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加零大于一 第13章 第 13 章

时衿真的要好好复习期末考了。

她们INFJ向来计划周密未雨绸缪，偏这次出现了意外，让她有点女娲补天的慌乱。

于是周六，时衿起了个大早，做好早饭就把自己关在顾筝弦家的书房里学习。

自然是经过同意的，所以顾筝弦知道时衿在房里温书，起床以后也没有叫她，自己乖乖去吃早饭，顺便把熬粥的锅也洗了，还自己洗了一盘草莓拿到客厅。

然后，她把干干净净的厨房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仅时衿可见。

一切收拾利索，顾筝弦站在客厅沙发旁边，打开电视机播到时装展演节目，靠墙站着。是时衿嘱咐她的，饭后不能立刻坐下，无论如何都得站一会儿，说是为了保持身材。

按照惯例，顾筝弦一边站着消食一边刷微博。配着电视里时装展演的BGM，冷清的房间里显得热闹起来。

不过她担心打扰到时衿，把声音调得很小。

她的每条微博底下，置顶的几个评论都是差不多的语言结构。

比如：

我优雅迷人美丽大方的顾老师又出来营业啦！

宝贝太瘦了，多吃一点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有露骨一些的，比如：

顾老师的腰，夺命的刀。

老公的高跟鞋哪里踩在地板上？分明踩在我的心上。

顾老师，求您疼我。

还有，下辈子还要做顾老师的狗。

起先顾筝弦很不理解，为何在这个世界里，大家挣着抢着都要去做狗；不过后来她也习惯了。

挑了四五条好回复的，敷衍而真诚地回复道：“谢谢喜欢。”

“天天开心。”

“要好好爱自己哦。”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都是时衿提前给她打在剪贴板里的，她还不会很熟练地打字。

收到回复的粉丝往往会先点赞一下她的评论，然后发几个“啊”字，再认真地说自己多么开心多么幸运，能在几万条评论里脱颖而出，成为被偶像回复的那个。

后来顾筝弦知道了，原来自己几个字的回复可以让别人开心好久。她便每次都多选几条来回复，有时是二十几条，有时是三十几条。

也许因为在南景时，自己不是个十分重要的存在。上有父亲大人在朝廷大杀四方，下有手足兄弟背着永熙王的名号征战沙场，家中有公主出身的母亲大人料理。除了婢女仆从外，恐怕自己是顾府最不起眼的了。

所以，在这儿，她用别人的身份，体会到被重视的滋味，她便决不能辜负。

但眼下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重要到时衿一看到安助理的消息，就扔掉复习资料小跑着下楼找顾筝弦；重要到她刚出了书房就开始大喊大叫：“弦弦——安助理给你发信息了没？你快看眼手机啊啊啊啊啊！”

“怎么？”

顾筝弦一看到楼梯拐角出现时衿着急泛红的侧脸，便想赶紧迎上去，但作为娇矜小姐，她先是抬眸，然后悠着步子，端腔起势而来。

时衿小跑过去，亮起手机屏给顾筝弦看。由于跑得太着急，一小撮刘海翘上去，指着天花板。

顾筝弦先抬眼看了看那撮朝天刘海，再把视线放到手机屏上，曼声道：“我看不懂。”

抓瞎了，她看不懂简体字。

“哎呀就是你们工作室月末有评分考核，走T台。”

“平分？”顾筝弦皱了皱眉头：“同谁平分？”

“是分儿是分儿！”时衿加重了儿化音：“就像我的期末考试一样，要打分儿排次序的。”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葵，知道吗？”时衿解释。

“嗯。”顾筝弦莞尔：“工作室里，我当是甲。”

顾筝弦想想平时在工作室的场景，大家对她很客气，一口一个顾老师的叫。在她们南景，只有夫子先生才会被叫作老师。所以，她在工作室一定是甲，而且是甲上。

时衿无语。

“人家顾筝弦是甲，关你顾弦儿什么事？你会走台步啊？”

顾筝弦偏头不解，时衿“啧”了一声，朝电视里的时装展演扬扬下巴：“就是那样走路，穿着工作室新推的衣服，你行吗？你会吗？”

按理来说，顾筝弦混到今天这个级别，是不用再被人家评判审核的了。但问题是，这一轮招了新学员，她得带着秦宿泱走。

好在这种考核一般是学员走前几轮，最后一轮导师才会返场。也就是说，顾筝弦只用走一圈，二十米左右就行；但得走得好看，走得有水平。

“那怎么办？”

“让我想想。”

好棘手啊，真的好棘手，时衿抓耳挠腮了。

“要不你和Lina姐请个假，正好避开考核那天，让秦宿泱一个人上台行不行？”

“不行，你是导师。”时衿自我否定。

“那要不，你就说你脚扭了，只能站在台下看她，没法一起走。结束的时候上去亮个相，表示对学员的鼓励，怎么样？”

“不好，我是导师。”顾筝弦否定。

那时衿也没辙了。

顾筝弦低头看着时衿，刚才那小撮朝天刘海塌下去，人看着也蔫儿了。

“其实，我可以学的。”顾筝弦说：“你不用总替我考虑，有些事，你也可以试试依靠我的。”

还真别说，听到顾筝弦这么讲，时衿突然就觉着她好帅，有点女强人的样子了。

“从今儿开始，我学着走路，你且去温书，不必挂心。”

时衿看着顾筝弦手拿把掐的样子，疑惑：“你，可以？”

顾筝弦比了个“ok”，之前从摄影师大哥那儿学来的，对时衿说：“可以。”

其实顾筝弦穿越来呆在工作室这几天，也不全在偷吃偷喝、掐猫逗狗，她还是默默跟着学了点台风技巧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

望着时衿着急的侧脸，顾筝弦居高临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好了，若是不成，我便听你的，借口脚受伤，推辞过去。”

无论如何，都让她试一试。

“那好吧。”时衿打开手机：“我给安助理说一声。”

时衿飞速打字，回复她“收到”。

“你说，我要不要给你报个班什么的？”时衿的脑瓜快速运转，想起自己之前找家教兼职的时候，大群里有那种“少儿形体培训班”之类的课，专门训练小孩走模特步。

“抱个班，是何意？”

“就是专门找个老师教你走台步，有十天速成的那种。我上小红书找找看。”

时衿在搜索框里输入“同城成人模特特训”，霎时弹出来好多个机构，她欢天喜地地点进去，却面露难色地退出。

“不行，算了。”时衿关掉手机。

“怎么了吗？”

“你猜这几个机构对外怎么宣传的？”

“怎么宣传？”

“她们说……”时衿顿了一下，故弄玄虚：“十天速成小顾筝弦。”

不被认出来才怪呢。

“诶！”时衿眼风一闪，又灵光乍现了：“找找有没有线上课。”

“线……”

见时衿又低头翻那本万能书，顾筝弦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想杂耍。”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时衿无语：“线上指的是在手机上学习，不是让你走钢丝。”

“好。”顾筝弦有点尴尬，斜倚着桌沿抬手蹭了蹭耳垂。

几分钟以后，时衿眼睛提亮起来，扬着脸对顾筝弦说：“有了！”

顾筝弦抬了抬眉毛，示意她继续说。

时衿对着屏幕里的临时对话框虚点几下：“我刚问了这个机构负责人，说是咱们不用露脸。而且，从评论区来看，他们机构口碑还不错。”

“那便试试？”

“嗯。”

时衿加了负责人微信，那边很快推过来几个老师的信息，时衿选了个ip最远的，老师叫禾百泱。

负责人发来一个会议链接，晚上八点线上试课，满意的话会把老师的微信推给她，然后再付款。费用是一小时三百块，一次课两小时，从下周一开始，每天一次，一共十节。

也就是说，一共要六千块。

整整六千快！这笔付完，时衿就要捉襟见肘了。

“也不知道安助理那边能不能报销。”时衿小声嘟囔，感觉心在滴血，抚着胸口深呼吸了一下。

要是报销不了，她就亏大发了。

“抱消？”顾筝弦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然后慢慢靠近，胳膊将她环住：“不用旁人，我可以抱消。”

“啊？”

时衿才发觉自己遇到意料之外的事的时候，不会惊叫着躲开，也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回头扇对方一巴掌。

而是会像现在一样，愣在顾筝弦的冷香里，怔怔仰起脸看她，然后：“啊？”

“有没有搞错啊！”她服了，炸毛了，很礼貌地从顾筝弦怀里弹开了。

“弄错什么了？”顾筝弦怀里空了，胳膊悬在空中虚虚抓了一下，又收回去。

其实顾筝弦不是好奇自己弄错什么了，而是好奇，为什么时衿从她怀里弹开时，耳朵红了。

时衿拎了拎衣服领口，手放在脸边儿扇了扇，拿着手机操作一番，登录上小程序，预约会议。

“行了，今晚八点试课，我们一起听。”

“好。”

“那我先去复习了，你自由活动吧。”

“好。”

“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