

他不知道的是玉凌霄上辈子也是从穷人过来的，真正的穷人不是每天吃方便面，而是靠着挂面馒头生活，大学毕业后去的城市的消费高到她不敢想，就算住的是公司宿舍，他最初的日子都过得很是贫苦。

玉凌霄从某种意义上是最了解人的心思的，因为他从底层爬上去是真正的什么人都见过。

虞宏不懂玉凌霄沉下的眼中感情，他问道：“那我让虞三追上去再给点钱给他。”

玉凌霄摇头说：“他已经发了一笔小财，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给多了他保不住的。”

给多了钱他抱不住，还会给他惹来麻烦，穷人乍富心态就不一样，积极地买各种各样的东西会吸引来盗贼，也会找来眼红的邻居和想沾光的各种亲戚。

这样就得不偿失了，穷人是最朴实的，却在有些时候却是最恐怖的。

虞宏折断梅枝拿在手上戳着玉凌霄的鼻尖，说：“那你就别烦心了，能做的都做了就别丧着一张脸，不是说你以后要研究种地吗？”

他担心的不是这些问题啊，玉凌霄叹气。

虞宏能和他这一小小知县的儿子交上朋友，就证明他在贵族中算得上是平易近人这种类型，但是连他都不能弯腰看看底下的百姓。

官场难啊。。。

可惜身边有着虞宏存在的玉凌霄，根本就没时间深沉，因为身边人一直在用梅枝戳他的脸颊。

“啪叽！”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腊梅花苞从枝上折落，顺着玉凌霄的眉心滚落，又被虞宏的手指戳在他的脸颊上，破碎的花苞使香气缠绕在虞宏的指尖和玉凌霄的皮肤上。

“傻不傻？”

玉凌霄脸上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如花般绽放，侧脸躲开虞宏的手指，让虞宏拿出手帕给他擦脸。

别提，被一个美少年讨好，心情很难不好，注视着虞宏棱角分明的轮廓，回忆起前世对男人的分类，虞宏应该算是小狼狗？

粗硬容易炸毛的头发，从早到晚的精力充沛，个性十足的性格，他倒是挺符合的。

“这回不低沉了，再逛逛？”

虞宏放下手帕，就打算拉着玉凌霄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时，两人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霄弟？”

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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