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冬序夏 第4章 照片

跨年夜

回到无人的家，手机上弹出冬昀豫的信息。

【夏夏，爸爸和妈妈今晚要加班，你记得早点睡觉。】

回完爸爸的消息后，冬聆夏将手背抵在眼皮前。

简单吃了晚餐，冬聆夏拿起围巾和外套往外面走。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荡。

来到海边，冬聆夏坐在海堤岸上。

港樵市夜晚的海边人很少，还有点雾，一望无际的大海和黑洞一样，有着随时把人吸走的魔力，能听见的只有海浪由远到近，此起彼伏的拍岸声。

海浪追逐着岸边不停地拍打着礁石。

海涛拍击岩石和沙滩的声音，永无休止地喧响着。

几乎像一条白线似的浪花从远处奔腾而来，猛碰到岸边，发出富有韵律的激溅的声音，然后进着泡沫，消失在沙石之间。

海风拂过脖颈，长发随风飘动，仿佛在拨动大海的心弦。

清冽的月穿过薄雾般的云层，高挂在无垠的海面上，月光映着水面一闪一闪。

冬聆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想与人分享。

点开□□，看着手机上寥寥无几的联系人，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却是躺在手机列表头像灰白的祁津雾。

冬聆夏叹了口气，还是按下了发送。

对面还没有回复，正当冬聆夏以为他不会回信息时，祁津雾的电话打了过来。

比铃声先响起的，是冬聆夏的心跳声。

原本平静的心泛起了涟漪。

冬聆夏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少年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不开心了？”

“没有。”

冬聆夏总爱逞强说反话，明明很委屈，但就是要说没事。

祁津雾猜到了这点，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在哪？”

“我在海津湾。”

话落，对面没有了声音，正当冬聆夏以为祁津雾挂断了电话时，身后有人轻轻有手背碰了碰她的头。

冬聆夏回头，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眸，她慌乱转回头，“你……怎么在这。”

祁津雾在她旁边坐下，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用平常不常有的温柔好听的声音跟她说话“散步刚好路过。”

冬聆夏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没有为什么。”

“看一张照片就知道心情不好了。”

冬聆夏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鼻尖蹭在柔软的围巾上，突然有些发酸。

对上她那双泛红的杏眼，祁津雾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偏过头，藏在围巾下的耳朵通红，“想哭就哭吧，除了我没有其他人知道……”

其实，连冬聆夏自己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一次次的搬家，反反复复的转学，陌生的环境，为了迅速融入一次次的讨好，却又在别人一次次的抨击中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追求内心的勇气，几度……将她压垮。

太多时候冬聆夏都不懂得要怎么表达自己，文字对她来说太贫瘠，太煽情的话她又难以言述，平常的话又无人可以倾诉。

她总是一个人沉默，像雨天里的那团阴云，淡淡的，但雷声轰鸣过后却又骤雨不止。这样的她，明明不希望再有任何人靠近，但却又忍不住去艳羡别人的幸福。

人是矛盾的个体，是渴望幸福，却又害怕被荆棘割伤，于是自己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独自倒数时间和阳光的流逝，独自划过时钟齿轮的轨道。

她就是这样矛盾的封闭自己，却又渴望有人能解开这些细密的网，能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苦楚，懂她难言的谜。

然而是眼眶酸涩再也流不出眼泪，她以为的解谜者却不过是一阵虚风，轻轻的吹破她的网，又从间隙中抽离。

冬聆夏看着海浪，没有说话，独自咽下心中的苦楚。

祁津雾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却没有戳破，只是在她一次次的错误中肯定她的价值。

夜空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冲天而上，瞬间在夜幕上绚烂地盛放，点燃了大海的上空焰光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整个世界都亮了，烟花绽放的瞬间，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流星划破夜空散发出炫耀夺目的光芒，这一幕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一朵朵绚丽的玫瑰花，在冬聆夏的眼中不停地绽放。

“你很好，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祁津雾声音很轻，淹没在烟花绽放的爆鸣声中，他也不确定冬聆夏有没有听到。：

他看着冬聆夏，伸手想要抱抱她，却又收了回来，微微低头，说了句“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冬聆夏同学要天天开心！”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冬聆夏回头，对上祁津雾带着笑意的眼睛，笑了笑“新年快乐！”

独属于他们的烟花礼赞，今夜，大海的上空因他们而变得绚烂。

烟花因为冬聆夏的到来而盛放，而祁津雾的世界，也因她的到来而变得闪耀。

在没遇到祁津雾之前，冬聆夏就像一条迷茫的鱼，被困在鱼缸里，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在没有遇到冬聆夏之前，祁津雾的生活就像一潭毫无生气的湖水。

就是这样，在褪色的苦夏，两人都在对方的生活中脱颖而出，从此湖水有了生机，小鱼有了更加自由的天地。

冬聆夏抬眸隐去眼中泪光，望向他的眸，展颜道：“祁津雾，我的心是旷野的鸟。”

“在你的眼睛里，我找到了它的天空。”

她眼底是下不到尽头的小雨，祁津雾直视进去时像步入一场雨季，沉默的睫毛成了伞，足以截断属于她的潮湿。

祁津雾望向冬聆夏时的眼睛带有少见的柔和，“青鸟的天空不在我眼里，在于你。”

正思考着，祁津雾站起身来，朝冬聆夏笑了下。

笑的时候带动眼尾那颗淡痣，好看极了。

少年清冽的嗓音响起：“走吧，送你回去。”

冬聆夏抬头看向祁津雾，点了点头。

少年风光霁月，足以点亮她生命的孤岛。

两人并肩往苍南巷走。

在泛黄的路灯下，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苍南巷离海津湾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回到小区单元楼下，冬聆夏在祁津雾面前站好，做了个捏手拜拜的动作，“明天见，晚安。”

祁津雾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明天见。”

和祁津雾告别后，冬聆夏转身往楼道走。

回到家后，她打开手机给祁津雾发了条信息。

雪人会怕冷吗-我到家了

确认冬聆夏已经回到家后，祁津雾这才转身往小区另一边的单元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