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月 第28章 第十五章 喜事

景世良忍着心碎之痛启程回了南尧，香鸾一直看他离开国境才折身直奔大将军府。这里只是新城一处供穆赫章临时下榻的官邸，里外三进、装饰朴素，服侍的下人也很少。景玥随着一名老仆人进到府中，在空荡荡的正厅坐下静候，从朝阳初露直到日上三竿，居然连上茶水的人都没来过。正觉饥渴之时，那名引路的老仆人回来了。

“姑娘，跟我走吧。”老仆人头也不抬，扭头往屋外走。

景玥愣了片刻，忙追上去问道：“老人家带我去哪儿？大将军他人呢？”

老仆人闷头道：“府里的人叫我阿忠，姑娘跟着来就是了，有话等大将军回府再问吧。”

这样一说，景玥倒不好再问什么，只得按吩咐照做。一时间二人来到府邸最深处一间小小的偏院，院内只一间正屋并一间小配房。推开正屋的门，一股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内一切用具俱全，但似乎很久没人住过，泛着一股说不清的陈旧味道。

“姑娘先在这里休息，迟些会有人送茶饭，老奴告退。”

景玥还在四处打量，等回过神儿来，阿忠已离开。无奈之下只好继续等待，果然没多久来了一个提着食盒的小丫头。像受过训练似的，这小丫头一问摇头三不知，搁下东西就走。送饭送茶，一来一往，直到掌灯时分，分别来了四拨下人，竟无一人肯说句话。望着窗外渐渐清晰的月影，她实在按耐不住，决定找到穆赫章问个清楚？按照印象中的路线，她摸索着方向，朝着府中正厅走去。猛然间，一阵轻微的啜泣声隐隐传入耳中。她心中一紧，停下脚步细听，声音似乎在不远处的一扇月亮门内。迟疑片刻，她抬步往哭声的方向走去。进来月亮门，一阵香气扑面而来，眼前种满一株株一人来高的海棠树，树枝上，开满象牙白的海棠花。树丛中心，两团黑影立在那儿，靠的很近，在窃窃私语。

景玥怕黑，却好奇，挪步慢慢凑过去，就瞧见一高一矮两个裹着黑色披风的人。瞧不清面容，凭身形体态，像是一男一女。不等再想，那二人低沉的对话声，透过寂静的夜色传过来。

“你不是答应我，会接我回去……会帮我报仇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话没说完，一阵悲伤的哭泣。

男子抱紧女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幽幽道：“曦儿……不要再哭了，我答应过你的事从没忘记。这件事不简单，必须策划周全，我不能让你再身陷险境。再等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接你回去……”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女子的声音很急切，又带着一丝哽咽。

“很快，等我安排好……咱们还要拜天地、生儿育女……”男子的声音充满期待，“大将军夫人的位子一直等着你坐呢。”

话至此，景玥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想着，脚下不由往后退步。不巧，一根枯枝横在地上，她一脚踩上去，咔嚓一声脆响。那抱在一处的二人都是一惊，男子手上一推，女子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海棠林中。趁着这个空当，景玥转身要跑，已然晚了，男子的身影一晃，挡住去路。

“你为什么在这儿？！”穆赫章眼底是**裸的杀意，“你看见什么？！听见了什么？！”

景玥没胆子直视他刀锋般的目光，怯声道：“我……我路过，没、什么也没见到。”

“当真？”穆赫章紧紧捏住景玥的下巴，狠狠道：“看着我！”

景玥控制不住的发抖，被动望向他。

“你给我记住，不管刚才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给我闭紧嘴巴！”穆赫章冷冷道：“今晚的事如果传出去半个字，你的命，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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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阳城

自从那夜撞破穆赫章的“秘密”之后，景玥心中一直不安，他凶神恶煞的警告，证明事情不简单。再想到香鸾给自己的“提醒”，心中存了疑问，一时无从查问。天亮，阿忠来传话说马车备好，送她北上回皇城。

马车由一队士兵护送，没有一名丫头或仆妇相陪，与其说护送，更像押解。一行人昼夜兼程，只十天就到阳城。景玥惦记着小米的家人，找个借口躲开看护自己的兵士，溜出下榻的官衙。不知不觉间，她竟然溜达到穆赫非那间药铺。凝眉间，忆起之前两次阳城相会，心底仍旧微微酸痛。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忘？又能不能忘？

“你是……景姑娘吧？”一个老者的声音。

景玥抬眼一看，正是药铺掌柜，忙点头道：“是，老人家记得我呢。”

“哎，怎会不记得。你是东家的……”老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改口道：“姑娘这是回南尧去？怎么这样晚呢？老朽把日子算了又算，生怕错过了。”

景玥一愣，摇头道：“不是的，我是去皇城。”

老者显然很意外，“啊？东家来信说姑娘要回家去，这……不会又有什么事？需要老朽帮忙的地方，姑娘尽管说，东家嘱咐过，银钱人力，缺什么只管开口。”

景玥不无感激一笑，“多谢。我只有一件事想打听，不知赵小米的家人近况如何，我本想去瞧瞧，又怕不方便。”

“哦，是那个小丫头吧。她家人早不在这儿住了，都搬走了。”

“搬走了？！”

“是。嗯，也就十来天前，说是那丫头嫁了好人家，接她母亲弟妹去皇城享福去了。”

景玥出了会儿神，才笑道：“那是好事。她们一家终于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

老者跟着点头称是，附和过两句，才想起正事道：“瞧老朽的记性，姑娘稍候，东家有件东西要我转交给你，就放在店里。你等着，我去拿。”

不一会儿，一只手心大的粗布荷包交到景玥手上。打开看去，里面只有一条干巴巴的灰黑色药材。

见她皱着眉头，老者看出她不认识，忙解释道：“姑娘不认得，这是一味药，叫续断。简单说可以强筋骨、调血脉、续折……”

景玥已经听不到后面絮叨叨一堆话，脑子里猜想着穆赫非送这枚荷包背后的含义，“续……断，断了，真的可以再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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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人生难料。回到皇城当日，兵士并没有送景玥去大将军府，而是落脚在一处普通民宅。宅子里除了一对中年夫妇在，再无旁人。奇怪的是，夫妇俩神色冷淡，眼里带出几分厌恶。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尽职尽责的“照顾”着景玥，不管她走去哪里，夫妇俩总有一人不言不语跟在后面，像个甩不掉的影子。

第三天，景玥一觉醒来，躺在床上静静听着窗外的鸟鸣，一度以为今生该不会如此平淡安详的过了吧。正出神，忽然哐当一声响，屋门被推开，一股冷风冲进室内。她微微皱眉，那妇人虽然不喜欢她可还不至于如此粗鲁，想着起身撩起床帐往外一看，僵在那里。

穆赫章一身软甲，裹着件青黑色大氅，脸色和那泛着寒光的银色甲片一样冰冷。

意识到事情不对，景玥忙拉高身前的棉被。

“你还算听话……”穆赫章边说着，边扯下大氅扔到一边，“看来我该奖赏你。”

景玥一咬嘴唇，没敢答话，心里盼着他赶快说完走人。

穆赫章却没离开的意思，在椅子上稳稳一坐，扬声道：“来人，给她梳洗更衣。”

话音落处，竟然进来两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一人手里是叠得整整齐齐一套衣裙，另一人手里是一只首饰匣子。不等景玥发问，两个丫头动作熟练的在她身上摆弄起来。半顿饭工夫，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展现在众人眼前。

穆赫章眼神一瞬闪烁，旋即平静吩咐道：“从现在起，花朝、月夕就是你的贴身丫头。你走到哪儿，她们跟到哪儿，寸步不离。你们都听清楚了？”

花朝和月夕齐声答是。

“教给她该说的话该做的事。”穆赫章简单吩咐一句，起身披上大氅。

花朝和月夕又齐声答是。

景玥却不明白，低头扫过身上的华丽衣裳，对着他的背影大胆问道：“不知大将军为何……”

穆赫章脚步一顿，头也不回，“你只用照我说的做，不需要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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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等在宅子外面的马车，花朝陪在景玥身边，把一席话教给她说。她做梦没想到，车子竟然载着自己直奔皇宫而去。等醒过味儿来，已经停在皇宫南内门。一名内侍上前问清楚来人姓名，简单检查过后，领着三人往深宫走去。

泰仁殿外，景玥候旨觐见穆太后。花朝和月夕是婢女不能入内，留在廊下等候。

“宣，康睛乐姑娘入内觐见太后。”内侍从泰仁殿内走出来，在前一站，小声儿道：“姑娘第一次面见太后，谨记守礼，别忘了问太后万安。”说着，引路进入殿内。

景玥停步在殿中央，垂头行礼道：“民女康睛乐拜见太后，祝太后万福安康。”

远处凤椅之上，穆太后淡淡道：“嗯，平身吧。走近一点儿，让哀家仔细看看。”

景玥稳稳上前几步，盯着脚下华丽的地毯等候审阅。穆太后从头到脚认真打量着。殿内静得出奇，呼吸声可闻。

半晌沉默，穆太后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之处，难怪他起了这份儿心。说说看，你们如何认识的？”

景玥平静的把刚才花朝教给自己的话学舌道：“新年之夜，天公引路，民女在灵王府有缘得遇大将军，幸得垂爱。民女亦仰慕大将军英武不凡，两心相倾。今日特来拜见，望太后成全。”

“挺会说话，不过……”穆太后突然一顿，啪一掌拍在桌上，冷脸厉声道：“哀家不喜欢听谎话！”

景玥心底一颤，忙蹲身儿道：“回太后，民女并无一字虚言，请太后明察。”

“明察？哼！哀家正是查验过才来问你。一个下人，如何能成为灵王府的座上客？！”

“太后容禀，民女留在王府是为王妃做些刺绣工夫，并非客人。灵王知道民女的大哥是穆太医府上的人，才加以礼待。民女的大哥是穆太医别院暖晴庄的管家康来。”

话音落处，穆太后没有意外之色，仿佛早知她会如此解释，淡淡道：“这么说，你也认识哀家这个弟弟了？”

“穆太医极少去暖晴庄，只见过一两面。”

“既然你刺绣工夫好，不如帮哀家一个忙，来人啊……”

两名宫人进来，一人手中端着一张矮凳，一人托着一支大托盘。

穆太后笑着吩咐道：“你看，这条手帕是哀家最喜欢的，可惜那日不小心弄破了，宫里的绣娘补来补去都补不出之前的神韵。你且试试吧。”

这是当殿考验啊，景玥心道，好在穆赫章没给自己胡编乱造身世，不然眼下就罪犯欺君、小命儿不保了。想着，她点点头，在凳子上坐下。接过手帕端详片刻，用竹绷子套好，动起针来。很快，投入到忘我的境界中。绣了半顿饭工夫，终于大功告成。她满意的看了看恢复完美的手帕，起身看向穆太后，猛然发现，殿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宫人接过补好的帕子递到穆太后手里。一番细看，穆太后叹息一声，对着那人道：“绣的确实出色，针法细腻、形态生动。这只蝴蝶加的巧妙，正好补上残破的花瓣。人又如花似玉，赫章，你眼力不错。这么多年了，倒难为你如何找得到这样......看得上眼的姑娘。”

穆赫章嘴角儿扯出一个冷淡的笑容，“太后知道，臣弟向来有女人缘，比不得三弟一心学医，看药材比看人多。”

穆太后脸颊稍稍一僵，目光微冷的笑道：“非儿若能学到你一半儿会说话就好了。本来纳妾是你的家事，之前哀家诸多过问，是担心你贪恋女色而废弃国事。现如今，连皇上都夸奖你军务处理的非常妥当，那哀家也放心了。康姑娘既是非儿府上的人，你们又两情相悦，哀家就准许你纳她为妾……”

“太后！”不等说完，穆赫章开口打断道：“臣弟今日带她来，并非请您准臣弟纳她为妾，而是……娶她做我的原配夫人、大将军夫人！”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穆太后大感意外。景玥也惊讶不已，因为之前所有人说的都是让自己进大将军府为妾。

“你说什么？！”穆太后狠狠瞪着穆赫章，喝道：“大将军夫人？你又发什么疯？！”

穆赫章眼中一丝阴沉的笑意，面上却平静道：“臣弟疯过一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身家清白、姿容秀丽、身有所长、性情稳重；最重要的，她既无家世背景更无所图。太后，您这些要求她都附和，臣弟认为，大将军夫人非她莫属，不作第二人选。”

“哼，想不到这些话你还记得？！”穆太后神色冰冷、微微含怒。

“以此为鉴，或不敢忘。”

“她只是个奴才，是非儿府中的下人。”

“总比‘犯人’强些。”

这边姐弟俩的眼神像两道电光盯在一处，那边景玥听得一头雾水。

片刻，穆太后哼的一声冷笑，望着景玥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府中早已妻妾成群？”

景玥点点头，“知道。大将军府中还有五位夫人。”

“和五个女人分丈夫，你当真愿意？”

景玥拿不准穆太后是不是为了自己好，如实答道：“蒙大将军错爱，民女……不敢奢望做大将军夫人，只要……”

“呵呵，这就奇了，”穆太后像逮住耗子的猫，对穆赫章道：“原来是你自作主张，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穆赫章脸色一黑，别有深意盯住景玥道：“当日我既答应娶你，就不会让你做一个无名无份的妾室，现在当着太后的面，你最好说出心里话，不然等一切成了定局，后悔莫及啊。”

言语温和，景玥却从他眼中读出警告，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最为稳妥。

“康姑娘是识礼之人，懂得身份有别，其实在大将军府做妾……可能来得更舒心呢？”穆太后话中有话。

景玥沉默不语。

穆赫章仿佛有些心急，一把握住景玥的手，认真道：“玥儿，我答应你，今后会好好疼爱你，绝不辜负你。那些妾室，你不喜欢见，我让她们都搬去府外居住。大将军府里的一切由你做主，好不好？”

望着他深情的眼神，景玥脑子里猛然回忆起那晚在海棠树丛所见的景象，直觉告诉自己，他这番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可眼下，决不能再犹豫不决，点了点头，开口道：“民女愿相伴大将军左右，至于做妾做妻，任由大将军做主，民女无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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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答应做大将军夫人那天起，景玥临时居住的小宅子里，每天有安排嫁娶用品的人进出，络绎不绝。她开心不起来，那天在泰仁殿清楚看到穆太后黑如乌云的脸色，想来日后定有麻烦。但麻烦事并不止一件，最棘手的事情近在眼前。因为是冒充康来的妹子，那名义上的哥哥自然该来送亲，顺理成章，也带来一名“不速之客”。

这天，天气渐暖，晚饭之后天色微暗，景玥一人站在院子里，无聊的数着摞在院子一侧的数口木箱子。那对夫妇坐在小厨房门口拾掇东西。一声门响，妇人起身去开门，来人是康来。

“大哥？这么晚来，有事么？”景玥演戏演足，毕竟在穆赫章的地盘。

康来来过几次，习惯了跟她兄妹相称，笑道：“没要紧的事，再有几天是你出嫁的日子，想起来还有些东西得送来。这不刚好有空闲，领人给你送过来。”

果然，一队抬箱子、搬东西的人鱼贯而入，那对夫妇忙着指挥摆放、点算。

康来见时机已到，“妹妹，大哥带了件特别的礼物。来，让人给你放进屋里……”说着，一挥手。一个怀抱锦盒的小厮，闷头直奔正屋。

景玥一愣，忙跟进去。见那小厮抱着盒子在窗边的梳妆台站下，背对自己一动不动。她心下奇怪，吩咐道：“你把东西放在那儿就好。”

小厮仍旧不动。

“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景玥再重复一遍。

小厮转身，直直面向景玥。竟是穆赫非，“我来是想亲耳听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玥一时无从解释，无奈一叹，“你亲眼看到了，不需要我说。”

“玥儿？！”穆赫非上前一步，痛苦的质问道：“我看不懂也看不明白！你何时认识的穆赫章？你们……他为什么要迎娶你做夫人？！”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穆赫非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荒谬！简简单单两个字决定你的终生，你怎能如此不负责任？！”

“你有什么立场责备我？！”景玥忍不住气道：“对！就是这么容易这么简单。他愿意娶，我就嫁。而且是认真的！他没有隐瞒身份、没有推三阻四、更带我去拜见过穆太后。有太后做主，你说会不会再有人捷足先登，替我坐了大将军夫人的位置？！”

一番话噎得穆赫非目瞪口呆，片刻才回神儿，“玥儿，之前是我的错我承认，也想要弥补。可向福楼那晚你为什么不跟皇上坦白？为什么执意不肯换做赵小米的身份嫁给我？”

“算了，事情已经过了何必再提。”景玥平静下心情，“现在小米有了好归宿，我也将嫁进大将军府，没有人因为之前的事受牵连，皆大欢喜。”

看她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穆赫非气不打一处来，急道：“你了解我大哥的为人吗？！你知不知道他府里早妻妾成群了？！难道你想跟那……”

“我知道！而且知道的非常清楚，那五个女人我都见过。”

“那你知不知道雅韵阁和那些大大小小的恩社里又有多少女人受过他的恩惠？！”

这回轮到景玥愣住，她惊讶的是，穆赫章好女色的事果然众人皆知，但嘴上不能落下风，回道：“大将军喜好美色，人之常情。上至皇上可以三宫六院，下至乡绅也能左拥右抱，男人如此有什么好奇怪。”

穆赫非既痛心又生气，牢牢攥住景玥的手臂，摇晃道：“玥儿你醒醒？！你在说梦话吗？这是你的心里话吗？！我知道你不愿嫁给我是因为秦昭的缘故，可我对你的心意这世上无人能比！和一群不知所谓的女人分享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这绝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不是！”

景玥被说中心事，心里微微发酸，神色黯然下来，“还能如何呢……事已至此，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就好……”

“玥儿，”穆赫非见不得心爱的人受罪，一把揽住她，“有任何事我帮你解决，只要你说不想嫁，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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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三弟来了？稀客啊。”

抱在一处的两人触电般分开，就见穆赫章面露笑意踏进屋门，旁边跟着紧张的直冒汗的康来。

穆赫非最先反应过来，转身上前，冷冷注视着穆赫章道：“我要跟你谈谈。”

“不必了。”穆赫章伸手一把扯过景玥，搂在身边，笑问道：“委屈夫人，暂住在这小破地方。再忍耐几日，我会八抬大轿亲迎你进大将军府。”

景玥想要抽身退步，无奈动弹不得，打岔道：“大将军和穆太医还有话说，民女先出去吧。”

穆赫章当没听到，竟然抬手在景玥唇上一点，语气暧昧道：“还自称民女？你已是本大将军的未婚妻，说起来该是穆太医的大嫂。既不是外人，我们兄弟说话你何须回避呢。”这话景玥当真无从反驳。

穆赫非的忍耐到了极限，僵着脸道：“大哥！既然你叫我一声三弟，有些话我一定要说！玥儿她不会嫁给你！”

穆赫章脸色一沉，“玥儿？呵，哪个玥儿？本大将军不认识。”

“就是她！”穆赫非懒得兜圈子，劈手扯住景玥手腕，猛的用力把她拉离穆赫章的臂弯，“她就是玥儿！你的大将军府里早已美女如云，更少不得大小花魁、千金名媛仰慕你，何必来招惹她一介平民女子……”

穆赫章是练武之人，反应奇快，左手在景玥腰间一圈，右手一扬，格开穆赫非的手。力道之大，震得穆赫非一个趔趄，退后一步。景玥心疼的微微一颤，引来穆赫章凝眉冷视。他低吼道：“她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我一定要管！”穆赫非注意到景玥那一瞬的疼惜，心中顿感温暖，运足气一字一句道：“玥儿是我的心上人，我绝不会坐视她跳进火坑！”

“呵呵，真是笑话！你的心上人是谁我管不着，可她……”穆赫章盯住景玥，“恐怕今生今世你只能做‘康睛乐’了。”话语虽轻，压在穆赫非和景玥心头如同千斤铁石。听穆赫章继续道：“今天穆太医突然造访打扰内人，尚可饶恕一回，若有下次，别怪本大将军不念手足之情。”

穆赫非哼的一笑，似有不屑道：“手足之情在你眼里恐怕也不值什么，我今天来只为玥儿的事，她没发话，我是不会走的。”

穆赫章眼神一冷，“穆太医的脑子恐怕中了药材的毒太深，你用不用再大声点儿喊谁是谁，谁又不是谁，让众人听见一句半句，我倒要看你如何收场！”

“你休想威胁我。玥儿的身份暴露，你难逃欺君之罪。”

“是。不过有你这个好弟弟陪着，自然也少不了她……”穆赫章一捏景玥的下巴，语气冰冷道：“你听到了，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现在要置你于死地，难不成你们打算做一对苦命鸳鸯，生不能同衾死同穴？！”

穆赫非见景玥脸色难看，心里着急，“玥儿我不会让你出事，相信我，太后和皇上会听我解释。玥儿你说句话啊？”

“她跟你无话可说！”穆赫章狠狠道：“再不走我喊人送客了！”

“玥儿……”穆赫非怎肯罢休。

“来人！”穆赫章挥手。

“等等！”景玥低喝一声，劝穆赫非道：“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绝不会跟你走的！记住照顾好小米，别让她受委屈。”

话音未落，穆赫章扬声道：“来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