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冬序夏 第3章 苦涩

换座位后，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祁津雾没有问过冬聆夏为什么要换座位，他只知道她和他坐在一起，会对她产生影响。

半个学期过去了，圣诞将至。

冬聆夏和叶泠仪放学回家顺路去了趟书店，碰上淅淅沥沥的雨，湿润雾气裹着微凉的水珠，书店檐上挂着淡青风铃，风吹铃动。

泠泠声响同橡木苔清隽木香萦绕鼻尖，冬聆夏抬眸踏上台阶，与少年冷淡清疏的面容相对。

随风铃声响起的，是叶泠仪的声音，“夏夏，圣诞那天一起拍照吗？”

冬聆夏垂首，视线聚焦在青石板面的水洼，轻声答复：“我就不拍了，不上镜。”

叶泠仪皱眉牵起她的手，“夏夏，自信点嘛，不要被她们说的给骗了，你那么好看，肯定很上镜的。不要每次拍照都推托。”

橡木苔的气息靠近，于细雨中来，又缓缓离去，冬聆夏恍神静默片刻，

望向门前摇曳的风铃，直到祁津雾的藏青色衣角隐匿雨中。

圣诞夜至，学校正好挑这时间办了英文演讲竞赛。

冬聆夏坐在礼堂后排座位上，把练习册平摊放在腿上，刷着题。

直至报幕念出祁津雾的名字，观众席引起躁动。

冬聆夏抬眸，静静凝望那道藏蓝身形，又想起书店的铃声，和雨中的橡木苔香。

祁津雾站在台上，冷白长指扣在黑色金属质感的话筒，眉眼干净，视线无意间扫过冬聆夏所在的地方，说出演讲主题：“The theme of my speech is The fair sex should possess both courage and confidence.（我演讲的主题是女性应该兼备勇气和自信）”

心脏似乎慢下半拍，猝然，与他的目光交汇，是在……说她吗？

冬聆夏低下头，继续刷题，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少年声线偏冷，不疾不徐，发音准确而清晰，

"Embrace your uniqueness and let it shine."（拥抱你的独特之处，让它闪耀光芒。）

演讲结束后，礼堂静了一瞬，随后响起热烈的掌声。

叶泠仪推了推冬聆夏，把她腿上的练习册强走，“夏夏，现在不是刷题的时候，你快看啊。”

看着少年清冷面容，唇角是小弧度的笑，礼堂掌声鼎沸，祁津雾的视线落在冬聆夏身上，“Summer同学，You are bright, please be more confident.”（你很明媚，请你，更自信一点。）

瞳孔似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刻画的婉转，是骄阳下十米的目目相望，亦是五秒的对峙，共同交换灵魂的暗渡与沉默。

心脏在这场从中奏响悸动的心跳鼓点振动着。

冬聆夏收回视线，把叶泠仪手中的练习册拿了回来，企图通过刷题来麻痹自己。

等礼堂的人走光了，冬聆夏这才慢悠悠的收拾东西。

表面冷静，实则心中一团乱。手机上向慈理和冬昀豫的信息弹出。

【夏夏，妈妈和爸爸今晚有应酬，你自己吃饭，不用等妈妈】

【夏夏，爸爸和妈妈今晚有一个应酬，就不回家吃饭了，这几天可能要加班。你上次说的那个书本费，爸爸给你补交了。】

回完向慈理和冬昀豫的消息后，冬聆夏原本绷直的身子瞬间松了下来，手搭在膝盖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突然，眼前暗了下来。

冬聆夏抬头对上了祁津雾的眼睛，她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祁津雾，你做的这些都没有意义。”

几乎是冬聆夏刚说完，他就问：“为什么没有意义？”

冬聆夏偏了偏头，继续说：“这不值得，祁津雾。我一点都不好，你不用做这些没有用的事情。”

他顿在了原地。

冬聆夏害怕控制不住情绪，从椅子上站起，转身离开。

刚走没几步，她的手腕就被人抓住。

冬聆夏被迫回头对上他的脸，看见了他泛红的眼眶，“可是，冬聆夏，我认为你值得。”

冬聆夏拉开他的手，扯了扯嘴角，“我不需要。”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祁津雾看着冬聆夏远去的背影，小声说了句“冬聆夏的夏是冬的味道。”

什么意思呢，就是冬聆夏的幸福有掺假，冬聆夏的笑容有苦涩，所以冬聆夏的夏是冬的味道。

圣诞老人，我想要的圣诞礼物是，希望在下一个夏天，冬聆夏不要再有冬的影子了。

不要一直活在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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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一个拧巴的人，就像隔着玻璃缸看小鱼，光线下的折射，是欲言又止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