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调笔记 第4章 第四章 死光为止01

一个星期前，云海大厦。

王金宏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半才离开办公室。

深夜的办公楼空荡荡的，两旁的办公室一片漆黑，只有走廊上的顶灯散发着晦暗的灯光。

他走到电梯间，按下了电梯按钮，等了好一会儿，电梯却迟迟没有反应。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走向边上的两部电梯，按了按按钮，同样没有反应。三部电梯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竟然同时罢工。

王金宏皱着眉头，掏出手机，拨了个大楼物业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一直在响，可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他妈的！”他不爽地骂了一声，“什么垃圾物业，看我明天不投诉你！”

王金宏气愤地挂了电话，他回身走到楼梯间，推开防火门，就径直往下走去。

在寂静无人的楼道里，他的脚步声便显得格外的清晰。

王金宏的公司在十八楼，以一个成年男性的正常速度走到底楼，一般也就四分钟左右。

现在手机显示时间为11:45。

除去等电梯和打电话的五分钟，也已经走了十分钟的楼梯了。可他探头往下看去，幽深的楼道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王金宏直觉不对劲，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他喘了口气，便加紧了步伐。

又走了五分钟，还是没有看到出口。

这下，王金宏是彻底慌了神。

他拼了命的地向下走去，“咚咚咚”的脚步声在狭窄悠长的楼道里不断回荡。有限的阶梯像是被无限地延展开来，无论是往上还是往下，都望不到头。

此刻，白色的楼道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的惨白瘆人。那种白，就像是太平间里遮尸布的颜色。

他心如擂鼓，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肥硕的大脸上面汗如雨下，背后的衣服也已湿透。

年近半百的王金宏体能大不如前，整日纵情声色更是让他内里虚空。跑了这么久，早已筋疲力尽，可谓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停了下来，扶着一旁的扶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侵骨的凉意从背脊一路蔓延到脑后，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越来越强烈。

王金宏拿出手机看了看，一点信号都没有，他捣鼓了两下，就彻底黑屏了。

头顶的灯在这时“呲啦呲啦”地响了几声，也完全熄灭了，只剩下安全通道的标识散发着绿莹莹的光。

黑暗铺天盖地地袭来，幽幽的绿光微不足道，还令得本就压抑的楼道更加阴森可怖。

心跳声在浓稠的黑暗里被无限放大。

恐惧、愤怒、焦急如同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堆积在王金宏的肥脸上，让他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丑陋和怪异。

他急中生智，忽然想起来以前听老人说过，要是碰到了鬼打墙，有两种办法可以破解。一是朝四周撒童子尿，二是骂脏话，骂的越凶越狠，鬼就越怕。

这童子尿他现在是变不出来，但骂人他还是很拿手的。

死马当活马医吧。

王金宏一边继续往下走，一边破口大骂着。那些脏话，龌龊肮脏至极，简直不堪入耳，就是市井里最下三滥的混混也骂不出这么一大串来，还不带重复的。他足足骂了有几分钟，骂得面红耳赤了才停下。

又往下了一层，突然，在拐角处出现了个人影。

王金宏毫无防备，先是吓了一跳。待他透过微弱的光线定睛一看，看到那儿站着的，似乎是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长发姑娘时，他紧绷的神经忽而一松，心道骂脏话这法子果然有用。

“美女，你也刚下班啊？”王金宏问了一句，两只眼睛不老实地直往人细腰和长腿上面瞟。

他见对方没有应答，又走近了两步，继续道：“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不是挨老板的骂了？”他说着说着，就习惯性地把手搭到了姑娘的肩上。

王金宏色胆包天，淫念大起，刚才的恐惧一下子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见姑娘没有反抗，心里一喜，手又大胆地往下移了移，脑海里不自觉地脑补起了那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这时，一只纤纤玉手陡然抓住了王金宏的手背，刺骨的寒意直灌他四肢百骸。

她慢慢转了过来。

王金宏那猥琐的笑意刚在脸上漾开，只见他登时瞪大了双眼，极度的惊恐便瞬间炸了开来。

“你，你，你，鬼啊！”王金宏大叫了一声，转身拔腿就想跑。可谁知，他惊惧过度，双腿一软，直接摊在了地上。

看着女鬼一步步地朝自己逼近，他头皮麻得仿佛有数万只蚂蚁在爬，牙齿不住地打颤，肥胖的身体抖如筛糠。

他一点点地往后挪，后背却碰到了墙壁，已然无路可退。

等凑近了，他才看清楚，这哪是什么碎花连衣裙，明明是血！全是斑斑的血迹！

女鬼阴森地盯着王金宏，一张清丽而惨白的脸，骤然之间发生了变化。

她颅骨凹陷了下去，左侧脸颊稀烂得不成样子，黄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汩汩流了下来。

接着，一颗眼珠子掉了出来，缠满血丝的眼珠滚了几圈，滚到了王金宏的手边，黑色的瞳孔依旧死死地瞪着王金宏。

她被肋骨戳穿的腹腔裂开了一道口子，肉粉色的肠子漏了出来，一直拖到地上。

王金宏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他嘴里呜呜地叫着，泪水和汗水满脸都是。随后，一股屎尿的骚臭味便在逼仄的楼道里快速弥漫了开。

女鬼身体怪异地扭曲着，她趴在地上，朝着王金宏慢慢地爬了过去，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触目的血迹。

“铛……”

不远处，一座楼顶的大钟敲响。时针与分针重合，午夜十二点整。

王金宏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他的脸上还保持着惊惧的表情。

楼道里灯光重新亮起，数字“18”依旧挂在墙上，一切归于寂静。

……

陆云成点开了电脑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介绍道：“陈达利，男，45岁，家住天桥区瑞庭雅苑15栋301室，今早被保姆发现死于家中书房。死者目前是独居状态，他有一个老婆，但夫妻俩情感不和，已分居多年，两人也没有孩子。”

“经法医鉴定，陈达利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的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死亡原因是心脏骤停。另外尸检报告上指出，他肾上腺素激增，胆囊也有破裂的痕迹。”

“是被吓死的。”穆既宴说道。

“嗯。”陆云成点了点头，接着，又打开了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最主要的，是他下半身稀碎。”

怎么个稀碎法？张双全着实有些好奇，他手里还拿着半个包子，就直接凑上去看了。

可就这么一眼，弄得他差点吐了出来。

照片上的男人倒在血泊里，他的下半身，如果这一滩东西还能称之为下半身的话，皮、肉、骨全都碎成了渣渣，搅和在一起，就像是菜场肉铺里绞出来的肉糜。

张双全看着手上那吃了一半的肉包子，嘴里的那口肉是怎么都不想嚼了。他闭了闭眼，直接囫囵吞了下去。

“哥，我还在吃早饭呢，你非要大早上的就搞得这么刺激嘛！”张双全萎靡地坐在那儿，对着满桌的点心，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来灵调处这么久了，现场也跑过不少，怎么还没习惯啊？”陆云成有些无奈地问道。

“之前那些都是完整的，哪有像今天这样稀巴烂的，也太像肉馅了……”

时华予看完照片之后，也觉得十分反胃。想必这段时间内，肉糜肉酱类的东西他是不想再碰了。

“吃个菜包。”穆既宴默默把桌上那些含猪肉的点心都推得离时华予远远的，又把张双全面前的菜包给换了过来。

时华予微微一愣，然后说了句谢谢。

张双全看着面前清一色的肉馅点心，再看看时华予面前的菜包，撇嘴直叫道：“老大，你也太偏心了吧！时哥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啊！真要破大防了！”

穆既宴瞥了张双全一眼，悠悠道：“是不是还没吃饱？要是没饱，就把这些生煎、锅贴、肉包都吃了，别浪费。”

张双全欲哭无泪，连忙道：“吃饱了，吃饱了。”

“小区楼道监控没有异常，也没有任何外人闯入的迹象。若是没有借助大型绞肉机器，那么就是非人力所为。”陆云成补充道。

“还有个案子，发生于一个礼拜前，在云海大厦。死者叫王金宏，男，47岁，同样死于心脏骤停，胆囊破裂。”

“尸体在楼道里，是清洁工发现的，死亡时间是七天前的零点。监控显示王金宏走到18楼的楼梯间后就一直愣着不动，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零点整的时候突然面露惊恐，屎尿失禁，然后就断了气。”

廖静“啧”了一声：“这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竟然直接吓破了胆？还是这两个老男人胆子都太小了？”

“所以有关部门是想让我们灵调处并案处理？”穆既宴看着陆云成，等待着下文。

陆云成点头道：“这两个死者他们互相认识，且都是启邦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老板。”