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个人坐在炭盆边的少年,坐姿大马金刀,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用手背的指节处抵着自己的下巴,双目无神地望着炭盆处。
炭盆中上好的无烟碳静静地燃烧着,表面的银霜色碳灰,时不时掉落炭盆中,动静微不可闻,边缘放着的板栗外皮已经被烤得鼓起,散发着厚重香甜的坚果香气。
这种温醇的坚果香气,本来极其适合寒冷的秋冬季节,但是却因为坚果本身被人遗忘太长时间,外壳颜色变深,逐渐连气味也变得难闻。
玉凌霄见着虞宏望过来的眼神,一双黑沉的眼睛里,惊喜的情绪如同晨曦一线般在他的眼神中绽放。
“什么?”
虞宏问话的声音中充斥着惊喜和茫然,就连表情看起来也呆呆的,这样的他使得自己拥有的攻击性外表无限弱化,无端变得可怜可爱起来。
玉凌霄想起自己曾经在心里形容过他,有着鹰隼一般的眼睛,像是犬类一般的神态,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从根子里就温顺的动物,但看见现在这样的他,玉凌霄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回来了。
火堆边腹羽绒绒鼓起打盹的鹰,水边毛发湿漉漉撒娇的狗,这就是虞宏平时在玉凌霄身边常见的状态。
所以自己才会对他不忍心。
玉凌霄放下按在门扉上的手,说:“我刚才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过年?”
这次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虞宏却有些为之前的自己感到难为情,寂寞什么的,不是一个男人心里该有的软弱情绪,但真的收到邀请时,他心里又觉得有些欢喜。
形容不出的喜悦,像是春天指头绽放的花蕾在他心上盛开,虞宏问:“你们一家人过年,我去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多数你还是住我院子里,就像是在书院中的相处。”
“那、那我真的来了哦?”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收拾行礼。”
“嗯。”
玉凌霄没看虞宏在收拾些什么行礼,一路跑回笙竹书院他可是冻得够呛,从怀里掏出手帕裹上几粒烤过头的栗子暖手。
温度过高的栗子用来暖手,反而让冰冷的手心颤抖,玉凌霄往手指上哈着气,看着虞宏背着一个包袱拎着一个匣子,握着他的宝贝关刀走了过来。
“走?”
“就带这么点东西?”
虞宏又问:“马上要出发了,带太多东西也不好,我这些够用,再带上虞三,安全也不用担心了。”
玉凌霄说:“我是说换洗的衣服鞋袜之类的东西,你我年纪相差个四岁,身量上差很多,我的衣服鞋子你都穿不了。”
“你是说这个,没事,我已经收拾了几件。”虞宏看着玉凌霄冻得通红的鼻尖,伸手用掌心附上去说:“看你冻得,以后还是要加强锻炼,我的关刀你是使不动的,明年我再给你找把剑用。”
玉凌霄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扯到强健体魄身上,反应过来已经被这人拉出去走了一大段路,而虞三也拎着一堆东西急匆匆地赶到他们身后。
行吧,人家大少爷有人操心。
三人走到山下,虞宏直接登上马车,再反手把玉凌霄给抱了上去,两人坐进温暖的马车中,虞宏拉着玉凌霄的手在炭盆上烘烤,边说:“唉,刚才听你家下人说你是忘了东西,才返回书院,所以我就是那个东西?”
玉凌霄摇头:“若是你撑着面子不答应,我也好有台阶下。”
“读书人的臭脾气。”虞宏看玉凌霄的手被烘热后,立刻放开他的手,去往小几上放着的油纸袋里拿吃的。
没想到拿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虞宏鼻尖一动问道:“这是芋头?没想到你也吃这玩意。”
玉凌霄从马车内放着的小木柜里找出碟子,倒上白糖,自己也找出一个芋头,慢慢剥起皮蘸着白糖吃,“我就是买这些芋头的时候想起你一个人待着,顺路就把你带着一起走,没想到你还认识芋头?”
在他慢慢吃着一个芋头时,旁边的虞宏已经接连吃了三四个芋头,他用拇指擦去唇边黏上的芋头粉,说:“呼,芋头算什么,草根树皮麦麸我那样没吃过,一样难吃。”
“朝廷养兵不容易,只要不是战时,我们也要考虑国库的承受能力,平时吃的多差都没问题,能吃个半饱就成。”
玉凌霄剥芋头皮的动作一顿,开始回忆起高产粮食是什么时候进入华朝的。
红薯是明朝万历年间流入,但或许是因为时空不同,没有流传开来,但在沿海应该有人种植,以后可以去找。
土豆,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进入,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传播开来,他知道的内容,就是土豆在清朝曾经是宫廷中的观赏花,寻找的线索也有。
玉米,应该也是,但和上述一样的时间传入,但也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传播开来。
玉凌霄思索的表情让虞宏问道:“你在想什么,眉头都皱在一起。”
“在想粮食的事情,要是能找到高产的粮食,军队和百姓都不用饿肚子了。”玉凌霄回忆起高产的粮食的来源,心里松了一口气,到时候找个恰当的理由找到它们再推出,利民利己。
虞宏吃空了半个纸袋中的烤芋头,笑道:“你要是研究种地,那你在读书人中就挺特立独行,到时候别被老头子们排挤到哭。”
玉凌霄笑着摇头,眼中全是不在意的情绪,“优秀的人总是会被排挤,你会在意?”
“不会,不过到时候欢迎你加入武官阵营。”虞宏说完话继续去拿其他东西吃,作为一个少年,他的胃算得上是黑洞,心情好了饭量就恢复原状,冬季本来就是人不想动的季节,窝在温暖狭小的马车中,人精神上就容易松懈。
看到吃着吃着东西就睡着了的虞宏,玉凌霄用火钳拨拨炭盆里的木炭,嫌弃帘子看向外面,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外的雪下得越发大了。
找出披风给虞宏盖上,玉凌霄找出一本没看过的书继续阅读,他马上就能还清欠系统的星币,到时候也可以在系统商城中买些东西。
兜里没钱,成日里干看着诱人的商品,却不能尽情的购物,对于玉凌霄来说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欠钱更是久违的感受。
因为风雪渐大的缘故,赶路的时间花费太多,玉凌霄一行人赶到仁松县时,已经快到一月中旬,玉凌霄站到自家门口时,居然生出了一丝陌生感。
虞宏和玉凌霄一起站在玉府门口,虞宏伸手慢慢揭去树叶上的冰片,对玉凌霄说:“看你的表情,明明是你的家,感觉出去一段日子你就不认识了。”
这人还真是敏/感。
玉凌霄轻轻摇头,他只是从书院(学校)回来后,下意识觉得自己回到的应该是自己在华国的公寓,推开那扇银灰色的电子门,从门内可以看到屋里舒适的地中海风格装修。
妄想是妄想,身体都换了一个,在经历新的人生,玉凌霄的下意识永远不可能发生。
玉府的木质大门敞开后,出来迎接他们的是管家老郭,顾不上关心自己的儿子郭长行,赶忙领着一行人向着内里走去。
“公子你总算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很想你,小姐们也是。”
“啊,我也很想他们。”
玉凌霄应付完管家,带着虞宏往玉府正院大堂走去,掀开厚重的棉质布帘,两人进入温暖明亮的正堂。
堂中坐着一对年迈的夫妻,妻子穿着深紫色万福纹的衣裙,头上插着银制发梳和两根金簪,手上带着一个碧色玉镯,手指上带着两个嵌珍珠的金戒指,面容和善,皮肤白皙,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是眼角已经藏不住皱纹。丈夫头上带着檀木发冠,一身碧色的长衫,外罩一件兔皮大氅,白面长须,气质儒雅。
另外两人身边还坐着两个面容相同的少女,秀雅玉质,除了首饰衣着不同以外,两人就像是照镜子一样,里间还有一个端着茶具正走出来,看着年纪较两位少女年长些的女人,容貌清秀,气质淡雅。
玉凌霄见着他们后,脸上立刻出现了温软的表情,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父亲,母亲,姐姐,儿回来了。”
又侧身向父母介绍虞宏:“这是儿在书院的好友虞宏,因为他家离书院太远,所以儿请他来玉家做客。”
“见过伯父伯母,还有玉家姐姐妹妹们,宏打扰了。”
虞宏说着话对着两位长辈行礼,顺便再度把所有人的长相都记住,他在心中暗自嘀咕道这玉家长得最好看的人,竟然是凌霄,这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就让人很提不起劲。
还以为出了玉凌霄的家族会有什么不一样,结果就是普通的寒门。
这还真是一点有趣的人都没有,玉凌霄的两个小一点的姐姐,她们看他的眼神和盛京中姑娘们看他的眼神差不多。
不过是盛京中的姑娘们知道他家的情况,看他也就看看,毕竟虞家是出名的战场悍将之家,守寡的风险太大,胆子大的姑娘盛京中可没有几个。
玉嗣琏见着这个英气的少年,想到前阵子妻子整理收到的年礼,其中有一份来自盛京虞家的年礼,非常丰厚完全不像是给小官家送的年礼,妻子收到这份年礼后完全不敢擅动,直到他下值回家看了礼单,随即联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鹅毛笔和活页夹的诞生,玉嗣琏就让妻子安心收下,随后的回礼也按照他们玉家的能力回礼。
笑着点点头,玉嗣琏想着他们家家底虽然薄,但是却有个好儿子,是虞家欠玉家的情,看现在这个情况,两家的小辈还要继续往来。
他温和地对虞宏说:“一个人在外过年难免孤单,你们两兄弟作伴倒是不错,在这里不用客气,你缺什么尽管对凌霄讲。”
王氏也跟着说道:“你们好好玩,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不同于玉嗣琏把虞宏当做友人家的小辈对待,王氏想得更多,因为玉顺容和玉顺灵都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虽然说可以再等两年,等到玉凌霄考上秀才后出嫁更好,但是她们到了那个时候年纪就真的太大了,其他和她们同龄的姑娘都当上母亲了,她们还待字闺中,这也太不像话了。
顺安出嫁后,证明玉家的女儿身体健康,完全可以生育儿子,顺和出嫁,所托非人,导致下面的顺容顺灵到了年纪不敢轻易定下人家。
王氏出去赴宴和其他夫人交谈时,立刻发现原本口碑不错的女儿们突然变成让人感觉为难的存在。
她侧面打听了些时候,立刻明白过来玉家的女儿为什么会让人为难。
作为亲近人家的女儿,知道她们有个出息且得力的兄弟,自然会为她们高兴,但是如果是作为儿媳妯娌之类的关系来说,这个兄弟就会成为棘手的存在。
也是王家隐藏得好,和他们玉家顾惜女儿的名声,不想玉瓶因为瓦砾而损坏,不然。。。
现在出现在她们面前的虞宏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年纪、人才、外貌都刚刚好,这样盛京的人家就算让女儿再等三年都值得。
王氏满意地看着眼前进退得体的少年,眼角余光又看见女儿们害羞的脸,正准备开口,没想到却被玉嗣琏暗中拍了一下膝盖。
玉嗣琏知道两家交情浅薄,虞家还没有长辈在场,再寒暄下去也无聊,正打算让他们两个小辈自己玩去,没想到他却看到王氏的眼神不对。
又瞧她在看两个女儿们,玉嗣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妻子老糊涂了,还是她胆子大,两方男性小辈交往,都靠玉凌霄出色虞宏又有容人之量,才没有沦为巴结的狗腿角色,但若是结亲,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玉嗣琏暗中阻止了王氏开口,自己先一步说:“你们快下去休息,等明日再来叙话。”
玉凌霄明显地看明白了父母之间的眉眼官司,他明白现在自己拉走虞宏才是最好的,于是他行礼告退后就领着虞宏离开,走去他的院子休息。
等虞宏和玉凌霄都离开正院走远后,玉嗣琏才低声对王氏说道:“不要想不可能的事情,玉家和虞家不能结亲。”
王氏抚了抚鬓边的碎发说道:“为什么不行,你看现在凌霄不就和虞宏相处得很好,我们家的女儿比起盛京中的闺秀也不差些什么。”
“交友与嫁女怎么能比,你想清楚,不要为了脑中的妄想而坏了凌霄的大事。”虞宏沉下脸看着王氏,随即又严肃地看了两个未嫁的女儿一眼,“凌霄这孩子从小聪明机灵,完全就不像是我们这种人家养出来的孩子,顺灵和顺容都是好孩子,但是你们都没有看见虞家那孩子的眼神,说实话是我家配不上。”
与其含糊其辞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若是女儿中有一个是能和玉凌霄相比的人才,玉凌霄倒也敢妄想一下两家联姻。
可惜的是女儿中最优秀的一个,顺安早就嫁人了,剩下的三个女儿,资质太差。
顺和嫁过人,且胆子和手腕太差,顺灵争强好胜过头,心计又粗浅,顺容倒是聪明一些,可算计太多,相处起来难免叫人感觉失真。
玉嗣琏缓慢地眨一下眼,在心里再次否定王氏的妄想,儿子若是去了盛京那还能拼搏一把,女儿是去后宅,那是男人很难插手的地方,盛京中记恨自己的那人,看见和自己年轻时外貌相似的儿子,或许会留手,但如果是女儿的话,那就绝无生机。
“顺容和顺灵想嫁更好的人选,可以等着凌霄考上秀才,我玉家又不是养不起女儿的人家,正好冲淡前事的影响。”
王氏听完玉嗣琏的话,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了,冷着一张脸低声说:“你知道些什么,那些人私底下怎么议论我们家的女儿,你就知道为你的儿子考虑。”
好不容易,顺安才洗刷干净玉家女儿的污名,好在她又为顾家生了一个儿子,三个儿子算是坐实了玉家女儿好生养的事情,现在才又有人上来询问玉家女儿。
女子成人了,怎么能不嫁人,这成何体统。
玉嗣琏见妻子脸色不好,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就像凌霄说的,我们玉家没错,只是世人误会,按照凌霄的担当,就算女儿们都在家,他也会照顾好姐姐们。”
不一样!
女儿家的名声怎么能和男儿相比,又是这样,从小玉凌霄的事情自己就插不上手,到现在还没有妨碍到玉凌霄,只是一种可能性,又是这样被否定,这儿子可是她生下来的!
王氏的嘴角绷直,沉声说:“老爷说得都没错,我们也就不想了,女儿们就留在家中吧,反正凌霄养得起。”
说完这话,她就带着丫鬟婆子们离开了,留下女儿们和玉嗣琏相处。
玉嗣琏对玉顺和轻声说:“你母亲这些年脾气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发的古怪,你不要把她的一些话放在心上,我的女儿很好,是王家竖子配不上。”
“嗯,父亲不用担心,女儿明白。”玉顺和嘴上这么应和,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两个妹妹脸上,年少慕艾,那虞宏长得俊俏,形容举止有礼有节,妹妹们见人少,生出一些心思那很正常。
父亲有时候和凌霄一样,会对家里人直言,但是什么话都说得太清楚,是会招人讨厌的。
顺容心思细想得多,一件事情会翻来覆去的来回思考,就算当场心里不舒服,事后多回忆几遍总能理解,顺灵就单纯太多,在家里又受宠,挫折从未受过,她怕是。。。。
玉顺容脸色只是冷了些,玉顺灵却是红了眼角,一副伤心的模样。
玉顺灵用帕子摁了摁眼角,娇哼一声就离开了正堂,直看得玉嗣琏摇头。
“这孩子,罢了等她自己去试了就明白了,我们玉家除了凌霄,无人被那孩子看在眼中。”
虞家传了四代,代代虞家男儿到了年纪都会从军,功勋荣誉什么的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虞宏有这个家世做底,自己又出息,傲气些很正常。
另一边把人带到自己居住的院子,亲手沏了茶,玉凌霄才开口对虞宏说:“见笑了,刚才。”
有些事不必说明白,聪明人自会明白。
虞宏现在正感兴趣地观察着玉凌霄长大的地方,远处墙壁上几幅笔触从粗糙变得有序的画作,书桌上笔架上由小到大排列的毛笔,处处都在细节表现出房间主人的成长过程。
他随口答道:“没什么,这些我已经在盛京中习惯了,倒是你和你母亲的关系真的没事?”
其他家女人重视儿子,玉家的主母却重视女儿,真奇怪,还是说差别对待就意味着重视?
玉凌霄把茶杯递给虞宏,淡淡地说:“平常,不是所有家庭母子关系都能相处得好,她是我母亲,主场又是后宅,妨碍不到我。”
如果他现在是真实的性别,也许会头疼点,毕竟论起对子女的掌控,在古代父亲对儿子的掌控要比母亲掌控儿子的力度要小。
父权母权撇开爱不爱的问题之后,不就是掌控欲和掐住命脉这点,让儿女拿他们没办法,前途这件事,谁都会烦恼。
而玉凌霄和父亲玉嗣琏一直相处得很好,无所谓母亲那点疼爱。
“哦~”
见玉凌霄不在意,虞宏也没多想,又问道:“我晚上住哪?”
“我隔壁房间,过几日我带你出去走走。”
“你先去看看房间布置得合不合你的心,要是差些什么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我们还可以再改。”
这话就有些支开人的意思,虞宏从善如流的跟着下人暂时走开。
玉凌霄招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翠苔,这人还算聪明,跟在他的身边也明白他的处事风格,玉凌霄用得顺手便习惯了,回到玉府后,也更愿意让他出来管理院子中的琐事。
“你在我在家这段日子,守好院子,不要让小姐们冲撞外男,她们要来找我就领来见我,不要让她们在院子中乱走。”
“是。”翠苔答应后就转身离开去吩咐守门的小厮,他知道只有听公子的话,自己才有立足之地,而且不听话落到小蝶的下场,他可一点不想。
晚间用饭时,玉凌霄收到父亲的传信,让他们两个小辈在院中单独摆饭,玉凌霄就知道父亲看穿了母亲的打算,摇摇头就去问在院中练武的虞宏,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虞宏收势后说:“平常就好,我不挑。”
是的,这人对吃用都不在意,好的差的似乎在他面前没有区别,只有马匹和兵器他才会挑拣一二,或者说他的‘坏脾气’就已经够挑了,其余地方就正常太多。
晚上,他们两个人上了十道菜和两样点心,玉凌霄一个人在家中单独吃饭时也只有两菜一汤,看来家里是清楚虞宏背景的。
其余的菜不提,虞宏倒是很喜欢腊肉和腌鱼,说是一个有嚼劲还能品出松木的香气,一个软烂入味很好下饭。
虞宏惊人的饭量再度吓呆了不少人,玉凌霄每每和他一桌吃饭,都会胃口大开,玉凌霄现在每顿都能吃两碗饭,配上他高消耗的日常计划表,他多吃了一碗饭,倒比待在玉家时还要更丰韵些。
两人吃完饭后在院中走了两圈,来到书房中看书的时候,虞宏看着玉凌霄的书房都忍不住赞叹,因为这书架实在太多,总共有十三架和虞宏身高相当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台子上还放着无数驱虫的香丸。
清爽醒神的香气配上书本淡淡的纸墨的香气,视觉嗅觉双重体验就让人心生敬仰。
别人虞宏不会知道,玉凌霄他清楚得很,玉家藏有的书籍他绝对全部倒背如流。
回到自己家玉凌霄便放松了太多,他从书架上找出不少记载关学的书籍,递给虞宏阅读,自己拿出在回程路上看的书继续学习。
书桌被玉凌霄占据了,虞宏拿着书走到远处的榻上坐下,泛着手中保护得很好的书籍,上面除了原文以外,还用小的毛笔在上面书写了许多批注,有的地方甚至因为想写的东西太多,干脆在书页中夹了一张纸条。
书页上批注的内容各不相同,字体的变化明显,应该是书的主人在不同年纪再次翻阅书籍,产生的不同观点,记录在上。
读着这些蝇头小字,虞宏都能想到年纪小的玉凌霄有多认真,而且学的内容有多么细和杂,自律的人总是让人欣赏的,因为他们能控制**。
玉凌霄矛盾的一点就是他的**从未掩饰,他想做官,想做大官,说实话虞宏和玉凌霄相处一年下来,也明白他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样的官。
但那种一直向上走总会走出一条路的坚毅,却和虞宏自己的坚持不谋而合。
稍稍看了几页,虞宏侧头去打量认真做事的玉凌霄,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和握笔的纤细指节,露出袖子的腕骨处小小的凸起秀气可爱。
虞宏不由看着看着就走神了,他大概知道玉凌霄有时候为什么会捧着茶看他舞刀,男人的美就在于专注力的倾注。
看完了书,两人各自去休息,回到玉家的第一日白天虽有些波澜,晚上却十分安静。
玉凌霄穿着寝衣散着头发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外面,白日未化的残雪在月光下莹莹生光,他小声叹息着:“回家了。”
补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第 5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