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鹿 第2章 前缘

谢芜早起去找谢渊，待谢渊考察了他的术法之后，就回到偏殿，等待沈意来给他授课。

教完谢芜仙术之后，沈意正要离开，谢芜叫住了他。

“仙师，伤药快要用完，可否再赠弟子一些？”

沈意闻言笑道：“好说好说，过几日再带给你。”

“多谢仙师。”谢芜拱手行礼。

沈意出了偏殿，眼珠一转，去了正殿的方向。

进了正殿，见谢渊正在运功调息，他也不打扰，坐在一旁凳子上，悠哉悠哉地扇着扇子，这扇子并非法器，瞧着就像人间小摊上摆着卖的。上面还题了两句前人的诗。

素衣雅剑笑九重，浊酒凡心醉人间。

沈意摩挲着扇柄，低头不语。

谢渊收起功力，望向沈意。

“怎么？”

沈意收起扇子，抬头笑了笑。

“小鹿说他的药快用完了，找我要呢。”

“他有名字。”谢渊蹙了蹙眉。

沈意一听就毛了：“你还好意思说名字，当年谢芜化形，我说他总要起个名字，你却说就叫他青芜即可。我好说歹说，他立于世间，总要有名有姓。怎可就以他出生的地方为名，要不是我说实在不行就让他跟我姓沈，你才说就和你姓谢罢了。”

“药三日后炼成。”谢渊开口打断他的抱怨。

沈意真是奇了怪了，谢渊炼药又不肯告诉谢芜，他当时问谢渊缘由。

只听谢渊淡淡道：“若是谢芜知晓，他定会更加放肆，做事全由自己的性子来。”

思及此处，沈意又是一阵无语。

“他体内虽然有一缕修竹仙君的仙魂，可到底是一只灵鹿，生性活泼，你又何必如此严苛。”

“他既然因为顾容的缘故有了仙缘，我怎能放任他带着顾容仅剩的一丝魂魄流连山野，死生不顾呢？”

两人谈及此间，不约而同地想起五百年前那场仙魔之战。

五百年前，新任魔尊顾玄烨吞并妖族，魔族之势为此间最盛。

那一日，魔族杀上九重天，众神仙合力对抗，而修竹仙君江顾容舍身挡下顾玄烨对谢渊的全力一击，魂飞魄散。

谢渊眼睁睁看着江顾容元神散尽，顷刻间便陨落了。

然后，众人便看见沉香仙君双目赤红，冲破仙者瓶颈，周身神力暴动，竟是在此时，飞升了！

谢渊飞升神君，与其他三位神君合力，简直杀红了眼。

顾玄烨见此暗道不好，号令魔族暂且撤退。可即便如此，依旧有好几位妖王魔君折在此次大战中。

谢渊亦是神力耗损严重，加上江顾容仙殒的打击，他吐出一口血便晕了过去。沧海、云泽、木槿三位神君合力为他输送神力，三日后才醒来。

而谢渊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从沈意那借来招魂幡，到处寻找江顾容的残魂。

而唯一一缕残魂在江顾容魂飞魄散之际投到了青芜之境一只母鹿的肚子里，母鹿因仙魂滋养，不过几日便诞下小鹿，正是谢芜。

“沉香，有句话我一直想问，虽然我们和顾容从小一块长大，但过去的三千年里，我从未见过你二人有何相恋迹象。为何你突然这般…”沈意不明白，况且在他心里，江顾容孤高自傲，也并非对谢渊有情。

“当他为我挡下那一击，我的心顿时疼痛难忍，看他在我面前死去，我只觉得浑身神力不受控制，过去的一切潮水般淹没了我。”谢渊顿了顿，回忆往事，他眼中竟有悲痛之色。

“我才知，我心悦于他。”

沈意叹息，“这么多年你用招魂幡寻了无数次，可也只有谢芜体内才留存着他的一缕魂魄。别怪我多嘴，谢芜不是顾容，你今后是如何打算，总不能一直将他困在紫鸾殿吧。”

谢渊收了神色，冷声道：“他是顾容在世间唯一留下的东西，若是放任他上天入地，他出了事，顾容就真的消散于世了。”

沈意摇头，“顾容的仙灯已灭，他早就不在世间了。”

谢渊闻言不语。

沈意见状加把火道：“何况谢芜与顾容个性并不相似，你把他留在九重天，还不如只让他当只寻常小鹿来的自在。”

谢渊开口：“待他修行成熟，有了自保能力，我会放他自由，我只是不想他带着顾容的魂魄死去。”

沈意听了点点头，道：“谢芜虽然只是灵鹿，却很有悟性，也肯吃苦，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不肯叫我师父。”说完哈哈一笑。

谢渊听闻这话，倒是想到了谢芜刚化形的时候，面容稚嫩，教他术法时，谢芜还怯生生地唤他师父。自己不许，他便只唤神君了。

三日后。

沈意把药交给谢芜，临走前谢芜给了他用食盒盛着的糕点。他美滋滋地收下了。

谢芜见他高兴的跟小孩似的，不由笑了笑。

谢渊不重口欲，辟谷千年。倒是沈意，对吃食格外上心。

谢渊不知，以往他用来贿赂沈意的糕点不是仙厨所做，而是谢芜亲手做的。身为灵鹿，嗅觉之灵敏不是其他生物可比的。因此谢芜对食材有更好的把握，在做饭的天份上，几乎无人能及。

可惜谢渊不食凡物，不像沈意有口福。

想到一开始自己为了讨谢渊欢心，听了仙厨聊天时说的话，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于是他学习厨艺，做出的菜品众仙厨都说好。

可待他献给谢渊时，对方却只淡淡地说句他已辟谷。

于是当天谢芜负气般吃掉所有东西。

谢芜打开药瓶，细嗅幽草的香气，他的心宁静下来。

嗯？

嗅着嗅着，他好像闻到了谢渊的气息。

再仔细闻闻，发现真的是，虽然只有一点淡淡的味道。

难道？谢芜好像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确定。

想着想着，谢芜白皙的小脸染上几分红霞，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片刻，他决定去找谢渊，问清楚伤药是不是一直都是谢渊炼的。

小鹿年纪小，藏不住心事，整理了自己的衣裳，便要去正殿寻谢渊。

剧透一下，下章小鹿就会知道前因后果了[垂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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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