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邪女 第59章 第二十九回 余晖残照半天红，血染重阳宫（上）

秦无忧拉着李莫愁奔出密林，天色已微微见亮，二人便就近寻了个市镇，往最大的一处客栈要了间上房。李莫愁拉上屏风褪去破烂的衣衫，红木制成的浴桶中早备好了温度适宜的热水，她扶住桶沿缓缓坐进水中，扬起水来擦拭自己的身体。李莫愁为了郭襄多日风餐露宿，身上尽是灰尘和汗渍，终于得以美美洗一个澡真是说不出的惬意。可她心中却觉得空空落落，好像失去了甚么最为宝贵的东西。李莫愁仰起头木然地望着房梁，胸口隐隐作痛，那感觉跟当初听说陆展元要迎娶何沅君时一模一样。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一次一次毫不保留的付出自己的真心，却一次又一次的错付。

就在这时，秦无忧娇俏的嗓音打破了李莫愁的思绪：“莫愁姊姊，你感到舒服些了吗？”李莫愁这才恍然惊觉，这世上还有一个邪魅妖艳却又天真直爽的少女永远不会辜负自己。只是她们相处时间太久，久到李莫愁将二人之间真挚的感情认作了理所当然。直到今日才重又意识到她与无忧间的羁绊是那样的弥足珍贵。想到这里，李莫愁招呼无忧：“无忧妹妹，你来一下。”秦无忧不知所以，隔着屏风问道：“莫愁姊姊要我递甚么东西给你吗？”谁料李莫愁从水中站起身子，“唰啦”一声将屏风拉开，坦然站在秦无忧面前。秦无忧“啊呀”大叫一声扭过头去，李莫愁从容不迫自身后将她紧紧抱住。无忧感受到背后贴着的躯体滚烫又柔软，还沾着湿滑的水渍，一张泛着红晕的动人面庞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娇唇微启吐气如兰，一层一层的热浪吹拂着她的耳根。

秦无忧只觉自己一颗心好像擂鼓一般咚咚直跳，结结巴巴说道：“莫，莫愁姊姊……不是说，不是说……成，成亲以后……才……”李莫愁笑道：“那咱们今日便成亲罢！”秦无忧道：“那，那怎么能行，你是我苗疆圣女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哪能随随便便在这种地方……”李莫愁好像少女撒娇一般说道：“那无忧妹妹答应我，咱们回到终南山古墓里便即刻成亲，我一刻都不愿再等了。”秦无忧听得李莫愁这么一说真如心花怒放小鹿乱撞，忙不迭一个劲点头，红着脸说道：“莫愁姊姊快将屏风拉上，不差这几日了，莫要辜负了你我之间的约定。”李莫愁不紧不慢捧住秦无忧的脸颊在她额间一吻，这才重又拉上屏风沐浴更衣。秦无忧意乱情迷跌坐到床上，脑海中一片空白久久不能平静。

当夜，秦无忧一如往常搂着李莫愁睡觉，感觉却与往日大为不同，一双手不自觉的隔着她衣服乱摸。李莫愁本就因那神雕内丹遍身火一样热烈，在秦无忧的撩拨下更是春心荡漾，竟没有抗拒，反而来就无忧，二人不约而同梦到了洞房花烛的场景，风情万种暧昧不已。

可是次日天刚放亮，李莫愁突然惊醒，四处往床上急切地寻找些甚么，嘴中喊道：“孩子，孩子哪里去了……”秦无忧揉揉眼睛答道：“孩子不是已经还给黄蓉了吗。”李莫愁这才忆起那女婴已经完璧归赵，原来是自己前些日子太过劳累，一时竟忘记了这回事。不由叹了口气，怅然若失。秦无忧道：“莫愁姊姊这么喜欢孩子的话，不如等我们回到苗疆，寻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当做自己孩子养。”李莫愁低头幽幽说道：“可是，可是那终究不是她……”接着她拉住秦无忧的手说道：“待我伤好以后，妹妹陪我偷偷去看看她好不好？”秦无忧撇着嘴说道：“她那条小命都是莫愁姊姊救的，想去看看她还要偷偷摸摸，都怪那可恨的黄蓉。”李莫愁道：“你莫要提黄蓉，我不爱听。”秦无忧点点头：“马上便是你我大喜的日子，莫愁姊姊莫要想那些晦气的事了，咱们快回古墓去吧，我都还一次没去过呢。”李莫愁喜笑颜开，刮了刮秦无忧鼻子说道：“那姐姐可要带着你好好看一看我和龙儿长大的地方！”

于是二人起床洗漱用过早饭，往集市买了两匹骏马，精力充沛策马扬鞭，马不停蹄往终南山赶去。几日之后她们终于重又望见了终南山那熟悉的山麓。李莫愁触景生情，想起当初她和龙儿总在这山林中嬉戏打闹，师父和孙婆婆则会在古墓备好饭菜等待她们回去。可如今师父与孙婆婆仙去，小龙女被灵蛇带走不知所踪，心里一酸，两行热泪汩汩涌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的叫喊。只听一个声音中气十足却充满稚气的老者气呼呼喊道：“小王八蛋，真是反了天啦，快把我放出去！”却又有一个怪里怪气的男人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师叔祖了？瞧瞧你自己这副德行，一天到头没个正形，就知道拿大辈摆大份儿。等到了重阳宫看我怎么收拾你！”随后便用甚么东西堵住了那老者的嘴。秦无忧奇道：“这不是那老顽童的声音吗，他怎么又被捉住了？咱们快去瞧瞧！”李莫愁心领神会，随无忧将马拴在附近的树上，二人悄无声息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疾行而去。未过多久，一队人马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足有百人有余。其中大多数穿着清一色的道袍，显然是全真教的徒子徒孙。剩下的却是人高马壮，身穿蒙古的传统服饰。潇湘子，尹克西，马光佐三人赫然在列。周伯通被装在一个奇怪的布袋之中，只有脑袋露在外面，嘴中塞了一块破布，本就红润的脸蛋被憋得青筋直露微微发紫，任他的身子在布袋中不断挣扎，都不起一点作用。只得徒劳地支支吾吾怒视面前站着的两个道人。这两个道人一人满脸慌张，另一人则面露狡黠。正是尹志平和赵志敬。尹志平对赵志敬说道：“赵师兄，你快将师叔祖放出来吧，不然让师父们知道怪罪下来，你我都脱不了干系。”赵志敬狞笑着说道：“你少拿师父来吓唬我，现在可是有明王大人给我撑腰。莫说那几个老家伙正在闭关，哪怕他们现下就在这里，难道还敌得过明王大人和这三位高手吗？”尹志平指着赵志敬鼻子说道：“你，你……”赵志敬一把拽住尹志平手臂，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洋洋得意道：“我甚么？难道当初不是你将郭靖黄蓉和师父们的底细交给明王大人，求她将古墓里的小妖女擒住给你？你我如今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看不起谁！”

尹志平又悔又愧，他曾对小龙女暗自倾心，一念之间生出邪见，竟也密信孔雀明王，将郭靖黄蓉，全真六子的武功底细原原本本的透漏给了她，只想她能将小龙女给自己。可怎么也没想到赵志敬早已捷足先登，与孔雀明王暗中勾结，不但没有得偿所愿，反而授人以柄，被赵志敬以密信相要挟，被迫效力蒙古。大胜关时，尹志平本想借着与其他九位高手夹攻之际除掉孔雀明王，没想到她武功冠绝天下，竟能以一敌十。孔雀明王输给秦无忧和李莫愁后，他还心存侥幸，谁知明王竟又转危为安。尹志平彻夜难眠提心吊胆，唯恐她秋后算账。

后来周伯通逃出绝情谷，正撞上了孔雀明王，与她打了六十余合不敌被擒，装在了法宝“如意乾坤袋”中。那“如意乾坤袋”韧性极强伸缩自如，不管周伯通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孔雀明王派赵志敬带领心腹将周伯通押送回重阳宫杀鸡儆猴，许诺事成之后便封他做全真掌教，却又吩咐尹志平跟随一同押运，让他将功折过。实际上为的就是让二人不合鹬蚌相争。最后她密令潇湘子，尹克西等人，待全真教分崩离析斗得两败俱伤之际，便一把火烧了重阳宫，将其中的道士杀个一干二净。可怜那赵志敬至今仍蒙在鼓里，做着当掌教的春秋大梦。

李莫愁看着那一个个身穿道袍的熟悉面孔，想起当初师父死时的场景，恨得牙根直痒，掏出冰魄银针便要使“满天花雨”。秦无忧急忙拦住说道：“莫愁姊姊且慢，咱们先莫要打草惊蛇，跟在他们后面瞧瞧在搞甚么把戏。若是这二人真要带领全真教投诚蒙古，我们便正好一举端了他们老窝！”李莫愁点头称好，缓缓放下手中的银针，感慨道：“王重阳的徒子徒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祖师一生为国力抗外侮，后辈却要投敌叛国欺师灭祖，老道士们真教了一群好徒弟啊！”秦无忧笑而不语，挽住李莫愁手腕悄悄跟在后面往重阳宫走去。

待得走到山门附近，只听山上乐声大起，全真数百名道士排在山路两侧躬身肃候，丘处机弟子祁志诚领着十几位杰出的三代弟子喜滋滋迎上来对尹志平说道：“尹师兄你可算回来了，全派都在等着你回来接任掌教呢！”可当他们看清众人身后跟着的蒙古人和布袋中的周伯通，一个个神情更变面面相觑。赵志敬志得意满，手里拿着一卷明黄色的缎子腆胸说道：“蒙古国师孔雀明王大人已向大汗讨下懿旨，敕封我为全真掌教，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来迎掌教回重阳宫？”祁志诚身边一位青年道士激扬怒道：“我们全真教敕封掌教这等大事，怎能由番邦鞑子定夺？”话音未落，赵志敬身侧闪出一道黑影，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支镔铁哭丧棒已然砸在那道人头上，登时将那道人头盖骨砸了个粉碎。只见那是一个干枯瘦削形如僵尸的男人，右手四根指头以榆木雕成，那哭丧棒被四根木指固定在掌上，正是苗疆名宿潇湘子。他不怀好意的笑道：“还有哪一个敢质疑我们蒙古大汗的天威？”祁志诚面色铁青，一句话也不敢说，带着众弟子给赵志敬行了一礼，唯唯诺诺地接引众人上山。

全真教中大多数弟子都早被赵志敬收买，听得赵志敬拿了圣旨一股脑儿的从重阳宫中围拢过来，前呼后拥巴结讨好，一张张谄媚的嘴脸一点也不似道门中人，倒像是市井上的泼皮无赖。另有丘处机徒弟李志常等人，与赵志敬素来不睦，见他竟将师叔祖捉拿活擒，又把蒙古鞑虏引进玄门清净之地，一个个持剑在手怒目而视。赵志敬不予理会，迈着小步走进正殿，俯身叩拜三清。本来按全真教的规矩，新任掌教还需往后殿叩拜重阳真人，再拜全真七子。纵使不久前马钰辞世，剩下五子正在闭关练武，亦当对他们的七张空椅子叩拜，以示恭敬。可赵志敬心中有鬼自觉愧对祖师，不敢前行拜祭，只在正殿匆匆往后殿方向拜了几拜敷衍了事。

紧接着赵志敬恭恭敬敬双手捧起那一卷黄缎，便要展开宣读。谁知李志常拔剑斥道：“我们重阳祖师和师父全真七子皆是爱国忧民的英雄，顶天立地的丈夫，怎生出了你这样的败类，竟要欺师灭祖卖国求荣？”说罢挺剑往赵志敬刺去。潇湘子见状挥动镔铁哭丧棒迎头砸向李志常，李志常急忙变招格挡，只听“噹”的一声，宝剑被哭丧棒震作两截，李志常口吐鲜血往后倒退几步栽倒在地。与李志常相好的王志坦等人急忙聚拢过来搀扶，却被赵志敬的心腹一个个用剑架在脖颈，用力压倒跪在地上。

潇湘子又将周伯通推搡到赵志敬身边，只待赵志敬宣读完圣旨，便杀他祭旗。赵志敬满脸堆笑张开黄缎，朗声宣读：“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可汗圣旨：特敕全真掌教……”读到这里赵志敬面露难色五官扭曲，一对儿眼珠瞪得溜圆，仿佛快要鼓出眼眶，张口结舌不敢置信地说道：“尹，尹，尹志平？这不可能……明王大人弄错了，这不可能！”尹克西在一旁笑道：“荒唐，明王大人英明神武，怎可能弄错？”重阳宫内一时鸦雀无声，本就向着尹志平的弟子们皆都面露喜色，赵志敬的一群弟子中也有不少墙头草，听到蒙古敕封纷纷临阵倒戈，推举尹志平接任掌教。李志常抚胸笑道：“哈哈哈哈，兔死狗烹，连你在蒙古的主子都没有把你当人看！”

赵志敬不服不忿，拔剑怒道：“众弟子听令，先给我将尹志平，李志常，王志坦等人杀了，我再亲自去找明王大人问个明白！”尹志平一众哪能听之任之，也都拔出剑来，与赵志敬一伙砍杀在一处，正合了孔雀明王的算计。尹克西和潇湘子皆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约而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与孔雀明王为敌。潇湘子听从明王安排，不理会全真教内斗，暗搓搓溜到周伯通身后，用那一只好手凝指成爪，使出寿木长生功就要狠狠抓向老顽童头顶。谁知突然有一人飞身闪至潇湘子身侧，“啪啪”打了他两个清脆的耳光。那人掌力甚高，将潇湘子打得晕头转向，一口烂牙掉了一半。潇湘子捂着脸骂道：“他妈的，甚么人敢打老子。”可当他看清面前站着的是谁，吓得面色煞白体似筛糠，仿佛见了鬼一样尖叫道：“秦，秦，秦……秦无忧！”

很多人觉得原著里莫愁姊姊天性就是坏种，失个恋就黑化。但事实是李莫愁她一动情便会付出全部的真心，结果却被辜负，这才愤世嫉俗变得偏执，又由偏执演化成后来那个样子。如果当初有个人真心爱她，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但很可惜，《神雕》里面没有秦无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第二十九回 余晖残照半天红，血染重阳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