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邪女 第33章 第十九回 一世恩怨一世仇，轮回几度秋（上）

陆家庄内，与会的武林群雄和孔雀明王的弟子们全部目不转睛的盯着厅前的中央，眼看秦无忧抬起的手掌就要落到跪倒在她面前的孔雀明王头上，孔雀明王双目微闭，仿佛释然一般等待着迎接自己的命运。却突然听到庄门前一声尖刻的叫喊：“小禽兽，你给我住手！”在场众人均都大吃一惊，纷纷本能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秦无忧也止住了动作，冷冽一瞥。

只见一位身穿蓝衣戴着银质面具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此前假扮李莫愁的花姑。此时她已卸下伪装，表情狰狞扭曲，恶狠狠地瞧着秦无忧。在她身边那失去双眼的赵红娘正挟着一位身穿淡红衫子的少女，手中的软鞭紧紧缠在女孩的脖子上。陆家庄厅内传来了黄蓉的呼喊：“芙儿！”那少女听见喊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眼巴巴的看向厅内，却颤颤发抖不敢做声。赵红娘得意的说道：“小禽兽，快将我们明王大人放了，不然我便杀了黄蓉的女儿！”秦无忧冷笑道：“你杀黄蓉女儿跟我有甚么关系？她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于死地，现在女儿落在你们手里正是她自己的报应！”接着便不管不顾一掌打向孔雀明王面门。可就在这时，她身边的李莫愁突然伸手架住她的七情催命掌，横身拦到孔雀明王面前。秦无忧又恼又气，大声嘶喊道：“莫愁姊姊，你做甚么！”李莫愁摇摇头温柔地说道：“咱们不能让她们杀黄蓉的女儿。”秦无忧怒道：“莫愁姊姊你好生糊涂，黄蓉那草包女儿的命哪能跟孔雀明王相比，如果这次让她逃了，以后咱们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杀她了！”李莫愁说道：“你忘了咱们怎么答应得七公和凌波？若是黄蓉的女儿因你我而死，以后让凌波怎么做人？”

秦无忧稍稍愣了一下神，但她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话去，一心只想取孔雀明王性命，于是运起鬼影附形绕过李莫愁，一掌往孔雀明王后脑拍去，不料李莫愁身形一转又使出赤练神掌接下了她的杀招。秦无忧倒转撤步跃至李莫愁身侧，又连出数掌，可每掌都被她一一接下，于是二人推招换式缠斗在了一起。秦无忧武功比李莫愁高出一截，可她怕伤到自己莫愁姊姊不敢使出全力，这才被李莫愁拖住对孔雀明王无可奈何。可二人都不知道在她们缠斗之际，那边孔雀明王也稍稍恢复了一些内力，虽然她体内剧毒发作疼痛难忍，却依然拼命站起飞身退回到自己徒弟们的身边，昏倒在达央卓嘎怀里。那边霍都公主等人连忙围拢过来将孔雀明王护住，架着她躺到那莲花座上好生照料。

秦无忧见孔雀明王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气得怒不可遏，用力将李莫愁推开就要一人杀入孔雀明王阵中，可接着就觉身体被李莫愁死死抱住怎么也无法挣脱。那边赵红娘听到孔雀明王已经被救回己方阵仗，得意地笑道：“果然还是那个没人要的小禽兽，连你相好的姘头都不向着你。”接着她把软鞭一松用手擒着郭芙扬声说道：“我们还要赶着给明王大人治伤便不奉陪了。黄帮主，若想要回你的女儿，便在十日之后自己前来蒙古大营领人，过时不候！”说罢她招了招手，那些藏尼重又吹吹打打护着孔雀明王的莲花座陆续离开了庄中。

秦无忧眼睁睁看着孔雀明王的莲花座消失在了自己视野之中，咬着牙看向身后的李莫愁，没有一丝感情的问道：“李莫愁，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拦我！就为了讨好那郭靖黄蓉，维护你的小徒弟？”秦无忧噙着泪望着李莫愁眼睛低吼道：“难道，难道这些人比我还重要吗？”李莫愁一语不发，上前将秦无忧拥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秦无忧感受到李莫愁柔软的身子和温暖的体温，二人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好似潮水涌现在无忧脑海里，她猛然回想起李莫愁对自己的千般爱护百般情意，瞬间消弭了一身的狠厉。

李莫愁这才柔声附在无忧耳边说道：“无忧妹妹，我又何尝不想除掉孔雀明王为我师妹报仇，但你可曾想过那孔雀明王身后还有一个兵强马壮的蒙古国？孔雀明王固然厉害，可她作为蒙古国师若死在这陆家庄内，蒙古国必以为国师报仇之名攻进大宋，黄蓉本就身子抱恙又兼痛失爱女如何能够抵挡？到时生灵涂炭不说，妹妹的苗疆难道不是唇亡齿寒？姐姐不让你杀这孔雀明王岂是单单为了凌波和那郭靖黄蓉，更是为了妹妹你啊。”秦无忧这才恍然大悟，理解了李莫愁的良苦用心。暗怪自己向来行事周道心思缜密,却被仇恨蒙蔽双眼差点酿出大祸，还错怪了自己莫愁姊姊，不由后悔不迭抬起头来对李莫愁娇声说道：“是我虑事不周误会了莫愁姊姊，方才说的全是气话，姊姊莫要怪我。”李莫愁笑着说道：“姐姐欢喜的就是妹妹这样的脾气秉性，又怎么会怪你呢？”秦无忧听到这里心中无比受用，终于一扫阴霾趴在李莫愁怀里甜甜的笑了起来。

这时郭靖搀扶着黄蓉从内厅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仔细端详着秦无忧的脸庞，虽然他的亲生女儿受人挟持命在旦夕，心中不无焦急，但还是又惊又喜双臂微微颤抖，随后他闪目看到无忧身边的李莫愁却又横生了一股恨意。郭靖朗声向无忧问道：“秦，秦姑娘，敢问你故去的母亲名字可唤作南琴？”秦无忧听郭靖如此一说心中一凛，侧目瞥着郭靖反问道：“你怎会知道我母亲的名字？”郭靖大喜道：“当初我和你黄伯母在湘西受了你娘许多恩惠，《武穆遗书》也是因她帮助才找到的，我们跟你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身边的黄蓉却大为不悦默不作声。因当初秦南琴与郭靖关系暧昧，对他爱慕有加。后来黄蓉听说她在铁掌峰遭杨康侮辱又身死苗疆，虽然心中为秦南琴的遭遇难过不已，但想到秦无忧这小毒物所作所为，真处处有当初杨康刁钻狡猾的影子，故而对她极为不喜。

郭靖目不旁瞬的盯着秦无忧继续问道：“既，既如此说来，那康弟，康弟应当是你的父亲了。”秦无忧听了这话神情骤然更变，从李莫愁怀中起身恶狠狠看着郭靖低吼道：“姓郭的你焉敢如此侮辱于我？”郭靖不解道：“忧儿，康弟纵有百般不是，可他，他毕竟是你的生……”还未等郭靖说完黄蓉连忙止住他的话头对无忧说道：“秦姑娘，我丈夫他性情耿直，对人情世故多有不通之处，方才是他见到故人之子心情激动一时说错了话，请姑娘见谅。”秦无忧冷笑道：“你们不用一唱一和的来唬我，不过我却要谢谢黄帮主替我除了杨康这狗贼，省得脏了我的手。”郭靖内心忖道：“康弟纵使对不住南琴，可对这孩子也有生养之恩，她怎能如此绝情？”

郭靖心中又转念道：“常言滴水之恩必以涌泉相报，当初南琴对我夫妻有过大恩，郭靖又岂能对她的孩子坐视不管？虽然她一时不慎走上邪路，但若能迷途知返为时未晚。”想罢他心中存了意思，定要劝秦无忧弃暗投明。于是他对秦无忧柔声说道：“忧儿，郭伯父知道你这些年来过得不容易，我与你黄伯母对你亦有亏欠，使得你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但正如我给‘过儿’起的名字一样，过而改之善莫大焉，你只要能够改过从善，我和你黄伯母一定对你好生照料再不让你受任何委屈。”话音未落，秦无忧便发出了一阵银铃一般的奚笑声，好似听到了甚么荒诞不经的笑话一般。接着她娇笑着对郭靖说道：“好一个‘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说得大义凛然好像我做错了一般。那么‘郭伯父’我问你，当初我母亲在铁掌峰被恶贼奸污之时你与黄蓉二人身在何处？我在五毒神教受人欺侮遭人陷害之时你们又在何处？现在我与莫愁姊姊刚刚助你击退强敌你便装腔作势说甚么知错能改了？”这一番话说得郭靖哑口无言呆立在当场，接着秦无忧冷眼扫视着陆家庄内的群雄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世上若是一人说我错，便是那一人错；若百人说我错，便是那百人错；若是天下人说我错，那便是这天下人人皆错。”此言一出，陆家庄内的天下群雄尽皆心惊胆寒，他们虽然刚刚领略过这少女的厉害，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竟能有如此傲骨。

李莫愁一直在无忧身侧默默观瞧，这才知道无忧与这郭靖黄蓉竟还有如此一段渊源，便在旁拱手对郭靖说道：“郭大侠，黄帮主，无忧妹妹便是这般性情，二位莫要见怪。我素知二位侠名远播，所言所讲必是真心实意，待我私下跟她好生说明情理，再来与二位相认如何？”不料黄蓉笑道：“方才李姑娘救了芙儿性命黄蓉万分感激，但现在是我们郭家与她杨家的家事，恐怕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插手。”李莫愁听闻此言柳眉倒竖，凛然说道：“外人？我是无忧未过门的妻子，她是我未来的媳妇儿，与你们这莫名其妙的‘伯父伯母’比起来到底谁是外人？”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虽然江湖风闻这秦无忧与李莫愁二人关系亲密不同寻常，但谁能想得出李莫愁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他们俱都知道这秦无忧李莫愁武功高强行事毒辣，随随便便就要取人性命，故而只是偷偷摸摸的交头接耳，却没一人胆敢声张。厅前的郭靖圆瞪双眼不敢置信，颤着手点指道：“你，你们都是女子不是么，两个女子怎，怎么能……”秦无忧却丝毫不理，带着笑意深情地凝望着李莫愁的双眼，千娇百媚柔若无骨好似化在了李莫愁身上一般依偎进她的怀里。

郭靖气血上涌，就要冲上前来质问无忧，他身边的黄蓉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摇头示意，如今这秦无忧李莫愁二人今非昔比远非郭靖能敌，郭靖这才惨然向秦无忧凄声说道：“忧儿，我知道你生在苗疆不懂我们中原的规矩，可你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来？你想想你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你的爹娘？”秦无忧冷笑道：“不知羞耻？从何时起我苗疆圣女做事需要旁人过问了？你又怎好意思提起我娘？”接着秦无忧抬手指向郭靖冷冷说道：“收起你装大辈的那一套，我娘对你们有恩，你们却没有保护好她，这是你们郭家欠我们秦家的！”随后秦无忧用手指向嘉兴铁枪庙的方向继续说道：“那恶贼侮辱我娘百死难赎，这是他们杨家欠我们秦家的！”说罢秦无忧轻轻拉了一下李莫愁，骄声哂道：“按说我和莫愁姊姊击退孔雀明王，你们这中原的武林盟主应该让与我们，但本姑娘却是一点不稀罕统领你们中原武林。这武林盟主谁愿当谁当，我只要求你们打听出莫愁姊姊师妹的下落，待我们找到龙儿即刻便返回苗疆，一刻也不在你们中原多待。莫愁姊姊，咱们走罢。”

李莫愁怀抱着无忧横眉道：“且慢，这全真教的老道士们以多欺少害我师父，这仇我还记得，但李莫愁向来不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之事，暂且让他们多活几日，待我们找到师妹必要他们血债血偿。”随后李莫愁一挥袍袖随秦无忧飘然而去。洪凌波眼见自己师父师娘离去，有心去追，却又怕黄姑姑猜疑，故而瞻前顾后举棋不定。不料就听黄蓉说道：“凌波，我早看出你跟她们是一起的了，不用继续瞒我。”洪凌波连忙一脸歉意的向黄蓉说道：“李莫愁她，她是我的师父。”郭靖惊道：“凌波你，你怎么能抛下七公改拜那恶女人为师？”洪凌波却拗道：“郭伯伯莫要如此说她，是爷爷将我托付给她的。”郭靖怒道：“你莫要胡说，七公怎会将你托付给那样的人？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他老人家。”接着就听洪凌波红着眼眶说道：“爷爷，爷爷他早驾鹤西去了。”郭靖与七公多年未见，时时刻刻记挂着他，却陡然听到师父溘然长逝，不由眼前一黑昏晕过去。

黄蓉连忙上前照顾丈夫，随口对洪凌波说道：“那你还愣着做甚么，快寻你师父去罢。”洪凌波虽然放心不下自己的郭伯伯和黄姑姑，但心中更加惦念李莫愁和秦无忧，这才对他们二人深施一礼，拉着陆无双寻李莫愁去了。

1.无忧这个名字一开始是我想出来跟“莫愁”凑一对儿的，但是后面越写越觉得这名字起对了。不同于原著的“侠之大者，过而改之”，“无忧”的意思便是从不为自己所作的事烦忧，所以她从不会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更不会觉得自己会做错。

同时，原著里杨过从小受人冷落，被人看不起；就算跟小龙女学完武功之后依然弥补不了与郭家巨大的鸿沟，后来所谓的“狂”和“叛逆”，本质上是一种自卑带来的“补偿心理”，所以会发现杨过经常会做一些很幼稚的行为来证明自己，而他的一生其实都是在被郭家和小龙女两边裹挟着的，他从来没有自我的意识。但秦无忧不一样，同样小时候受冷落被欺侮，秦无忧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她的一切都是靠她自己一拳一掌打下来的，而她苗疆圣女的身份比郭家更为显赫，所以在面对靖蓉道德绑架之时她会更有底气。

2.请大家一定记住，我书中的李莫愁是原著里十年前的李莫愁，所以性格会更为温婉动人。

3.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今天看到有人说李莫愁的名字是从这首诗来的，作者觉得有一定道理。小姑居处本无“郎”，跟本书写的百合也符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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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十九回 一世恩怨一世仇，轮回几度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