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帝看着他们相视而笑,又重新和好了,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他也终于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过于懒散,将太多的事情都交给他们了,所以才导致几个孩子都这般累?过得这么得不快活?
尤其是睿玧这孩子。
压力竟然这般大,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帮着他将事情都处置好。
看来,他也该捡起自己该担当的责任事务,好好学着怎么做一个皇帝了。
晋元帝叹息一声,道,“起来吧,睿玧,为父方才……对不住你了。”
安景琛却摇摇头,看着他道,“父皇与几位叔伯的感情深厚,有如此反应实属正常,是儿臣思虑不周,没有坦诚与父皇言明,这才导致了今日之事。是儿臣做得不好,父皇责罚也是应当的。”
晋元帝看着他那一副就是这么想的样子,心里更是愧疚难当了,“好了,你赶紧去敷敷脸,莫让旁人看到你这般。”
刚才他是真的十分恼怒,所以打过去的一巴掌真是用了大力气,现在看着儿子脸上那已经开始青紫,肿得老高的痕迹,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
安景琛也觉得脸疼,刘枫索性就拉着他起来,笑着道,“还是我去给他敷脸吧,皇上,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晋元帝微微颔首,“嗯。”
等他们走了,他才转头看着诚亲王和刘沛道,“二哥,大牛,是我教子无方。”
说着就要站起来行礼。诚亲王立即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缓缓道,“老三,你已经是皇上了。”
他看着怔愣住看着他的晋元帝道,“原本我看你知道去了我与大牛,杨哥的兵权,又不让阿楹,阿昭,嘉敏她们入朝,还真以为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没想到,你还是在关键的时候再次掉链子。”
红缨密报竟然这么久都没看,还一副天下和乐,可以安享太平的样子,确实是让他有些失望。
“你还是去见见大哥吧。”
让他教训教训你。
晋元帝:……
是,他最近确实是有些懈怠了。
可这不是才刚刚过完年嘛,他想着先休息休息,之后再继续勤政。
这不当皇帝的时候不知道,一当皇帝就知道:这就不是一个人干的事儿!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也就算了,好歹他也是习武之人,能抗住。可每天每天,大事小事就没个完的时候。不是这里的官如何如何了,就是那里的百姓如何如何了。
对了,今儿一大早就听了一耳朵的土地改革后的百姓们对于春耕之事的鸡毛蒜皮——这家百姓觉得自己的田地不够,那家的百姓觉得田地的赋税过多,再就是春种,这个县的县令没安排好,导致春种都不够,那个县的县令又太抠了,导致春种分到百姓的手中还少了三分之一……
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事儿都凑一起了。
关键是,当初立国的时候砍了一批贪官污吏,后来又因为土地改革,有那么一些与世家大户勾连的混蛋,这又砍了一批,现在倒是没有了贪官污吏,但也确实是没有了能够做事的人了。
现在各地都是他安排的人去暂时接管的地方政务。可还是回到了安景琛刚才说的:他们的人不懂怎么治理地方,处理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
这不,全都送到他这里来了。整得他每天都要花费诸多精力来处理这些本应该是下面的人去处理的事务。
最重要的是,这些事儿还必须马上处理好,不然,算上消息传递的时间,来来回回的,可就要耽误当地的春耕了。
这还是刚开始,以后都不知道还有多少的事情得他去处理。
说到底,还是安景琛刚才说的:他们没人可用。
所以晋元帝是理解安景琛的担忧的,也明白他想让自己的这些年轻一辈都弃文从武的心,可说到底,他还是不想勉强这些跟着他一路走来的好兄弟,小辈们。
他们可都是他的亲人啊!
见诚亲王这么说,他也只能是反省自身了,也答应了会去找怀安大师说说话(挨训)。
*
这边刘枫拉着安景琛去了偏殿,给他上了药,用温热的棉帕给他敷着。
“其实,你可以早点跟我们说的。要是你早说了,我们也不会一直都误会你。”
安景琛却是垂眸一笑,淡淡道,“说了阿昭也不会体谅我,只会觉得我更冷情。”
刘枫一噎,看着他叹气道,“所以你就让我来当那个出气筒?”
阿昭要是知道他想娶她,还打算纳妾,不拿剑活劈了他才有鬼呢。
安景琛抬眸看着他,含笑道,“你不要说你就没在心里偷乐过。”
借着自己的手得偿所愿了,还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哼!
刘枫:……
“那你打算怎么对阿楹说?”
她可是跟阿昭好得跟亲姐妹似的,难道会眼睁睁看着阿昭就这么嫁给他?
安景琛叹气,“尽力为之吧。”
至于能不能说服,就听天由命吧。
刘枫挑眉,笑着看着他道,“难得,你竟然还有如此没有把握的时候。”
安景琛苦笑,“她现在正怀着身孕。”
刘枫明白了,点点头道:“确实是要小心。对了,西芒和东梁,真的有想法?”
安景琛叹气,“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倒不是说不会继续削弱刘家和乔家,而是不会以他和阿昭的婚事来达到目的。
宁国就算一开始没想法,可看到西芒和东梁两国的异动,肯定是会趁火打劫,想着捞点好处的——纵然是不会发兵,至少也能顺利与大晋联姻。
毕竟两国联姻,从来就不是说迎娶出嫁这般简单。两国之间总要有所交换,利益也要有所相让,这才能达到联姻的最终目的。而现今,是大晋这边处于劣势,宁国处于优势,两国联姻,最终吃亏的,肯定就是大晋。
他不想如此,也不愿如此。
若让阿昭先一步下嫁给了刘枫,那宁国那边就没了理由联姻,而他们纵然处于劣势,也不至于为了和亲人选做过多的妥协。两国也可以正正经经地商量这次的联盟,而不是大晋必须要赔一个公主(郡主)过去。
父皇如此重情,他其实也怕因和亲令大晋更受掣肘。
好在,怀康还是愿意体谅他的。
刘枫叹气道,“也不知阿昭知道后,会不会立马拔剑砍了我。”
安景琛:……
“保重!”
刘枫:……
“彼此彼此!”
*
东宫
杨筠楹起来洗漱更衣,用过早膳后,见了两位侧妃,然后又见了乔若昭送进宫里来的人,处理好了这些事儿之后,就见馨兰进来,低声跟她禀报,“娘娘,刘国公世子今儿骑马进宫了。”
杨筠楹一愣,看着她,皱眉道,“怎么回事?”
“世子先是骑马直奔东宫前殿,太子殿下在前院见了他后,两人便到了乾元宫面见陛下。至今还在乾元宫中,未曾出宫。”
杨筠楹左手轻轻抚了抚衣袖,道:“可知太子为何召见刘世子?”
馨兰躬身回道,“前院被殿下下令围住,并无人敢多言。”
也就是说,到底是为了什么,没人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没人敢说。
杨筠楹点点头,“去看看郡主到了户部没有,若已经到了户部,便请她进宫。”
“喏。”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杨筠楹端起茶盏,缓缓喝着红枣茶,难道是为了国事?
她想了一番昨夜的事情,突然想到昨夜他说的话:阿楹,你说,若是父皇给阿昭和怀康赐婚,阿昭可会愿意?
难道是为了怀康和阿昭的婚事?
是了,怀康若是愿意,也不必等到现在。可见,他心中定然也是不愿意这件婚事成的。
可仅仅为了婚事而已,他至于骑马进宫来吗?
怀康多年都已放弃带兵的想法,也再没有骑过马,为何就要在此时骑马进宫?
难道是……
杨筠楹顿时一惊,端着茶盏就站起身,正好看到了进门来的乔若昭。
“我正想着进宫来跟你说呢,你就让馨兰去户部找我了,阿楹,昨夜我送过来的人,你见了吗?”
看着乔若昭那毫不知情的笑颜,杨筠楹心口一闷,她重新坐下,缓缓道,“我见了,阿昭,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着,放下茶盏,摆手让馨兰等人都退下。
乔若昭一怔,也没想着坐下了,就站在屋里看着她。
杨筠楹定定地看着她道,“太子恐怕要促成你和怀康之间的婚事了。”
乔若昭皱眉,“为何?”
“为了大晋,也为了进一步削弱刘叔与二伯在军中的影响。”
乔若昭眉头紧皱着,走到杨筠楹对面坐下,倒是没有对这事儿有太大的惊讶。
她只是不明白一点:“是别国有异动?”
杨筠楹颔首,“南越三皇子打算与拓跶,宁国联盟,分割我大晋。”
乔若昭这才惊讶地看着她,“宁国打算跟我们联姻?”
杨筠楹转头看着门口,缓缓道,“这只是其一,但更重要的是,朝中无人可用,却没人愿意弃武从文,辅佐太子治理国政。再有,其他的邻国,定然也是有了很大的异动,这才导致太子起了这样的心思。”
如果不是事情已经到了非不可为的地步,安景琛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如此着急地布局的。
可见,事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乔若昭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最近她一直跟刘枫在户部,从户部的历年账册之中,其实就已经可以看出很多的问题。
前朝的历年国库支出,除了那位魏贤帝奢侈用度以外,还有就是历年来与别国的一些邦交支出了。
在大魏时期,为了与相邻诸国保持友好邦交,从立国的魏正帝开始,就有了给周边诸国来使赐赏的定例。到了大晋,一穷二白起来的晋元帝当然是不乐意继续这么干的。所以,一直到现在,整整一年了,除了有求大晋的南越,其他诸国都没有派遣使臣来过。
这也很好理解。
一来,他们肯定也在观望,之前的拓跶蒙游联军来攻打大晋,大晋抵挡住了不说,还将两国都打怕了。这到底是有威慑到其他的国家。二来,他们也在等。等晋元帝先派使臣去,或者是先表态。
反正,对于他们来说,有便宜占就最好,没有,他们也不慌。
但显然,还有的想打算再次过来试探一下大晋。
南越三皇子会有想法,其实也不奇怪,别国有想法同样不奇怪,但奇怪的就是,为何他们会在同一时间里就都有了想法了呢?
杨筠楹和乔若昭相视一眼,都知道,这次,是真的麻烦了。
“你如何看?”
“我答应。”
乔若昭毫不犹豫地道,“若只是为了我自己,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可现在,既然已经到了不可为的时候,我答应也能让朝中更稳定一些。”
总比事到临头了,人心惶惶之后才来解决的更好。
“可你要知道,怀康是要纳妾的。”
乔若昭看杨筠楹一副十分担心她接受不了的样子,笑了笑,道:“随他去,反正,孩子得归我管,就算是妾侍,那也得归我管。”
杨筠楹倒是讶异了,“你不是不愿夫君纳妾吗?”
乔若昭笑着道:“也不是不愿,就是有点怎么说呢,不甘心吧。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趁着宁国还没决定,自己赶紧出嫁了才要紧。别的,就不用太过较真了。
“太子是打算让陛下赐婚吗?”
杨筠楹点头,“嗯,但也怕你和怀康不同意,所以便想先跟你们说一说。只是今日,怀康倒是骑马进宫了。”
乔若昭讶异,“骑着黑风?”
“嗯,直接骑着进了东宫。”
乔若昭:……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胆子已经够大的了,没想到,这刘怀康的胆子更大!
“他想拒婚?”
杨筠楹叹气,“可能是觉得你不愿吧。”
乔若昭一怔,看着她,不可置信地说,“你什么意思?”
杨筠楹回视着她,“你难道不知道怀康一直心慕于你?”
啥?!
乔若昭瞪大眼睛,“你开什么玩笑?!”
杨筠楹认真道,“我没开玩笑,不信,你去问他。”
乔若昭腾得站起来,转身就走了。
杨筠楹看着她走远,高声叫了馨萝进来,道,“传信给大哥,告诉他,边疆有异变。”
“喏。”
*
乔若昭一出东宫就看到了正缓缓从乾元宫走回来的安景琛,她一眼就看到了对方那脸上的红痕,惊讶地挑眉,行礼道,“睿玧大哥。”
安景琛见到她,想起昨夜跟杨筠楹说的话,便苦笑了一下,道,“你知道了?”
乔若昭点点头,“是。”
安景琛再次苦笑,“你恨我吗?”
乔若昭怔愣了一瞬,过了一会才道,“这大概是我的命吧。”
安景琛沉默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此生,是我对不住你,阿昭。”
折断了你的翅膀,困住了你的梦想,让你只能困守在这繁华京都之中。
乔若昭眼眶一红,深吸一口气道,“殿下做得没错!臣女告退!”
说罢,她起身抬步走了。
安景琛看着她的背影,眼眶再次湿润,但眼神却更加坚定了。
这样才是最好的。
要是真让阿昭领兵,宁国就更不可能放过她了。
*
刘枫才走出宫门,从赵福手里接过缰绳,准备翻身上马,就看到了远处快步走过来的乔若昭。
他慌忙把缰绳一扔,就准备跑。
乔若昭大声喝道:“站住!”
刘枫苦笑,停在原地等着。
赵福一看嘉荣郡主气势汹汹地走来,赶紧远远地行了一礼,就丢下刘枫跑了。
守在宫门处的侍卫们:……
刘枫转身等乔若昭走过来,先一步道,“先出宫再说。”
乔若昭看了一眼守着宫门的侍卫,点点头,抬步往宫外走,“走吧。”
刘枫重新牵着缰绳,跟在她身后出宫,一直到了远处的宫城广场的西边宫墙下才停住脚步。
乔若昭转身看着他,道:“你心慕我?”
刘枫:……
能别这么直接吗?
但他也了解乔若昭的性子,这时候,就容不得他躲避。
他苦笑一下,道,“嗯,是。”
乔若昭瞪大眼睛,“你心慕我就是娶别人,然后纳妾?”
刘枫:……
能不能好好说话?
“因果关系不是这样的,是我要纳妾,而我又心慕你,所以为了你好,我才不想娶你,让你难过。”
前后顺序先搞清楚好不好。
乔若昭翻白眼,“你这样的爱慕算个屁!”
什么叫为了她好,所以就不娶她?这是什么鬼逻辑?
乔若昭对此嗤之以鼻:“你若是真心心慕我,你就应该不纳妾,然后娶我。这才对啊。你所说的什么为了我好,这不过都是你自己的借口,让你可以心安理得地纳妾的借口。”
娶了别人,然后就可以说,我不爱你啊,所以我就纳妾啊!我要是爱你,我还会纳妾?所以,都是你的错。
什么鬼啊!这简直就是扯淡!
“虚伪!”
乔若昭直接开喷,“你难道就不能只娶一个,生三五个子嗣?纳妾为的什么?生三五十个,一两百个子嗣吗?这不是娶妻,这是养母猪!”
刘枫好笑,“我纳妾就是虚伪了?我都跟你说了,我是为了兴旺我刘家的子嗣,让我爹可以看到我家子孙兴旺的景象,让他日后能够安心。”
乔若昭嗤笑,“你娶一个,生三五个子嗣就不够兴旺你家的子嗣了?”
刘枫认真点头,“是。”
乔若昭愣住:“你还真打算生三五十个啊?”
刘枫摸了摸鼻子,尴尬道,“不行吗?”
乔若昭:……
果然是个狠人啊!对自己狠,对妻子也够狠的!
“你就不怕你那什么人亡了?”
刘枫脸黑:“你才人亡了呢?!我纳妾,一个妾侍生三个,我也只需要纳十个妾侍,一天一个,怎么就人亡了?”
乔若昭:“敢情你都想好了啊。”
刘枫:……
他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道:“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何不愿娶你了吧?”
娶你一个,你愿意给我生三十个儿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乔若昭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这样的想法……还真是……够新奇的啊!”
刘枫脸再次黑了,“我也没说要娶你啊,你找个你爹手底下的武将嫁,不也一样吗?”
乔若昭:……
嘿,他还来劲儿了还!
“刘怀康,我觉得,我就要嫁给你,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贤妻良母’!”
不就是纳妾吗?谁怕谁啊?!
她还真不在乎了!
说罢,乔若昭直接笑着就转身走了,留下一脸怔愣在原地的刘枫。
不是,怎么就答应了呢?不是该死活不答应,甚至还要拔剑砍人才对的吗?
杨筠楹也挺奇怪乔若昭为什么就答应了,诚亲王妃等人更是觉得莫名,乔若晅甚至还找到乔若昭道,“阿昭,若是你不愿,你不必勉强自己。”
乔若昭却笑着对自家大哥道,“大哥,我愿意嫁给刘怀康。”
乔若晅皱眉,“他可是要纳妾的啊。”
乔若昭笑笑道,“是啊,我知道,我就是看他要纳妾才答应的。”
啥?
乔若晅看着妹妹那脸上的笑容,不可置信:“你这是什么话啊?他纳妾你还愿意?”
乔若昭笑着点头,“是啊。”
乔若晅懵了:这世界怎么了?
还是跟杨筠楹说起的时候,乔若昭才笑着跟她低声说,“我就是要看看他以后纳十个妾侍还能不能那什么不人亡。”
杨筠楹:……
“你就为了这个?”
乔若昭笑笑,“当然也不全是这个,更重要的是,嫁给他,我们以后的计划才更好实施。”
杨筠楹一愣,她看着乔若昭,眼眶微红,叹气道,“你……不必如此。”
乔若昭却摆手一笑道:“放心,纵然是我出嫁了,他纳妾,我也依旧能过得好的。”
不管什么爱不爱的,就只说人品,刘怀康即使以后真的纳妾了,她也相信,刘国公府,最终还是她说了算!
换作别的府邸,她以后还得费心费力地去经营,就只有刘家,她不必再花费心力去经营府中的其他人。她相信,刘怀康和刘叔,会给她这份尊重的。
不,应该说,他们会愿意纵容她的。
确实,等晋元帝下旨赐婚之后,刘沛跟儿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儿子,好好珍惜你这个媳妇儿,可别惹她生气,就算是以后纳妾,也一定要让她同意,否则,你也别来找为父了,为父帮不了你!”
终于可以娶到儿媳妇儿了,他高兴啊!
以后,就是儿媳妇儿当家了!
欧耶!
他终于解脱了!
刘枫看着自家老爹那脸上快看不见眼睛的笑容,只能是点点头,对于自己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憧(huang)憬(kong)。
*
时间回到那天刘枫骑马进宫的时候。
乔若晅下午进宫,见安景琛时,看着他脸上的红印,淡淡一笑,坐在他对面,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我们都会听你的安排的,你为何就一定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抗在你自己的身上。”
所谓的算计,不过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默契,何必把自己放在一个完全坏人的位置上?显得他仿佛多冷血似的。
啧,还真是自虐。
安景琛看着他,苦涩一笑,“本来就是我不够磊落。”
不管他们是不是愿意,总归还是他心存不纯,所以才该有这样的境遇。
乔若晅叹气,摇头看着他道,“你啊,就是对自己过于严苛了。”
谁又是圣人?他们不都只是普通人吗?有些私心,这也正常。
“大伯还是把你教得过于端方了。”
整个人的道德感这么高,还整天都得算计,可不就自我苛责了?
事实上,这件事,无论他跟哪一个说,都不会有人说他错了。即使阿昭,她终究还是会体谅他的。
形势如此,谁又能奈何?
安景琛眼神沉沉,看着窗外道,“终有一日,大晋再不必如此慌张避让!”
不管是谁,不管是遇到什么,他们都能依从本心而为!
乔若晅看着他,笑笑,“当然!”
这样的未来,不会很远!
*
廖茹莹在镇国公府接到了杨筠楹送过来的消息,含笑点头道:“馨萝姑娘放心,我会告知世子的。”
杨筳枫已经回了西北镇守,现今镇国公府中就只有廖茹莹和镇国公夫人,镇国公,以及杨笠杰夫妻俩,杨箔栎夫妻俩,已经离开京城,游历去了。
馨萝行礼就退下了。廖茹莹起身到了书房,拿起笔就开始写信,消息就在她这封看似平常的家书之中。
她一边写,一边对身边伺候笔墨的明雨道,“去看看国公爷回府没。”
“喏。”
等她写完,明雨回来禀报道,“国公爷已经回府,正在前院书房处理公务。”
廖茹莹微微颔首,先吹干信纸上的墨,折好信纸,放进信封之中,写好信封,这才拿着信,起身带着人到正院,给镇国公夫人请安。
镇国公夫人看着儿媳妇过来,有些讶异,“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她不是那种喜欢折腾晚辈的人,自廖茹莹嫁进来,她将府中事务都交给了她,还免了每天的请安。日常也就是儿媳妇愿意过来看看她,她就笑呵呵地见。
大儿媳日常忙,但也都是早上或者是傍晚才过来跟她说说话,现在才离她早上过来没多久,怎么就又过来了?
廖茹莹感念婆婆的慈爱,进府后,一直都是十分恭敬地对待公婆,真心孝敬对方的。今日也是有事,才特意走一趟。
“母亲,儿媳想要前去西北。”
既然太子妃都已经开始传信了,可见事情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她还是要赶紧去一趟西北,安排好事情,不然,以后想要前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镇国公夫人看着她,皱眉道,“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去西北?”
之前她都没想着去,现在怎么就会想着去了呢?
廖茹莹温和恭谨道,“儿媳是想在西北准备好太子妃交代的事情。”
随即她就低声说了,镇国公夫人一惊,“已经如此严重了?”
廖茹莹点点头道,“是,太子妃着急传信过来,显然是形势迫在眉睫。”
一国动兵就已经不是小事,更何况是多国意图联盟?
况,他们也该在西北准备好,日后,待皇上收回兵权时,也不至于无法作为。
这些,就不必说了,想必婆婆也该明白。
镇国公夫人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准备吧,一会我便告知国公。”
廖茹莹笑笑,把手里的信递给婆婆,“此信交给父亲看看可有不妥。”
镇国公夫人接过信,含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全。”
廖茹莹笑着行礼,“这是应该的,母亲,儿媳就先告退回去了。”
“嗯,你先回去准备着。”
看着廖茹莹走了,镇国公夫人忍不住感叹道,“这个儿媳妇算是娶对了。”
身旁伺候的嬷嬷一笑,道:“还是夫人您眼光独到,才能选中这般好的世子妃。”
镇国公夫人笑:“你啊,还真是会说话。”
说着,她便拿着信,到前院去了。
廖茹莹回到筳芳院,吩咐青雨收拾东西,准备前去西北,又写了一封信,让明雨送回廖家,并嘱咐她道:“告诉父亲,日后若是遇到外国使臣来访,必要按照陛下颁布的律例来行事,不可自作主张。”
明雨认真记下,行礼道:“喏,奴婢记下了,定会告知老爷。”
廖茹莹这才松了口气,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没想到,这才安宁了多久,就已经又开始有了战事。
只愿,大晋能够消弭此次的大变才好。
“明月,你一会前去库房找到我陪嫁的两匹鲜罗红缎,送去笠菲院给二夫人。”
明月一怔,躬身道:“世子妃,那可是您仅有的两匹鲜罗红缎了。”
鲜罗红缎,是前朝大魏时期就非常出名的一种罗缎。正面是罗,反面是缎,轻盈保暖的同时还十分透气,更加之能有织革的花样,鲜亮的颜色,前朝时就已经是贵族皇家十分喜欢的一种贵重罗缎。廖家虽是百年世家,但到了廖茹莹出嫁的时候,府里也就只剩下了六匹鲜罗红缎。老爷还都给姑娘陪嫁了。可之前就用了两匹给太子妃添妆,后又送了一匹给国公夫人,还有一匹就是姑娘去年冬的时候做了冬衣,现今,就只剩下仅有的两匹。
可外头,至今都没有说鲜罗红缎重新恢复售卖,可见,那南方的丝织地,到底还是没能立马就恢复供应。
现在世子妃竟要将仅剩的两匹鲜罗红缎都送给了二夫人,那……
廖茹莹睁开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明月脸色顿时一白,廖茹莹重新闭上眼,淡淡道,“去吧。”
明月再不敢多言,行礼便恭敬退下了。
等明雨回来后,廖茹莹淡淡跟她道,“以后就不必让明月贴身伺候了。”
明雨虽然不知道明月是怎么了,但还是恭敬应下,然后就转头跟青雨商量,选谁上来顶替明月。
*
刘国公府与诚亲王府成亲家了,还是皇帝亲自赐婚的。
此消息一出,京中权贵圈子顿时议论纷纷,而在迎宾馆住着的南越使臣们一听,也觉得诧异,只有南宫晟宇心中暗喜,还特意跟皇甫伟说,“王爷,还真是天助我也啊!”
这大晋竟然自己就把筹码给扔了,可不就是白送给他的一份大礼吗?
如此,他回国后,跟宁国之间的联盟就增加了不少的可能。
皇甫伟看着他那得意的笑容,脸上虽然笑着点头附和,但心底却在嗤笑,果然是个蠢的!竟然半点都看不出大晋此举的用意。
不过这也好,如此,他也不必担心对方看出他的谋划了。
只是大晋,终究还是要谨慎小心。
皇甫伟垂眸不语,手里端着茶杯轻轻晃动,看来,他还不能走。
原本他还准备跟着南越使团一起离开,如今看来,还是要再等等。
等他看清大晋到底有没有察觉再说。
南宫晟宇含笑道,“今日大晋众臣与我商谈的时候,确实是将粮价增加了两成,同时,也未曾见大晋皇帝有任何恩赏的意思。可见,大晋是真的不打算与我南越交好了。”
皇甫伟:……
虽然觉得对方越蠢对自己越是有利,但他并不想真的拉拢了一个蠢货。于是他还是开口提点道,“殿下是否了解过大晋新颁布的《礼律》《国律》?”
南宫晟宇摇头,“大晋新朝初立,改变前朝规制,律法乃是正常的。我又何必去了解?”
他又不是大晋的百姓,了解这个干吗?
皇甫伟:……
“殿下还是回去仔细看看吧。”
说完,皇甫伟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道,“本王便先回去了。”
直起身,他便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南宫晟宇皱眉,吩咐身边的侍从道,“去给本宫买两本《礼律》《国律》回来。”
侍从行礼应下,赶紧去买了,等买回来,南宫晟宇看了一遍,这才明白皇甫伟的意思,同时脸还一黑:这大晋,竟然还要跟他们征税?!
是的,大晋新颁布的《礼律》上说了如何对待他们这些外国使臣们,同时《国律》上也有如何对他们的贸易征税的规定。
一言蔽之,就是说,以后两国贸易,是要缴税的!
换言之,也就是他之前所想的那些什么大晋皇帝赏赐云云,都是他自己的想象,晋元帝可从来没这么想过,更没有这样的打算!
晋元帝:你给老子钱还差不多,想老子给你钱?呵呵,做梦去吧!
尾指骨折,打字非常难受,虽然别的手指都是好的,但还是很疼。所以……对不起,叕叕叕断更了!
明天尽量更新!尽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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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7章:晋江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